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吻青柠》茜橙

26、青柠

　　黎漾手里的烤串都吓得掉了。
　　正当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屏幕上又出现了一条消息。
　　【有没有照顾好我的花】

　　如果本人在这儿，黎漾一定要跟他打一架，说话大喘气是个什么毛病，欠收拾。
　　她愤愤地戳着手机屏幕，
　　【放心，你的花好好的】

　　闻今聿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看着窗外的夜色，似乎都能想到某只猫炸毛的样子，他勾起唇角，脸上露着浅浅的笑意。
　　【我明天就回来了】

　　黎漾看着那几个字，翻译过来就是，我明天就回来了，我的花最好还活着。
　　黎漾决定晚上就回去看。

　　沈清歌看黎漾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变了好几下，不禁问道：“漾漾，怎么了？”
　　黎漾抬头，“没事。”

　　离君昭又拿了份新的给她，“那份凉了，吃这份吧。”
　　黎漾伸手接过，“谢谢。”

　　吃完烤串沈清歌非要去唱歌，本来打算晚上回去看花的，结果太晚了黎漾也忘记了。

　　第二天早上，黎漾醒来才想起这件事，换了衣服就去了对面。
　　黎漾以前也养过花，只是她养什么死什么，就连最容易成活的花都能被她养死，后来她干脆就放弃了。

　　闻今聿把适宜浇水的时间和水量都写清楚发给了她。
　　黎漾心想，几天而已，应该死不了。怎料她看到泛黄的叶子时，直接懵了。
　　“我不是浇水了？时间没问题水量也没问题啊？”

　　黎漾站在花架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黎漾刚要打开手机，突然腹痛袭来，她疼的靠着花架慢慢坐下。

　　黎漾以为缓一会儿就会好了，结果疼痛感持续袭来。她察觉不对劲，打开手机要打电话，结果手腕一软，手机从手里滑落。

　　黎漾靠在花架上，觉得下腹越来越疼，她眼睛也开始变得模糊，似乎又回到了云婉离开的那个下午。她觉得越来越累，直到闭上眼睛的前一秒看到一抹飞奔而来的身影，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闻今棠和同桌闹了别扭，同桌去她家楼下堵她，她就来了他哥这里。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黎漾奄奄一息的样子。

　　“姐姐。”
　　她蹲在黎漾身边吓得呆滞，想起风云筝，赶紧把电话打了过去。

　　“怎么了今棠。”
　　“妈，我嫂子晕倒了。”

　　“什么？”风云筝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你说清楚。”
　　闻今棠一时解释不清楚，直说道：“那个姐姐在我哥的房子里晕倒了，她脸色很白很差。”

　　风云筝赶紧开门往出走，“你先别怕，待在原地不要动，把地址发给我。”
　　“好，好。”闻今棠哆嗦着手把澜苑的地址发了过去。

　　—
　　医院，闻今棠在急救室门外焦躁不安，攥着拳头不停的来回走动。她手机页面上是打过去的未接电话。
　　闻今棠急得眼睛都红了，嗓音带着哭腔，“闻今聿你再不接电话我可要跟你绝交了。”

　　正打算再拨过去，对面打了过来。
　　闻今棠立马接通，“你快来医院。”

　　闻今聿刚下飞机出机场，看到闻今棠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他的心下一紧，赶紧回了过去。

　　电话秒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闻今棠带着哭腔的声音，他怔在原地，语气慌乱，“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闻今棠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个姐姐还在急救室。”

　　脑子里轰的一声响，闻今聿身体僵直、肌肉僵硬，彷佛有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心脏，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落后他几步的陈程见他突然停下，走到他身边刚要出声，就看到他这副样子。
　　“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闻今聿突然用力抓着陈程的胳膊，张开嘴要说什么，可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眼眶也泛着红。

　　陈程忙朝后喊了声，“教授，你快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秦教授和朋友道别疾步过来。
　　终于，闻今聿干涸的嗓子里发出两个字，“医院。”

　　“怎么了这是？”看到闻今聿这副摸样，秦教授也吓住了，“怎么今聿，出什么事了？”
　　闻今聿转身大步离开，“我去趟医院。”

　　秦教授不放心，对陈程说道：“你快跟上。”
　　“哦，好。”陈程追过去的时候，闻今聿已经上了出租车，车子开走了。

　　秦教授在后面追了过来，“怎么回事程程？”

　　陈程面露担忧，“我不知道啊，师兄好像接了一个电话就这样了。教授，我还从来没有见师兄这样失态过，你说他没事吧。”

　　秦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望着来往车辆，徐徐说道：“别瞎想，晚点再打个电话问一下。”

　　—
　　闻今聿赶到医院的时候，黎漾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风云筝看到儿子这副丢了魂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黎漾呢，她怎么样了？”闻今聿语气着急，面色煞白，好像生病的人是他一样。

　　风云筝：“急性阑尾炎。”
　　“严重吗？”

　　风云筝默了默，说道：“小手术，不严重。”

　　黎漾这就是个小手术，风云筝没想到儿子会被吓成了这样，她合理怀疑女儿是不是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

　　闻今聿从机场到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浑身力气卸下，靠在了后面的墙上。

　　恰好闻今棠出来，看到他哥愣神了片刻，本来要说的话也忘记了。
　　“你要进去吗？”闻今棠指了指病房。

　　闻今聿抬脚往里走，路过闻今棠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闻今棠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问风云筝，“妈，我没听错吧，我哥刚才跟我说谢谢，他平时不是拽的二五八万的吗？”

　　风云筝抬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柔声道：“他再拽也是你哥。”
　　忽然，风云筝脸色一顿，“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带着你吃了烧烤，你还拿着双份的生活费。”

　　这兄妹俩吵归吵闹归闹，该团结的时候从不搞分裂。

　　闻今棠心虚的别开眼，“我还有作业没写，我先回去了，妈妈再见。”

　　闻今棠脚底下溜得飞快，风云筝反应过来手还停在半空。
　　她失笑：“我又没说没收。”
　　她走到病房门口，往里看了眼，轻轻摇了摇头，就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
　　闻今聿拉了个椅子坐下，他看向黎漾扎针的手，黎漾的手很白很瘦，尤其是在医院的白炽灯下，显得过分的白。

　　闻今聿摘下了眼睛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抬手把黎漾脸颊上的碎发轻轻拂开，她像个洋娃娃一样，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着，紧抿的双嘴唇还泛着白。

　　他目光涣散，十七岁的黎漾活泼烂漫，脸上时常带着笑，班里的同学总爱和她玩。闻今聿时常在座位上出神的看着她们说笑，有时心里会泛起莫名的嫉妒。
　　他总是会时不时的去看她，关注她。

　　班里的座位一直是前后左右轮换的。他坐在黎漾后面的时候，总喜欢盯着她的背影发呆。
　　他坐到黎漾前面的时候，会拿康喆藏在课本里的小镜子偷看。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有病，不然没事总喜欢盯着人家看做什么。
　　直到他在阳台上看到黎漾和隔壁班男生走起一起说说笑笑时，他浑然惊觉。
　　他喜欢黎漾，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在那一刻很确定。

　　他喜欢她。

　　少年将爱意藏于心底，不敢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表露半分，更不敢宣之于口。直到喜欢姑娘消失，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的纠结矜持有多么可笑。
　　再见时，他依旧没有勇气，他怕她拒绝，怕她再次消失。

　　闻今聿弯着腰，俯身靠近黎漾，他眼神带着侵略，紧盯着黎漾的脸，嗓音沙哑低沉。
　　“黎漾，我要怎么告诉你呢。”

　　闻今聿喜欢黎漾这件事，黎漾不知道，但月亮知道。
　　有云飘过，盖在月亮之上，遮住了月光，藏住了爱意。

　　黎漾是半夜醒来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右手背上似乎有东西，黎漾低眸看了一眼，是滞留针。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在医院。
　　她撑着胳膊要起身，怎料身上没有力气。

　　闻今聿从外面进来，发现黎漾醒了，他大步走到床边，低着头问她：“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病房里没开灯，借着楼道外透过玻璃窗的光，黎漾仔细辨认眼前人。
　　忽而，她眼睛一暗，是闻今聿遮住了她的眼睛，他按下开关。

　　缓了几秒，闻今聿拿开手，站在病床一侧低头看着她。
　　黎漾眨了眨眼睛，反应了几秒，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了？”

　　“我今天回来。急性阑尾炎，是今棠发现你晕倒的。”
　　闻今聿说罢，走到床尾把床头摇高了一点，好让黎漾躺着舒服。
　　他走到床边，把被子往上抬了抬，然后才坐下。

　　黎漾语气幽幽道：“我和医院大概很有缘分？”
　　“说什么呢？”闻今聿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黎漾偏眸看他，语气真诚，“这次多谢你妹妹了。”
　　闻今聿眉眼低垂着，嘴唇紧抿。

　　见他面色低沉，黎漾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我就是有些后怕。”他嗓音哑得不行，细听下还有几分颤抖。

　　黎漾主动握住他的手，嗓音低低绵绵的，带着安抚。
　　“我没事，阑尾炎又不是什么大病。”

　　“我知道。”他敛去眼底神色，抬头道：“你要再休息会儿吗，现在离天亮还早。”

　　“几点了？”
　　闻今聿看了一眼手机，“凌晨四点。”
　　“我再睡会儿。”黎漾说着，眼皮开始耷拉。

　　“你睡，我就在这儿。”
　　闻今聿走到床尾，把床摇下去之后，他坐回椅子上，低眸看着她的睡颜。
　　可能是麻药劲还没过，向来认床的黎漾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亮以后，风云筝抽时间过来了一趟。
　　“妈，谢谢你。”
　　风云筝写字的手一抖，最后一笔划了出去。
　　“不客气，应该的。”风云筝无奈，儿子突然这么客气，她还怪不习惯的。

　　“注意事项胡大夫应该给你说过了，要是没记住就看这个。”
　　风云筝把一张写满字的纸朝闻今聿递过去。
　　闻今聿伸手接过，上面是术后注意事项。

　　黎漾花了几分钟消化了面前这个干练优雅的女士是闻今聿的母亲的事实，看着母子二人熟稔的相处，她眸低闪过羡慕。

　　风云筝看向病床上的黎漾，扬声道：“小漾，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吩咐今聿。”
　　黎漾笑着回道：“谢谢风医生。”

　　“不客气。”风云筝看了一眼闻今聿，利落的转身出门。
　　闻今聿把纸放到桌子上，说道：“我去给你买早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黎漾抿了抿唇，怅然道：“我承认，前几天吃米线的时候我幸灾乐祸了。”
　　“噗”闻今聿没忍住笑了，“那挺好，我们都吃一样的。”

　　黎漾靠着床闭上眼睛，似伤痛欲绝，“你看着买吧，我听医嘱。”
　　“行。”

　　闻今聿离开后，黎漾打开了手机。
　　上面有沈清歌发来的消息，林君尧发来的消息，还有离君昭发来的消息。

　　她点开沈清歌的聊天框。
　　【在哪儿？说话】
　　这是三分钟前发的。

　　黎漾直接发了定位过去。
　　下一秒沈清歌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怎么回事？还好吗？”
　　黎漾看她脸色焦急，说道：“阑尾炎，没事了。”

　　“那就好，吓死我了。”
　　沈清歌似乎上了车，说了句蓉城中医院。

　　“你别着急，我真没事。”
　　沈清歌坐在后座上，眼底透着疲惫，“割掉了也好，杜绝以后出问题，先不说了，我在路上了。”
　　“好。”
　　黎漾没想到，先回来的不是闻今聿也不是沈清歌，而是离君昭。

　　“小漾，听说你住院了，我过来看看。”
　　黎漾诧异道：“离总，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听到黎漾的称呼，离君昭镜片下的瞳眸暗了暗，“我来医院看朋友，听清歌说你也在这儿，顺道来看你。”

　　黎漾客气道：“麻烦你了，我这是小手术不碍事的。”
　　离君昭语气温柔，“小漾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我不是说过吗，你是清歌的朋友，我亦是拿你当晚辈看的。”
　　黎漾笑了笑，“好啊。”

　　闻今聿提着早餐进来，发现病房里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他没见过，闻今聿敛神走来进去。
　　他的椅子被黎君昭坐了。只好走到另一侧，把手里的东西先放下，拉开桌板，再把早点放到上面。

　　给粥插上吸管递给黎漾，闻今聿这才看向离君昭。
　　“这位是？”

　　黎漾想起这两人不认识，只好介绍道：“这是清歌的舅舅，离总。我朋友，闻今聿。”

　　离君昭朝着闻今聿伸手，“你好，离君昭。”
　　闻今聿眸色淡淡，也伸出手，“闻今聿，漾漾的邻居。”

　　黎漾一口粥差点喷出来，偏头看向闻今聿。抽什么风。
　　闻今聿坐到床边，拿纸巾擦了擦她嘴边，语气轻柔，“慢点喝。”

　　离君昭放在裤腿上的手紧了紧，发出疑问。
　　“闻先生跟小漾关系很好？”

　　闻今聿一只手撑在黎漾身后，以离君昭视角看过去，就是闻今聿把黎漾揽在怀里。
　　“不然呢？”闻今聿反问。

　　离君昭看向黎漾，似乎想听她的回答。

　　闻今聿没给离君昭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偏眸看向黎漾，问道：“那些花怎么样了？”

　　黎漾神色一顿，因为心虚，语气有些低，“我要说是她自己黄了，你信吗？”
　　她大概和这些东西八字相克，养不了就是养不了。

　　“信，那盆花本来长势就不好。没关系，等过几天我们再去买一盆。”

　　这话听在黎漾耳中，那就是你把我的花照顾死了，再赔我一盆新的。
　　她点头道：“好啊。”

　　离君昭眼神闪了闪，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小漾你好好休息。”
　　黎漾抬眸看他，“好，离总再见。”

　　沈清歌和离君昭在病房门口擦肩而过。
　　“小舅舅，你怎么在这儿？”

　　离君昭淡定回道：“来看朋友，发现小漾在这儿，顺道来看她。”
　　沈清歌不疑有他，“这样啊，那你这是要走了吗？”

　　“嗯，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沈清歌摆手，“小舅舅慢走，我先进去了。”

　　“好。”
　　等沈清歌进了病房，离君昭目光幽幽，盯着房门看了好几秒，转身大步离开。
　　秘书连忙跟上。

　　沈清歌推开门，愣在原地。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