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女A逆袭手册》折纸无痕

20、插花

　　“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姬森磐问，“你的工作还顺利吗？”

　　姬戴维有点受宠若惊，他磕磕巴巴地说：“新接手的案子有点棘手，线索太少，目前调查进度卡住了……”然后他闭紧嘴巴，意识到不应该和无关人员讨论这些。

　　姬戴维其实有点怵姬森磐。自从他被皇帝召见，和其他人一起得知了一些关于姬家的秘辛以后——事件的主角是姬森磐。

　　姬戴维上学的时候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他这位皇子堂哥的传言。流言蜚语大多数不太好听。

　　学校里的一些人讨厌姬森磐“高高在上的嘴脸”，私底下说他是个“疯子”；说他喜欢打扮得特立独行，故意在公共场合出风头；说他“烧（骚）”，会故意和那些性别是Alpha或Beta的优秀学生搭讪，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他们嘲笑他，奚落他，抱团说他坏话。

　　但是姬戴维还是从他们的话语中琢磨到了另一层意味，那就是嫉妒。因为姬森磐太过优秀，他的父亲出身高贵，母亲富可敌国，本人头脑聪慧，外表俊美。不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可以找到嫉妒他的角度和理由。

　　姬戴维实在很难把他堂哥和传言中的“疯子”联系起来，他觉得至少现在看起来他这位堂哥还挺平静的。

　　姬森磐站立着，借助了一部分外骨骼的力量，防护面罩扣紧他的下半张脸。

　　但正是这个人在祭坛上做出了不可思议的疯狂举动。也许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

　　所以他堂哥身边那个女Alpha是谁，是保镖吗？还有那个男Beta又是谁？他们和堂哥是朋友吗？姬戴维的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姬森磐的神情几乎称得上是和蔼，他柔声拉回姬戴维的注意力：“习惯在这里的生活吗？”

　　姬森磐的话说得隐晦，但是姬戴维知道他这是在表达关心，姬森磐在变相问他有没有遭受冷待。

　　毕竟姬戴维现在的职业算是个苦差。霍森斯镇犯罪率不低，也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地方。而且戴维本人也一直很低调，他从不和别人谈起他的父亲。

　　姬戴维答道：“多谢殿下关心。我习惯了。”

　　姬森磐便点到为止，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而汉特也碰到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他记忆人脸的本事比记人名要强多了。汉特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征用过警车又把它开回来的特殊部队士兵。

　　那个女Alpha正站在离他们几步开外的地方，一边检查着一个硕大的亮橙色的登山背包，一边对旁边那个一身户外运动装备的男人说：“魏医生，你带螺母、棉球和香水了吗？”

　　“我背包里只有棉球，没有螺母和香水。”魏环缙不解道，“你要那些玩意儿做什么？”

　　“我自然是有用。”花梦期（灵界投影）四处张望，试图在商业街找到礼品店和五金店，但是连个影子都没看见。仁福街有很多酒吧、快餐店、药店、口腔科诊所，都不是她想要的。

　　魏环缙说：“你怎么不让姬森磐准备香水？”

　　投影没好气道：“他有香味型信息素，你有吗？”

　　魏环缙：“……”他还真的没有，他是男Beta。

　　投影皱眉说：“算了，香水虽然很重要，但也不是必需品。到时候你别抱怨就行。”

　　“如果你提前说了，我总是有门路去预订货物的。但是你又不提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需要什么？”魏环缙觉得花梦期的脾气耍得莫名其妙。

　　投影听见这话便冷笑道：“别跟我说你对神降区一无所知。难道你不清楚‘时间操控者’是怎么来的？”

　　戚檬和花梦期不懂，但投影心里清楚，“时间操控者”里封锁着一种出产自神降区的东西。

　　魏环缙双手环胸，扭头看了一眼旁观的汉特——他嫌他站得太近，有偷听他们说话的嫌疑。汉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默默走开了。

　　魏环缙回头对花梦期说道：“你别管我怎么得到它的，总之是合法渠道。”

　　“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点。这是你主导发起的行动，你作为团长，应该做好后勤工作。”投影说。

　　“你在教我做事？”魏环缙皱眉说，“我把传说级义体都给你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灵界投影嘲弄地说：“你觉得你给的很多吗？你大可以到那些雇佣兵聚集的地方，问问有没有人肯因为一个神奇义体就为你卖命？”

　　魏环缙知道戚檬的话是对的。“时间操控者”义体属性特殊，每个人的契合程度都不一样。并且这个东西还容易给主人招来杀身之祸。

　　如果魏环缙不是一名义体医生，没人想得罪他，他也护不住这个宝贝。

　　姬森磐趁两人冷场，适时打岔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堂弟姬戴维。”

　　旁边的姬戴维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打了一个招呼。他们彼此交换姓名。

　　姬森磐微笑着观察姬戴维，他和这个堂弟的血缘关系并不算很近。姬戴维是他的怀疑名单上的一员。

　　姬森磐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姬戴维的脸上掠过。

　　……

　　姬戴维是姬家某位亲王的私生子。

　　皇帝手里有一份情报机构整理的姬家血缘的后代名单。祭典（进食日）后，他面见的那些被召回的族人里就包括姬戴维。

　　皇帝会召回族人正是因为姬森磐在祭典上的疯狂举动。

　　一般人无法抵抗菲尔·帝摩尼森从灰雾中降临的威压。谁也没想到姬森磐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并控制自己的身体。

　　祭品反抗的行为激怒了菲尔·帝摩尼森。祂遁入灰雾中扬长而去，撇下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众人。

　　姬森磐成功活了下来。但是他也引起了祭司的不悦和狂热教徒的敌视。

　　信仰菲尔·帝摩尼森的教派信众并不全部是姬家的人。他们憎恨姬森磐破坏仪式，对神灵大不敬。

　　他们被信仰蒙蔽了双眼，相信自己是生来就要被践踏的烂泥，不配去往天外之地。万一惹怒神使，令祂反悔不肯搭建天梯，众人还能等到谁来拯救他们？因此极端教众恨不能除姬森磐而后快。

　　姬森磐被卫兵遣送回圣堪尼尔宫秘密软禁起来，命令是皇帝下的。姬泽维亲王来探视姬森磐的时候宽慰他说：“这是为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姬森磐受伤的腿还没完全恢复，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他露出一个懂事乖巧的笑容，说：“我知道，泽维叔叔。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等姬泽维走后，姬森磐偏头看向他旁边摆在边几上的瓶中花。

　　家政机器人每天都会准时清洗玻璃花瓶，并送来实验室培育和温室种植的鲜切花以供姬森磐挑选和练习插花。

　　姬森磐伸出手把花瓶从边几上推下去，玻璃碎裂的声音响彻这片静寂空间。

　　姬森磐不后悔自己做过的选择，再让他回到进食日的山顶祭坛，他依然会反抗。

　　理论上来说，一个人分化为Omega的概率是最低的。姬森磐本以为自己会成为Beta或Alpha。分化成Omega动摇了他对家族守护神的信仰。

　　姬森磐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那些被吃掉的祭品，不管他们或她们的灵魂能不能在天外神域复活，肉身的死亡是既定的事实。姬森磐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只是想要活下去。

　　他只是在诚实地做自己，他一贯如此。也许表达欲望在他人看来也会被视作是Omega的原罪之一，即使是求生欲。但是姬森磐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

　　姬森磐在伊曼诺尼中心大厦的会议室里对花梦期的影子人格说：“是我主动中断了仪式。我不想成为菲尔·帝摩尼森的口中餐——菲尔·帝摩尼森就是我们家信奉的神使。”

　　投影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描述一下祂长什么样呗？”

　　姬森磐回忆了一番菲尔·帝摩尼森的模样并如实描述出来。

　　投影听罢歪头道：“我见过这个家伙，祂总是把走过的地方都搞得血刺呼啦的，并且还散发着深灰雾霾，那股味道别提多难闻了。原来是祂害你变成了这样。我倒是知道一个破除诅咒的办法哦，你想听吗？”

　　姬森磐诚实地道：“想。”

　　“只要把诅咒你的那个家伙彻底杀死就行了。”投影说，“我知道花梦期那晚在超梦里和你做了交易。我也想和你谈谈。”

　　姬森磐答应给花梦期提供伊曼诺尼的医疗资源和义体技术。花梦期则成为他的信息素供应伙伴。

　　灵界投影说：“我可以帮你找到菲尔·帝摩尼森的踪迹，然后杀掉祂，祛除你身上的诅咒。”

　　姬森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恐怕我支付不起你的费用。”

　　“你怀疑我在说大话？”投影眯起眼睛。

　　姬森磐否定投影的猜测：“我不怀疑你，相反，我很相信你这么说肯定有把握能够做到。”

　　灵界投影听了姬森磐的辩解以后轻哼一声。

　　姬森磐说：“我只是……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类，但是你没有必要去冒险挑战一个神使级别的生物。”

　　投影心想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想这么做，她说：“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戚檬不想和你扯上关系。虽然我是花梦期的影子人格，但是其实我也不喜欢你。”

　　在灵界投影看来，姬森磐就算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也是“麻烦”和“惹祸精”的代名词。

　　姬森磐抿了一下嘴唇，算是默认了。

　　灵界投影说：“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未来的我自己。”

　　她没有解释更多，而是转移了话题：“你不用担心我，我不害怕神降区的污染。至于我想要的东西，是这具全身义体的所有权，以及伊曼诺尼公司的股份。不过我还没想好具体份额——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股？”

　　姬森磐一口回绝道：“创始人家族绝不会对外出售公司股份。”

　　“哪怕我拿出神降区的珍宝？”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投影看他态度坚决，只好举起双手说：“好吧，那就全身义体所有权，再加上一个伊曼诺尼终身制会员套餐全家桶。这总可以了吧？”

　　姬森磐露出纠结的神情，他说：“这……”

　　投影决定火上浇油：“世界上多的是有钱人想买命都买不到，我劝你可别做吝啬鬼。”

　　姬森磐艰难咬牙：“成交。全身义体和会员卡我可以做主赠予给你。伊塔。”

　　人工智能伊塔光速拟好合同。投影眼看目的达成，终于心满意足：“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姬森磐回味过来：“你是故意提出折中方案的吧？”

　　投影朝他咧嘴一笑，捏着触控笔在电子合同上大笔一挥签下“花梦期”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