《炽吻青柠》茜橙

43、青柠

　　黎漾心跳快的像是在打鼓，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吵闹声，面前是紧盯着她等答案的人，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来沾到侧脸上，一股酥痒感袭来。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显得暧昧了，但也远没有刚才发生的事暧昧。

　　面前的人似乎是等不到答案不做罢，望着她的眸子越发深邃。
　　黎漾眸色闪了闪，喉间发出很轻的一声“有”。

　　虽然声音很轻，但闻今聿听到了，他唇边的笑荡漾开来，双眸弯着，眼里都是细碎的笑意，像星辰一样耀眼夺目。

　　黎漾怔愣住了。
　　听到这个答案，他这么开心吗？

　　一向冷心冷清的黎漾突然开始反省自己，自认为截断掉的联系，或许对别人来说是不会轻易舍弃的东西。
　　她看似处理的洒脱，但其实还是想有人挽留她的吧。
　　心底某个地方开始松动，其实接纳别人到自己的生活里，也不是那么没必要的事情。

　　“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爷爷家，老人家常年就两个人作伴，平日里孤寂冷清的，你还记得他们吗？”

　　黎漾是见过闻今聿爷爷奶奶的，虽然就见了一次。
　　看黎漾还在思考，闻今聿又说道：“我记得你答应了他们以后会回去看他们的，昨天打电话奶奶还提起你了。”

　　“可是我没有准备东西？”
　　黎漾抿了抿唇，总不能过节的时候上门还什么东西都不带吧。

　　闻今聿立马说道：“我买了，我们一起去，就说是你买的。”
　　“可我……”
　　“现在过去还能赶上晚饭，你不是很喜欢吃奶奶煲的肉。”

　　黎漾：她真的怀疑，这人在拿吃的诱惑她。
　　偏偏她还就能被诱惑住。
　　“我跟姜阿姨说一声。”
　　“好。”

　　黎漾离开后，闻今聿还傻笑着。糖糖走过来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哥哥，姐姐都走了，你不追吗？”
　　“追。”闻今聿起身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哥哥和姐姐下次再来看你。”

　　等闻今聿走了，那个小男孩走到糖糖身边问她，“他们干什么去了？怎么都走了。”
　　糖糖嫌弃的瞥他一眼，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深模样，“还能干什么，谈恋爱呗，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小男孩啊了一声，“那岑池哥哥怎么办？”
　　“笨，他的女主角还没出现呢。”糖糖说完不再理会小男孩。
　　小男孩从灵魂深处发出感叹，“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和姜荟说了一声，黎漾和闻今聿就离开了。两人回了一趟澜亭，拿了东西才出发。
　　因为不熟悉路，所以是闻今聿在开车。

　　中午没有休息，这会儿黎漾开始犯困了。
　　闻今聿看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说道：“你先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黎漾强睁开眼睛，问他，“你行吗？我看要两个小时，今天很有可能会堵车。”

　　闻今聿沉默了片刻，说道：“黎漾，我行不行这个问题，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场合换个时间再讨论。但现在你先睡半个小时，时间到了我叫你。成吗？”

　　黎漾强装镇定的哦了一声，然后就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黎漾扭过头脸靠着窗子这一侧，暗道果然不清醒的时候不能说话。

　　闻今聿看了她一眼，笑了下发动车子。
　　来日方长。

　　果不其然，路上堵车了，好在堵的时间不长。到闻今聿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闻今棠正好在楼上趴在窗台上吹风，往下看的看的时候看到一辆车子停了下来，紧接着黎漾从车上下来。吓得她一个机灵连忙往楼下跑。
　　她一脚踢在斜躺在沙发上的表哥身上，低斥一声，“你给我坐好。”
　　然后压低了声音在众人不理解的目光下说道：“我哥带人来了，女的。”

　　唰的一下，没正形的几个人都坐好了。
　　几个大人先是愣住了，但反应也够快，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和坐姿。

　　黎漾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情形吓住了，乌压压的一群人，少说也有近二十个了，大到年迈的爷爷奶奶，小到还在襁褓里的小孩儿。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事实上，闻今聿的爷爷和奶奶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大伯家有一个表哥一个表姐，表哥结婚了有一儿一女，表姐单身；大姑和他爸爸是龙凤胎，大姑家有一个表姐一个表弟，都是单身；小姑家是两个表弟，目前还是高中生，一个高三一个高二。

　　这就是闻今聿说的，老人家孤独？

　　闻今聿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而且他爸妈不是加班，怎么也在？
　　他定了定神，向众人介绍，“这是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是漾漾呀，几年不见都长这么漂亮了。”闻今聿的奶奶朝着黎漾小跑过来拉住黎漾的手左看右看。
　　“没忘记奶奶吧？”

　　黎漾记得闻今聿的奶奶很热情，第一次见面她就被热情的吓住了，没想到几年不见还是这样。
　　“奶奶，当然没忘。”

　　闻奶奶拉着黎漾的手看着其他人说道：“这是今聿的同学黎漾，以前还来家里吃过饭的，我跟你们说过。”
　　众人：是说过，但也没说过是个漂亮姑娘啊，您老可真能瞒得住。

　　风云筝是见过黎漾的，连忙说道：“小漾来了，快坐。”

　　黎漾脸上维持着笑，在转身的时候深深看了眼闻今聿。
　　闻今聿目光闪躲，他真不知道会来这么齐全。

　　大家看了一眼就没光明正大盯着黎漾看了。

　　大伯家的表哥闻今朝怀里抱着孩子凑到闻今聿身边，“可以啊。”末了，看他两手空空把闺女塞他怀里，“帮我抱一会儿。”

　　闻今聿身体僵硬不敢动弹。
　　闻今朝帮他调整了姿势，说道：“现成的让你练手，多抱会儿找找手感。你别这么僵硬，放松一点。”

　　“哥，你是自己抱累了吧。”闻今聿毫不犹豫的拆穿他。
　　闻今朝面色僵了僵，“怎么会。你可以抱过去给你同学抱会儿，女孩子都喜欢孩子。”

　　闻今聿看了眼怀里的小东西，抱着她朝着沙发那边走过去。看到闻今聿过来，离黎漾最近的那个给闻今聿腾开了位置。
　　“哥，你坐这儿。”

　　这正是闻今棠刚才踢了一脚的那个，闻今聿小姑家的表弟，祁锦洲。
　　祁锦洲一直冲闻今棠挤眼睛，都要挤抽筋了。闻今棠眼睛朝手机看了看。
　　祁锦洲会意，立马打开手机。

　　这会儿大群里消息都要刷屏了。
　　作为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人，闻今棠突然觉得此刻自己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巨大的光环。
　　【你们收敛一点，我哥还没追到呢。】

　　闻爷爷：【还没追到，这么没用。】
　　闻大伯：【都带回来了，说明快了。】
　　大伯母：【我看着有戏。】

　　闻爷爷@闻老三：【你是他爸，适当帮帮他。】
　　闻老三：【？】
　　【您确定？】
　　当年还是他老婆追的他。

　　闻老三已被移除群聊

　　……

　　闻奶奶看到闻今聿抱着小囡囡过来，起身去了厨房。

　　黎漾看到闻今聿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都要被她萌化了。
　　“好可爱啊。”她伸手在小姑娘脸上点了点。
　　“她的皮肤好滑。”

　　闻今聿看她这么喜欢小孩子，一瞬间脑子里就冒出了很多想法。
　　如果他们以后也有一个孩子，一定会很漂亮。
　　“要不要抱抱。”

　　黎漾收回手摇头，“她太小了，我不敢。”
　　“我教你，你先这样……”

　　厨房门口，探出一个个脑袋。
　　闻今朝：“我就说有用，还别说，这看着真像是新手夫妻抱娃的。”

　　大伯母一把推开他，一边看着外面一边问：“囡囡换尿布湿了没有？”
　　“好像没有。”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下一秒，客厅里就传来一记响亮的嚎哭。
　　黎漾刚把孩子抱怀里，小姑娘就扯着嗓子开始哭起来。
　　“闻今聿，她怎么哭了？”黎漾抱着小姑娘，胳膊僵着不敢动一下。

　　闻今聿懵了，他作势要从黎漾手里把孩子接过来，“我也不知道，我去找我哥。”
　　两人越慌，小姑娘哭的越厉害，黎漾都要急哭了，人类幼崽这么难搞。

　　闻今朝的夫人时莺从黎漾怀里接过小丫头，对两人说道：“可能是尿了不舒服，我给她换个尿不湿就好了。”
　　闻今朝从老婆怀里接过闺女，“我去吧。”

　　等闻今朝抱走孩子，时莺看到这两人还愣着，笑着说道：“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她不会说话，这只是她传出信息的一种方式，你们俩别这么紧张。”

　　闻今聿问时莺，“大嫂，她晚上也会这么哭吗？”
　　时莺回道：“会，不过都是你哥在看。”
　　别提多宝贝他闺女了。

　　时莺看了眼两人，转身上了楼。

　　黎漾扭头问闻今聿，“要是小孩一直这么哭，你会不会觉得烦？”
　　她觉得她会。

　　闻今聿抿着唇，思忖片刻，“不会，小孩子哭都是有原因的，哄好了应该就不哭了。”看来他以后得多向大哥取经了。

　　晚饭非常丰盛，因为人多，所以开了两桌。
　　长辈一桌，年轻人一桌。

　　黎漾一坐下，闻今棠就挨着她坐下来，“黎姐姐，你能来太好了，我们等会儿可以一起玩牌了，祁锦洲实在太笨了，根本带不动。”

　　祁锦洲脸唰得红了，恼怒地说道：“闻今棠我可是你哥。”
　　闻今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傻子，接话都不会，果然笨死了。
　　祁锦辰按住他哥，一本正紧地点头道：“对，我哥反应比较慢，他接不上。”

　　再要不答应，黎漾就怕桌子上地人轮番上阵，她笑着道：“好，不过我可能也不是很会玩。”
　　“没关系呀，我教你。”闻今棠笑盈盈地说着，手在桌子下面朝祁锦辰比了个OK的手势。

　　很快桌上的人叽叽喳喳聊成一团，话题偶尔点到黎漾她也能接下去。

　　闻今棠说的玩游戏就是打麻将，黎漾确实不会，他朝闻今聿小声道：“我真不会。”
　　闻今聿就坐在她旁边，他眼底含着细碎的笑意，在黎漾耳畔低语，“你还有不会的？不过没事，我教你。”

　　闻今棠和大伯家的表姐闻今嘉一起，大姑家的表姐和表弟叶云夏叶云最一起，小姑家的祁家两兄弟祁锦洲祁锦辰一起，闻今聿和黎漾一起。

　　开始前，闻今聿把规则跟黎漾说了一遍，黎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没关系，玩一局就能摸清规则了，输了算我的。”

　　黎漾挑了挑眉，“看不起我？”
　　“当然没有。”闻今聿提醒道：“这几个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黎漾无所谓的笑了，在他耳边小声道：“别忘了我可是富婆。”
　　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到闻今聿耳边，他眼睫轻颤，从嗓子发出低低的一声嗯。

　　对于他们俩旁若无人的耳鬓思语，众人就当没有看见，只是一直放在桌子下的手飞快的戳着手机屏幕，群里的消息刷刷刷的往上涌。

　　第一局，黎漾输了。
　　第二局，黎漾输了。
　　第三局，黎漾输了。

　　桌子上几个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决定这一局放放水。
　　然后，他们集体懵了。
　　开始还没一会儿，就结束了。

　　大家觉得是黎漾时来运转了。但接下来，她们就没有赢过了。
　　祁锦洲都要哭了，他们已经输的本都没了。

　　终于黎漾输了一局，然后失落地说道：“哎呀，算错了。”
　　大家：你放水也别放这么明显好吗？

　　祁锦辰凑过来问黎漾，“黎姐姐，你是算出来的？”
　　黎漾接过闻今聿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她点了点头，“是啊。”

　　大伯家的表姐闻今嘉拉开祁锦辰。
　　她也是在秦州一中上的学，和黎漾闻今聿是同一届的。
　　刚才她就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膜拜一个大神，还对她消失的事惋惜了很久，喏，大神就在你眼前。”

　　祁锦辰眼睛突然瞪大，唰的一下站起来，他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是黎漾，那个英年早逝的数学天才？”

　　闻今聿抬手就拍在他脑子上，“给我好好说话。”
　　祁锦辰捂着脑袋眼睛死死的盯着黎漾。

　　黎漾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澄澈的双眸闪了闪，说道：“我是叫黎漾，不过也不排除有重名的，而且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天才。”
　　“不可能，你就是，你见过你的照片，我……”就说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闻今棠捂住他的嘴把人带走，没看到他哥的眼神都要刀人了。
　　其他人见黎漾情绪不佳，也都纷纷离开了。临走时，闻今嘉又看了眼黎漾。

　　黎漾看了眼窗外，夜空很亮，月亮也是又大又圆，只是没有那么圆。
　　她和闻今聿走在院子外面的小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黎漾抬头看着天，放弃数学的那个晚上，是个阴云密布又大雨瓢泼的夜晚。

　　她拿着奖杯兴高采烈的去给黎正看，企图得到一句他的夸奖。然而黎正喝醉了，她没日没夜学习的成果，被黎正狠狠的摔在地上。奖杯碎片划破了她的手，她任由血液从手心六下，地上染出一大片血迹。
　　起夜的保姆看到了，急忙带走她去了医院包扎。她让保姆瞒着云婉，云婉工作太忙了，她不想打扰她。结果云婉还是知道了，和黎正大吵了一架，她躲在房间不敢出声。

　　没错多久，她就被送到了秦州。

　　黎漾叹了口气，仰着头，眼泪还是从眼角落了下来。
　　突然身后贴上来一具身体，闻今聿从后面抱住她，她发凉的后背慢慢起了温热。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

　　路灯下，他们紧紧靠在一起，他把体温传给她，将她那颗凉透的心渐渐温热。

　　黎漾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她拿着奖杯回家，云婉和黎正做了她爱吃的菜为她祝贺。他们说漾漾是他们的骄傲，他们在一起欢声笑语。诺大的别墅再也不是冰冷的躯壳，而是她们温馨的家。
　　有爱她的父母的家。

　　黎漾醒来的时候，眼泪染湿了枕头，她呆愣地看着天花板。直到敲门声传来，她的意识才回笼。

　　“漾漾，吃完早饭再睡，不然对胃不好。”

　　黎漾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闻奶奶不让她走，说太晚了不安全，所以她就住下了。这个房间还是之前她住过的那间，闻奶奶说一直给她留着。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人一直给她留了一个归处。

　　黎漾下楼的时候，客厅里只有闻今聿和闻爷爷在下棋，其他人都不在。

　　闻奶奶从厨房出来，“一大早就都去鱼塘抓鱼了，你要是想去，等会让今聿带你过去。”
　　黎漾红着脸跟着她去了餐厅，“不好意思奶奶，我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