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吻青柠》茜橙

30、青柠

　　黎漾彻底愣住了，艰难地张了张嘴巴，说道：“闻今聿，其实我觉得也不用……”

　　“这家店就在小区门口，又不麻烦，顺手的事。”
　　闻今聿说道：“你没仔细看吧，小区楼下新开的连锁店。”

　　黎漾还真没注意到，“那行，我把钱转你。”

　　闻今聿看了一眼支付宝到账信息，瞳孔微怔，“你给我转这么多干什么？”
　　这蛋糕一个也就二十块钱，闻今聿没想到黎漾直接给他转了十万。

　　黎漾拆开蛋糕开始吃起来，“剩下的就当是给你的劳务费了。”
　　闻今聿突然笑了下，“行，黎老板放心，以后蛋糕一定每日送到。”

　　晚上，闻今聿躺在床上想起那天晚上黎漾哭着说的话。虽然断断续续的，但闻今聿大概总结了出来。
　　黎漾小时候一次生日，看到了玻璃柜里的蛋糕很想吃，可那天云婉出差了，黎正也不管她，她只好在蛋糕店门前看了很久，后来一个店员见她一直盯着里面看，就自己买了一个送给她。
　　可蛋糕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赶来的黎正一手拍掉了，还骂她为什么要放学了乱跑。
　　……

　　第二天，黎漾被闻今聿拉着在下面走了一圈，然后吃了个早餐就坐在书房盯着手机发呆。

　　直到十点，邱莺给她打了电话过来，“妹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然后带你去见老师。”
　　黎漾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好，我马上出来。”

　　黎漾到的时候，邱莺还没来，她在校门口忐忑不安的等了几分钟才看到从远处跑来的邱莺。
　　“怎么来这么早，走吧，老师刚回学院了，现在应该在办公室里，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看出黎漾紧张了，邱莺笑道：“严老师可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老师了，你别紧张，放松点。”
　　黎漾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就是很久没见严老师了，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一路走到严珲的办公室，黎漾才慢慢平复了极快的心跳。
　　邱莺敲响了两下办公室的门，里面很快传了一声‘进’。

　　邱莺推开门先往里走，黎漾紧跟着进去，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严珲。

　　严珲抬头朝邱莺看来，“你找我……，”严珲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紧跟在邱莺后面的黎漾，他手里的笔哐当一声掉在了桌面上，“小漾？”

　　邱莺转身离开把门带上。

　　黎漾朝着严珲鞠了一躬，语气哽咽，“严叔叔，好久不见。”
　　严珲从座位上起来，朝着黎漾走了两步，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你真是小漾？”

　　黎漾笑了笑，眼眶里的泪水涌了出来，“是我，严叔叔，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严珲喃喃道：“怎么会，你和你妈妈长得那么像。”
　　“快坐，之前听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黎漾走到一旁坐下，严珲倒了杯水给她，也在旁边坐下。

　　黎漾捧着水杯，沿着杯壁传出的热意渗进手心。
　　她淡然笑了笑，“在黎正出了车祸之后，我就回来了。”

　　严珲愣住，“什么车祸？”
　　严珲以前的心思在云婉和学术上，后来云婉走了，他的心思就全在学术上了，对于黎正的事，他就是听到了也要避开。

　　黎漾语气平淡地说道：“就是黎正发现黎阳不是他的孩子，然后改立遗嘱把财产留给我了，罗芊和他在车上打了起来，车子偏航掉下山崖，两人当即丧命。”

　　严珲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天道好轮回，那是他的报应。”似乎意识到旁边坐的是那个人的女儿，严珲语气委婉了些，“小漾，人生无常，你别太在意了，你爸那种人不值得。”

　　黎漾无所谓地笑了下，“以前是我小不懂事，后来我都想通了。”更何况黎正都想要她死了，她要是再心善，乐山大佛恐怕都要让给她坐了。
　　“我只有妈妈，没有父亲。”

　　严珲轻叹一口气，“当初我劝你妈妈离开黎正，你妈妈硬是不肯，这些年你也受苦了。”

　　黎漾突然鼻子一酸，当时在桃花村赵莘说是她拖住了云婉，可严珲竟然说她也受苦了。
　　“我才不苦呢。”
　　“现在整个云上集团都是我的，还有岑池哥帮我管理公司，我什么也不用担心，每天无忧无虑，活成了妈妈最期望的样子。”

　　严珲笑了笑，“对，小漾不苦，你妈妈在天上看到了也会为你开心。”

　　黎漾想起她来的另外一个目的，说道：“严老师，当年我到了秦州之后拒绝了您的提议，让你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都白费了，抱歉。”
　　“我现在还想回来，可以吗？”

　　在黎漾的称呼从严叔叔转变成严老师的时候，严珲落在黎漾身上的目光就从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变成了犀利的打量。
　　他说话的语气也变的严肃了，“黎漾，你想继续学数学，是因为你觉得当年退出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还是你真的喜欢数学，想要回来？”

　　黎漾怔住，“不是您说我很有天赋吗？”

　　严珲摇了摇头，“黎漾，如果你只是因为对当年的事有愧，那你不必再回来，毕竟数学很枯燥乏味，以你现在的条件没必要再走进这行。天赋是一回事，喜欢和当下的情况又是一回事，你不要把遗憾强加在弥补上，你能保证现在拿起来还有当年十七岁时候的心境吗？”

　　看黎漾沉默着不说话，严珲语气缓和了些，“小漾，你要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从严珲办公室出来，黎漾坐在楼下的花坛上想了很久。
　　喜欢吗？
　　她好像没有喜欢的东西。
　　学数学是因为严珲夸她有天赋，学那么多的兴趣课也只是因为没事可做，想要麻痹自己。
　　就连在国外的时候写作，也只是因为不爱出门，想写东西发泄情绪。

　　想要什么？

　　“黎漾—”

　　听到有人叫自己，黎漾回了神抬头，就见闻今聿站在不远处。
　　黎漾神色微怔，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闻今聿和同学刚好路过这儿，看到花坛旁坐着的人是黎漾，好一会儿也没见黎漾动作，和同学说了几句话他就过来了。

　　闻今聿低头看着她发愣的样子，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黎漾，看到我也不用开心到说不出话吧。”

　　黎漾看着眼前放大的脸，脑海里迅速飘过什么。
　　‘黎漾，我可都记下了’

　　闻今聿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看入迷了？”

　　黎漾伸出手推开他的脸，正要起身，结果腿一软，朝着前面扑了过去，直接扑到闻今聿怀里。
　　她抱着闻今聿的腰，手下肌肉硬邦邦的，脸紧贴在他胸膛上。

　　头疼传来似有若无的笑声，“黎漾，你摸哪儿呢？”

　　黎漾脸颊一热，手掌撑在他身上打算退出来，结果他这话惊得手一软，又跌了回去，这下抱的更紧了。

　　闻今聿一只手搭在黎漾后背上，一只手虚虚看着她的腰，低眸时正好看到她颤动的眼睫。
　　他喉结慢慢滑动了下，嗓音有些哑，“也不是不给你抱，但这儿到底是学校，不然晚上回去给你……”

　　黎漾伸手捂住他的嘴，在他逼逼叨叨的这会儿腿也不麻了。
　　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红，语气愠怒，“你闭嘴，我就是腿麻了。”

　　闻今聿眨了下眼睛，目光向下看。

　　黎漾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闻今聿也收回手站好。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黎漾不想理会他径直往出走。

　　闻今聿抬脚跟上，“黎漾，你这人火气怎么这么大，好歹是我刚才扶住了你，不感谢就算了，怎么还甩脸色。”

　　“谢谢。”
　　闻今聿不依不饶，“你这感谢我听不出半点诚意，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两人逐渐走远，三楼窗户边，端着茶杯的严珲目光幽深。

　　—
　　闻今聿下单的地址填的是澜苑。
　　周五晚上没课，他回去的时候顺便就取上了。电梯里，他看着那个快递盒子的包装，瞳眸微深。之前黎漾取的那个快递，外形好像就是这样的。

　　看着时间差不多，闻今聿把东西放在卧室之后就去厨房做饭了。
　　结果等他去对面敲门的时候，没有人应声。

　　闻今聿打了电话过去。
　　“闻今聿，有事吗？”
　　对面好像有些吵，声音听着很嘈杂。

　　闻今聿捏着手机，问道：“你不在家吗？”
　　“我不在呀，怎么了？”

　　“没事。”
　　挂了电话，闻今聿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的菜，越看越没胃口。

　　康喆正窝在宿舍里追赵悦汐在桃花村拍的综艺呢，闻今聿电话就打来了。
　　“请你吃饭。”

　　康喆立马起来，“来，马上。”
　　等康喆赶到得时候，看到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感动得差点就流泪了。“我就知道，我们这二十多年得兄弟情都是实打实的，你真好。”

　　闻今聿恶心的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康喆拉了一个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吃，“我今天确实没怎么吃饱，你突然找我吃饭是要向我倾诉什么？还是向我请教什么？你放心，兄弟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今聿从冰箱里抱出几瓶酒，给他和康喆一人开了一瓶。
　　康喆夹菜的手顿住，人也认真起来，“真有事？说说。”

　　闻今聿仰头喝了一大口，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他眉眼低垂着，浑身弥漫着落寞的气息。“我就是感觉我有病。”

　　康喆陪着他仰头喝了大半瓶，说道：“其实，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闻今聿抬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灯照下来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挡，过了好半晌，他说道：“都喜欢。”

　　康喆：爷被气笑了。
　　“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都住对面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道啊。”

　　闻今聿又把剩下半瓶酒喝完，眼睛眨了下，说道：“可我总感觉，我离她很远。”

　　康喆又给他递了一瓶，起身坐到他旁边。“那你就找各种机会在她的生活里留痕迹，日积月累，等时间长了，她或许就习惯有你的存在了。”

　　闻今聿偏头看着他，许是酒意上头，他眼尾有些红。“她回来都一个月了，还是跟我很生疏。”

　　康喆：就服了，怎么这么没用，他当初可是一毕业就跟悦悦在一起了。
　　嫌弃归嫌弃，兄弟这么难受了，他也不能再打击。“我跟你说你就是太端着了，喜欢你就上啊，直接告诉她，大不了被拒绝，你再追就是了。”

　　闻今聿目光幽幽的看着他。“高三隔壁那个，给黎漾表白，黎漾后来都不见他。”

　　康喆明白了，“你是怕她拒绝了你，然后搬家走了。”
　　闻今聿垂着头，低低的嗯了一声，“我怕她又消失一次。”

　　康喆：要上头了。
　　“那你就选第一种，润物细无声，慢慢的把自己渗透进她的生活。黎漾这次回来，确实变了。要不这样，我让悦悦联系她，我们一起聚一下。”

　　闻今聿：“赵悦汐有时间？”
　　康喆：“确实可能没有。”

　　一个没追到，一个追到了还要独守空房。两兄弟沉默了，背对背坐在地上，一瓶接一瓶的喝着。

　　“她还有个青梅竹马。”闻今聿突然说道。
　　“啊？”康喆吼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闻今聿皱眉，“小声点，要扰民了。”

　　康喆在他面前蹲下，小声道：“那你危险呀，青梅竹马什么的，人家有感情基础。你们认识才多久，高三上半学期，也就半年，再加上这一个月，顶破天八个月。”

　　闻今聿手里瓶子捏的紧，咬牙切齿，“你算数还挺好。”
　　“过奖了过奖了，没有你好。”康喆不好意思的说着。

　　“叫你来是帮我想办法的。”不是来气人的。
　　康喆盘腿坐下，“我这也帮不了你啊，你知道的，我和悦悦一毕业就在一起了，我们认识的时间也长，我们还……”

　　闻今聿扶着他的肩膀起来，康喆停了一下，“怎么了，我还没说完，我们毕业晚会那天就接吻了，而且我们，哎你干嘛？”

　　闻今聿起来就扯着他往出走，他真是脑子有问题才把这人叫过来，存心来气他的。
　　康喆趴在沙发背上死活不动，“你别过河拆桥啊，反正今晚悦悦没在没人陪我。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吧。”

　　“你出去。”
　　康喆不动。
　　“走不走？”
　　康喆还是不动。

　　眼看着闻今聿真的要发火了，康喆连忙拉着他坐下。“行，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机会难得，只此一次，你自己把握好啊，认真听。”

　　在闻今聿要发火之前，康喆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氛围感。”
　　“什么意思？”

　　康喆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副老生常谈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女孩子，是讲究氛围感的，就是你要把那种感觉营造出来。”
　　闻今聿听的很认真，但这并不妨碍他没听懂。

　　“就是你要制造浪漫，制造惊喜。”
　　闻今聿拧眉，“能具体一点吗？”

　　康喆抬手给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比如今晚这顿饭，你是不是给你们俩做的。”
　　闻今聿：“是。”

　　康喆站了起来，往餐桌那边走，“那你看，你把菜端上来，这就是一顿饭。但是，你点上几根蜡烛，配上一瓶红酒，那就是什么？”康喆的眼神充满期待。

　　闻今聿抿唇，摇头。
　　康喆按了按人中，“是烛光晚餐啊，大哥。”

　　看着闻今聿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康喆说道：“这样，你去追几部谈恋爱的剧，或者看几本谈恋爱的小说。”

　　闻今聿拧眉，“真的有用？”
　　康喆点头，“有，绝对有。”
　　闻今聿想起了他帮闻今棠买的那本书。

　　突然，康喆笑得有些猥琐，闻今聿皱着眉离他远了一些。
　　“你发什么病？”

　　康喆一副你不懂的样子，“你不明白的，等你追到人了就明白了。我要睡觉了，你自己悟吧。”
　　陪着兄弟做戏做足，他在这儿还真有一个窝。

　　第二天闻今聿起来后，打开了快递包装，有一些卡片什么的，他拿起里面的书。
　　封皮也是粉色的，他翻开认真研读，还拿出了笔和笔记本，认真态度堪比学习考研。
　　这一看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还躺在床上看。

　　一墙之隔，黎漾也捧着书躺在床上看。写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回过头一眼，她只觉得脸红牙酸。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两个捧着书的年轻人靠在一面墙上，一个捂着脸，一个咬着手指。面上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乌云遮住月亮，年轻人睡下，手指搭在书页上，将俩人连在一起。
　　直到天边浮现出一抹亮白，日月同辉。

　　黎漾今天难得没有赖床，出门的时候，闻今聿也正好出来。
　　他看着像是专门打扮过一样，脸上还露着笑意，“早上好。”
　　黎漾愣愣道：“早上好。”

　　电梯里，黎漾偷偷瞥了他几眼，闻今聿总能精准的扑捉到，搞得她自己像个偷窥的。
　　黎漾跑的慢，闻今聿也放慢了脚步陪着她。
　　“你不用等我。”
　　“我陪你。”

　　黎漾不好真让他减慢速度，只好脚下加快。一圈下来，她直接累瘫了。
　　她朝闻今聿摆摆手，“你去跑吧，我要歇一会儿。”

　　闻今聿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站起来，“刚跑完不能坐你忘了，我们再走一圈就回。”
　　“还是你明天想腿疼？”

　　黎漾站直了，说道：“走吧。”
　　闻今聿拉着她的胳膊一直没放手，黎漾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直到那个小姑娘滴溜着大眼睛站在他们面前说道：“姐姐你怎么每次看起来都好累？”她还特意指了指，“还要哥哥扶着。”
　　黎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