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吻青柠》茜橙

38、青柠

　　黎漾关了电脑，没有打开消息框，躺在床上，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都是在秦川的时候的事情，更多的，好像都是她和闻今聿的。

　　第二天，站在衣帽间，黎漾想到了了蓝天孤儿院。反正脑子里一团乱麻，索性去孤儿院看看。

　　黎漾穿了一件浅黄色的一字肩上衣，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上面搭着几缕微卷的头发，蓝色阔腿牛仔裤把原本就长的腿拉的更长了。

　　吃完早餐，黎漾先去超市买了吃的，才开车去了蓝天孤儿院。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只买了一些店员推荐的东西。

　　黎漾出发的时候就告知了院长要过来。到福利院的时候，黎漾看到院长在门口等她。“姜院长，突然过来打扰了。”
　　姜荟忙道：“黎小姐能来，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黎漾打开后备箱，扭头说道：“姜院长，麻烦再叫几个人搬东西。”
　　姜荟有四十多岁，但看着还很年轻，她挽起袖子上前几步说道：“我来就可以。”

　　黎漾打开后座的车门，只见后座也是塞满了东西。
　　她笑着说道：“我们俩可能拿不完。”

　　“哎呦，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呀。”姜荟朝着门口的一个小姑娘招手，“糖糖，快去叫王阿姨张阿姨还有李阿姨。”
　　叫糖糖的那个孩子脚下跑的很快，不一会儿，几个阿姨就出来了。

　　把东西都放好，姜荟和黎漾洗了手，两人去了办公室。
　　“黎小姐也是很久没来了。”姜荟倒了杯水给黎漾。
　　黎漾双手接过，“是啊，快十年了了。”

　　姜荟看着黎漾，眼神慈爱，“你回来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都处理好了吗？”
　　黎漾迟疑了几秒，说道：“事情嘛，都是没完没了的，只要还活着，总会有麻烦。”

　　“确实是长大了。”姜荟轻叹一声。
　　就是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黎漾莞尔一笑，问道：“姜院长，您还没答应葛叔啊？”
　　姜荟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怎么提他呀，你呢，交男朋友了吗？”

　　姜荟把问题还给了黎漾。
　　黎漾微微愣住，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我不着急吧。”

　　“怎么不着急，你这个年纪，可不就是正好谈恋爱的时候。”姜荟开启了她的长篇大论，“可别现在不抓紧，等回过神来，优秀的人都被选完了。”

　　黎漾：“那不正好证明他不是我的正缘。”
　　姜荟：“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得争取了，相处了才知道合不合适呀。”
　　黎漾：“万一不合适，那不是浪费彼此的时间嘛。”
　　姜荟：“你们小年轻，就是嘴硬，你这么优秀，肯定有不少人喜欢。”
　　就比如岑池。

　　“我门都不出，人家上哪儿喜欢我啊。”黎漾笑着说道。
　　姜荟瞪大双眸，“那不行呀，没社交怎么能行呢。你身边就没有出现频繁的男生吗？”

　　黎漾怔了一下，频繁出现的异性，那不是、闻今聿吗？
　　“是有一个，但他是我的邻居，碰到很正常吧。”

　　姜荟刚激起的心思歇了下去，但转念一想，她又问：“你邻居年纪和你相仿吗？”
　　黎漾思忖片刻，她和闻今聿是同级，应该是同岁。“相仿吧。”

　　姜荟来了兴致，又问：“长得怎么样？”
　　“中上。”
　　闻今聿的长相，自然是没话说。

　　“评价这么高？”姜荟诧异，黎漾从小的赏美标准可是很高的。
　　黎漾点头，“确实好看。”
　　这毋庸置疑，要不然每天下课趴在后门看他的学妹和高四的学姐能络绎不绝？

　　姜荟继续问：“那你们熟吗？”
　　熟不熟这个问题，黎漾认真思考了几分钟。“我们以前是同学，现在的话，”黎漾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还好。”
　　姜荟眼睛瞬间就亮了，双手一拍，“久别重逢呀。”

　　黎漾神色僵住了几秒，她好像，真的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从国外相遇，到遗产官司和闻今聿接触变多，再是住在隔壁的热心邻居，他们的关系好像是在平稳的往前走。
　　直到前天晚上喝醉发生的事，两人的关系也卡在了一个点上。上不去，好像就只能一直往后退。

　　见黎漾陷入思考，姜荟也不再说话，有些事情，点到就好。至于岑池，要是两人真有缘分，别人也钻不了空子。

　　姜荟带着黎漾在院里转了一圈，从房间里出来，户外正好有一些孩子在玩游戏。
　　姜荟目光温柔地看着那些孩子，缓缓说道：“岑池是我带过最早的一批孩子，我打算带完这批就退休了。”

　　黎漾有些意外，于是问道：“退休之后您有什么打算？”
　　“我联系上了赵莘，打算就在桃花村养老，正好我们也有个伴。”姜荟说着，眼神里都是向往。

　　“不带葛叔？”黎漾想起这个葛叔可是追了姜荟好多年了，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好像发生过什么。
　　姜荟抬起下巴，言语带着笑意，“怎么能不带厨子。”

　　黎漾笑着看向院中游戏的孩子，轻声道：“真好。”

　　从孤儿院出来，黎漾回了澜苑直奔书房打开电脑。
　　先是看完了其他人的消息，光标才移到闻今聿的头像上，黎漾右手握着鼠标，僵硬的手指终于点了双击。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她们在国外见面的前一天的。

　　黎漾滑到最前面，是‘她’说会参加毕业晚会。闻今聿发了个OK，还发了一个小人边拍手边扭屁股的表情包。
　　之后的三天，闻今聿都要发消息提醒她，早中晚都发。

　　然而事与愿违，消息本来就不是她回的，更何况从考场出来她就被妈妈的秘书直接带回了医院。再后来，妈妈宣布死亡，她被带走，甚至给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在毕业晚会也就是6月9号之后，闻今聿有三天没发消息。之后，每天必发，一开始还会质问她为什么爽约。后来，就像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五年，没有一天落下，一千八百多天，上万条消息。
　　黎漾一条一条看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长时间盯着电脑，酸涩的眼睛里布了红血丝，她闭上眼睛躺在椅背上，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些话。

　　直到刘丽来叫人，黎漾才慢慢睁开眼睛，刚起身脑子就是一片眩晕，她连忙扶住桌子稳住身形，勉强站稳之后，才对着外面说话，只是开口嗓子便涩住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因为一直没有听到黎漾应声，刘丽不放心以为黎漾还在卧室就过去叫她。可刘丽敲了门还是没人应声。刘丽正要推门进去，旁边书房的门打开了。

　　“刘阿姨，我在这儿。”黎漾靠在书房的门框上，胀痛的脑袋让她的脸色发白。

　　“哎呦。”刘丽惊呼一声，几步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黎漾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感冒了，我等会儿吃点药就好了。”

　　刘丽伸手要扶她，“那你先回卧室，我把早饭给你端过来。”
　　“不用，我去餐厅吃。”说完，黎漾就朝着餐厅慢慢走过去。

　　等吃了一点东西，胃里才舒服了一点。

　　刘丽收拾完从厨房出来，见黎漾躺在沙发上睡了，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探了探黎漾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拿起一旁的毯子给她盖上。

　　刘丽面露愁容，感叹黎漾这身体真是三天两天的爱生病。她轻叹一声，又检查了一遍家里的门窗才离开。

　　黎漾一觉睡到中午，刘丽来做饭的时候她才慢悠悠的从沙发上爬起来。
　　“醒了，好些了没有，要不我陪你去医院。”

　　黎漾盘腿坐在沙发上，怔愣了片刻才说道：“好多了，不用去医院。”
　　见黎漾脸色好看了一些，刘丽也放下心来，“那就好，我去做饭。”

　　黎漾晃荡着回了卧室，路过书房时，她停顿了一下，陷入片刻的迷茫。沉默了一会儿，她慢吞吞地去洗漱了。

　　—
　　这一周是考试周，大学生顶着各种忧愁痛苦的面具在考场上绞尽脑汁的答题，然而出了考场他们又是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

　　考完试，陈程再次和闻今聿确定的出发时间，“师兄，你这边没问题吧？”

　　闻今聿收拾东西的手顿住，这些天他和黎漾见面的次数不多，说的话更少。
　　见他不说话，陈程又问道：“师兄，是不是黎小姐不去了？”
　　“没有，记得出发前把带的东西再检查一遍。”

　　陈程靠在衣柜上仰起头，语气骄傲，“这个你放心，我列了清单，到时候一一核对，不会有问题的。”
　　“行，那明天见。”闻今聿说完，拉上书包拉链就往出走。

　　校门口，闻今聿原本毫无波动的眼眸在看到熟悉的车子时顿住，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叫回他的神智，铃声响了几秒就挂了，然后是黎漾在微信上发的消息。
　　【不过来？】

　　闻今聿这才发现，黎漾早在一个小时前发了消息给他。
　　【赔你的衣服，今天去？】

　　有人认出了黎漾的车，看到闻今聿从校门口出来，又又又羡慕了。

　　徐回舟看女友在发愣，问道：“怎么了？”
　　罗盈收回了目光，抿着唇摇头，“没事。”

　　那天她去交辞职报告，人事却告诉她她转正了。她飘忽着离开办公室，回到工位上的时候还愣了很久，旁边的同事还恭喜她，“小盈，你可是实习生里唯一一个转正的，继续加油哦。”

　　所以，黎漾或许压根就不记得她了，又或者是不屑于跟她计较。
　　罗盈心里五味杂陈，许回舟叫她也没听见。

　　闻今聿上车之后，敏锐的发现黎漾对他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就比如，她竟然给他带了吃的。

　　“这是刘阿姨煮的绿豆汤，我给你装了一点，要尝尝吗？”
　　闻今聿接了过来，打开瓶盖喝了一口，清甜不腻，准确来说这应该是绿豆水。闻今聿又仰头喝了起来。

　　黎漾漂亮的鹿眸眯起，唇角勾出上扬的弧度，“先去给你买衣服，然后去吃饭？”
　　闻今聿呆愣点头，“好。”

　　一路上，闻今聿时不时看一眼黎漾，等黎漾看过来，他又赶紧坐回去。没一会儿，保温杯里的水就被他喝完了。

　　到了商场，两人直奔男装区。
　　导购小姐姐见到两人进来，连忙笑脸相迎，“小姐姐是要给男朋友买衣服吗，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黎漾没有纠正导购的口误，而是看向闻今聿，打量了一会儿说道：“要不先看吧。”
　　闻今聿轻轻嗯了一声，跟在黎漾后面往里走。

　　导购小姐姐笑得嘴角都要找不到了。
　　磕到了，她磕到了。

　　黎漾本来就有选择困难症，再加上她又没有给男生买过东西，这会儿眼睛看的有点花了。
　　看出了黎漾的纠结，导购说道：“可以让您男朋友试穿再看效果。”

　　黎漾拿出一件白色T恤，对闻今聿说道：“要不试试这件？”
　　“好。”闻今聿接过衣服，乖乖去了试衣间。

　　黎漾在小沙发上坐下来，揉了揉酸涩的脖颈。
　　不一会儿，闻今聿就出来了。

　　他本就长相优越，黑发黑眸，桃花眼，棱角分明，不说话的时候，有几分高冷禁欲的气质，笑起来的时候，又好看的要命，尤其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看什么都自带了深情的滤镜。

　　白色衣服衬的他多了一份清秀之气。

　　黎漾眯了眯眼，好看。
　　“浅绿色那件呢？”
　　闻今聿准确的拿到衣服，转身又进了试衣间。

　　接下来，浅蓝色、深蓝色、棕色、黑色、灰色、橙色，几乎各种颜色，闻今聿试了个遍。最后，才终于试了一件墨绿色，和闻今聿弄脏的那件很像。

　　小富婆手一挥，对导购说道：“这些都要了。”
　　导购笑得脸都要僵了，“好，您填个地址，我们会在今晚之前送到。”

　　闻今聿终于知道，原来试衣服也可以这么累。他靠在沙发上，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是不是累了？”
　　耳边响起柔和的询问，闻今聿一下就回神了，“还好。”

　　黎漾抿了抿唇，确实是她没忍住，原来看人试衣服这么开心，她心里小小的内疚了一下。
　　“等会想吃什么？”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闻今聿坐了起来，说道：“我都可以。”

　　“都可以是什么？”哪里来这种奇怪的答案。
　　“川菜怎么样？”

　　“好。”
　　今天到此为止，闻今聿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
　　有种被人安排好了的感觉。

　　黎漾打开手机搜索，边走边看。闻今聿走在她身侧，随时注意着以免她摔倒或者被撞到。

　　因为一直低头看手机，所以黎漾都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离得很近。

　　“找到了。”她突然转身，一下就撞进闻今聿怀里，由于惯性，闻今聿伸手抱住她，一只手落在她纤细的腰间，一只手扶在她背上蝴蝶骨的地方。

　　一时间，暧昧参杂在空气中，抽丝剥茧地发酵，再丝丝缕缕的扩散。她仰着头，看他黑的发亮的眼眸，整个瞳眸的倒影里，都是她。

　　她的眼睛一动不动，不受控制的，她抬起手，想要触碰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落在她腰上的力道收紧，她才恍的清醒，连忙放下手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转过头，理着额前的碎发来掩饰尬尴。

　　闻今聿看到她粉嫰的耳尖，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捏成了拳。
　　“在哪儿？”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带着磁性，无意间撩着她的心弦。
　　黎漾把手抬起来，让他自己看。

　　“走吧。”
　　闻今聿顺势牵上黎漾的手腕，两人往楼上走。
　　黎漾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扶梯前。

　　“在五楼。”闻今聿解释道。
　　“哦，好。”
　　黎漾站在前面，闻今聿落了她一个台阶，站在她后面。

　　黎漾今天穿的茶歇风的米色连衣裙，裙摆堪堪遮住大腿，长腿笔直纤细。
　　闻今聿只看了几眼，就别开目光。

　　前面，黎漾紧紧扣着手机，抿唇懊恼。
　　刚才她真是，魔怔了。

　　到了店里，黎漾点了水煮肉片、酸菜鱼、毛血旺、辣子鸡、陈皮兔丁，然后把菜单给闻今聿。
　　“你看还要加什么？”

　　闻今聿一看黎漾点了五个都是辣菜，就把开水白菜加上了。
　　等饭的时候，黎漾一直低头刷手机，她尴尬劲还没过，不太敢看闻今聿。

　　从商场出来，黎漾又把自己吃撑了。
　　早知道不点那么多，不仅费食物，还费人。

　　走在旁边的闻今聿突然说道：“听说国外的饭菜不怎么样？我记得你刚回来的时候比现在瘦很多。”
　　闻言，黎漾下意识摸了摸脸，“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胖了？”

　　闻今聿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切入话题的角度可以这么刁钻。
　　“我的意思是，在国外是不是吃的不好。”

　　黎漾眼神闪了闪，放下手，回想起那段时间，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食物精致（少）又奢侈（贵），当然主要还是难吃我们又没钱。”

　　幸亏后来有沈清歌接济她和林君尧，不然真得饿死人。
　　说起来，沈清歌养活了三个人，沈叔叔沈阿姨可是大好人啊。

　　闻今聿心底涌来一阵酸涩。
　　果然，连饭都没得吃，怪不得瘦成那样。
　　在他的记忆力，黎漾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胃里空寂了五年，再次尝鲜难免控制不住。

　　怕他吃多了总归难受。闻今聿提议，“要不再去逛逛，你要看看衣服吗？”
　　黎漾摇头，“不用，累。”
　　逛街是真累。要不是给闻今聿买衣服，她才不会出门。
　　“回家吧。”

　　闻今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嗓音低醇，“黎漾，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