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时候》水北

2、chapter 2

　　尖锐刺耳的上课铃响了起来，听惯了大学里人性化的铃声，此时此刻，我竟觉得聒噪无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我欺也！
　　班主任走了进来，我还记得她姓马，她果然还是端着一副清高模样，那时，我对她畏惧极了，此时看了，只觉得令我厌恶无比，这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装B。
　　马老师走到讲台上，拿黑板擦敲了敲桌子。
　　“上早读了，还不赶紧安静下来，一会儿检查的老师来了，又要扣我们班的分。”
　　领读的语文课代表急急忙忙的拿着书奔到前面去。
　　我碰了碰燕回的胳膊，问他，“你今天抄作业怎么这么慢，上早读了还没有搞定。”
　　他委屈的看了我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今天来的这么晚，我一直在等你的作业啊，后来等不及了才问别人借的。”
　　他故意做出一副极为可怜的样子，这要换做是十三岁时的我，估计会心里内疚，然后又会许下许多不平等条约。然而，活该他倒霉，碰到的是二十二岁的性格淡漠，情感缺乏的伪面瘫一名。
　　我用悲悯的语气对他缓缓说道，“作业如此之多，你却如此傻帽，这样不好，不好。”
　　他呆呆的看着我，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找到说辞，“我是因为信任你才等着你的作业的，你竟然嘲笑我，太没有良心……你踢我干吗？”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燕回，你书呢，都早读了还在干什么？”马老师严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嘿嘿，马上，马上。”燕回打开课本，把一张脸笑得都快要烂掉了，马老师才施舍般的点点头，朝后面走去。
　　我以前回忆过去时，总觉得再严厉的老师，在燕回的皮性子面前都是浮云一般的存在。
　　果然，马老师没走多久，他竖着课本，用我们读书时拖得长长的语调说，“你—今—天—的—反—应—真—快—”
　　我闻言，顿了一下，很无语。燕回的极限果然不是我能够猜测的。
　　我也学着他，“一—般—一—般—啦—，你—以—后—不—用—等—我—的—作—业—啦，我—不—会—那—么—早—来—学—校—的—。”
　　“……”无语了片刻之后，燕回前后左右扫了眼教室，确定马老师走了。他放下课本，将头偏到我脑袋旁，“老实交代，你真的是李信吗？”
　　“你猜？”我皱了皱眉，我难道适应能力这么差劲，重生不到半天就让个毛孩子看破？不过我也不是很担心就是了，毕竟从里到外，我都是李信无疑，只是会有点小沮丧。
　　“嘿嘿，我猜你昨晚上是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今天才会变得这么奇怪的，要是在以前，刚才那会儿，你是绝对不会学我讲话的。”为了加深这话的可信度，他还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只不过是被二十二岁的自己附体了。
　　“叮叮叮叮（声调是一声一声一声三声），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分加。”
　　“那给些其他的奖励吧，比如早点到学校什么的？”
　　我没搭理他，不过这孩子适应能力太强了，那么快就习惯了现在这个换了芯子的我，又或者其实他是比较喜欢能和他说得上话的同桌，所以才习惯得格外的快？

　　早读半个小时，对于我而言，违和感太过严重，听着这么整齐划一的少男少女们拖长了声音用着一个调子来读书，真的，真的，要具备极大地忍耐力，也幸好有燕回在一旁插科打诨，我才不那么难过。
　　下课后，我主动去交了作业，顺便带上了燕回的。课代表们都很好找，一个个的桌子上都垒着高高的一摞本子，我只要看看是什么就行了，我一一记下他们的名字和座位，日后就可以让燕回去交了，我实在是懒得动。
　　我记得我初一初二的班主任都是马老师，这个老师虽然爱故作姿态，总喜欢在她的同事啊学生啊面前变现自己的不同，但是教学方式，管理学生的方法却规矩得毫无新意可言，表现之一就是初一初二两年，她竟然从未换过座位，除了个别情况以外，这个班的大部分同学都拥有了一个两年的同桌。也是拜她所赐，我被燕回整整压迫逗弄了两年，这怎能不叫我充满了怨念？！每每想起燕回便后牙槽痒痒，尽管我初三转学直至我重生都没再见过他听过他的消息，也不妨碍我对燕回的深刻回忆！

　　一个上午的课都很无趣，老师们讲得很无趣，同学们的反应也很无趣，因为我们班的课堂纪律在马老师的规矩之下，是整个年级最好的，这也是她维持座位连年不变动的最主要原因，一对同桌里面总有一个是安静的，爱学习的，然后一个巴掌拍不响，闹腾的那个也没有办法。
　　终于熬到中午放学，我早已收拾好书包，老师一走，我也就跟着往教室外窜，我着急回去看看小真在家怎么样了，尽管过往的记忆告诉我她并没有什么事，但是我如今又身临其境，又换了芯子，怎能不担心，我想，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血脉亲情的奇妙之处吧。
　　“李信，等等我。”我回头看了一下，是贾燕婷。
　　我停了下，等她到我身边之后，我们一块儿往外面走去。
　　“贾燕婷，我今天得早点赶回家，我们要走快点才行。”
　　“好，没问题，你家有事儿？”
　　“是啊，赶回去看我妹妹，我应该和你说过吧，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恩，说过，不过你怎么今天突然想当个好姐姐了，以前也不会那么急着赶回去的呀，还是你妹妹跟你爸妈告状了，他们就叫你早点回去？”
　　“我妹妹才五岁，哪里会什么告状啊。”我黑线，这丫头哪儿来的这么不靠谱的推断。
　　“哎，这就不一定了，像我吧，小时候我姐不爱带我出去玩儿，我就给我爸妈告状，然后我姐就得带我出去玩儿了。小孩子的心思啊，你还是不太明白！”她拍拍我的肩，一脸你还需要努力地表情看我。
　　“……你这算是经验之谈吗？”我很无语。
　　“嘿嘿，算是吧，哎，到路口了，我走了啊。”她朝我挥了挥手，朝路的左边走，而我转身，朝着路的右边走，如果我们是一男一女，这岂不就是很久以后到处流行的那个向左走向右走？

　　我到家的时候，李廉已经回来了，正在洗早上的碗。
　　我看着他利落洗碗的样子，很是不明白，这么聪明勤快，尊老爱幼，根正苗红的可爱弟弟如何长成日后那般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样子？到底是我们家放羊式的教子方式有问题还是他成长过程中接触的环境诱惑太多，我决定了，不能让社会失去一个好男人，让某个女人失去一个好丈夫，让某个孩子失去一个好父亲。
　　经过了早上那四节毫无任何趣味可言的课堂的折磨，我早已不再纠结我无端端重生的诡异事实了，权当上天给我来了个黑色幽默。可是心里还是真舍不得我那快要到手的大学毕业证以及毕业证带来的其他经济效益。拼搏啊奋斗啊这样的事情对于我这样又懒又宅胸无大志的人来说果然最讨厌了。
　　小真捧了她一个上午的涂鸦给我看，我端详片刻，心想贾燕婷那话说得对极了，我对小孩儿的心思还不太明白，这些个歪歪曲曲的线条，极具抽象风格的图形它们到底代表什么呢？
　　我看了看小真一脸期盼的看着我的样子，很不忍心询问她画的是什么，这孩子自小就极其敏感，也格外在乎家里人的看法，是个十分恋家的孩子。
　　“恩，小真画得很好看啊，这朵花开得好漂亮啊，姐姐很喜欢。”
　　“哪个？”小真疑惑地看着我。
　　“喏，就是这朵啊。”我指着本子上那个圆圆的周围长了很多三角形的花瓣的图形对小真说道。
　　“他是太阳。”小真困惑不已的表情马上变得闷闷不乐的了，随即又问道，“我真的画得很好吗？”
　　“噗——”李廉在一旁笑了出声，“他是太阳，哈哈，小真，你太好玩儿啦。”
　　小真在一旁看着，心想自己的画果然不好看吧，要不然姐姐怎么会认不出来，哥哥还觉得很好笑。想到这里，一张肉嘟嘟的脸已是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大惊，忙拍了李廉的脑袋一下，示意他赶紧补救，根据我今早的观察，小真还是比听哥哥的话的，尽管他们日后长大了互相都看不顺眼，不过，我既然重新活了一会，必定是要改变这个事实的。
　　李廉牵了小真的手进屋里去安慰去了，他小时候是个极亲近父母姐妹的好孩子，真的很好，长大后的我和妈妈每次想到他的小时候，都对他的恶行心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