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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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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印桃绕着村落跑了三圈,玩尽兴了。
爬犁停在了民宿门口,骑马的大叔也乐呵呵的,笑着说下次还来找他,打八折。
王印桃虽说是坐着,但也有些颠簸,骨头快散架一样,急需休息。
大叔笑着挥手告别,顺便接了个电话,笑容便停滞了,随手将马拴在民宿门口的柱子上,就往不远处的马厩跑去。
那个马厩在民宿对面。在来的第一天,王印桃就注意到了。
里面的马大都是改良过的伊利马,抗冻耐寒,这么冷的天也能存活。
王印桃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有些不对劲。
只见那马厩中间,铺着一层白雪的泥巴地上,躺了一匹马。马儿在痛苦的翻转着,□□着。
等走到跟前时,刚才还笑呵呵的大叔操着完全听不懂的方言急切地打着电话。旁边还站了一个年轻男人,穿着褪色的灰色短款棉服,厚底马丁靴,带着皮手套,神色焦灼中夹杂了不忍。乍一看,有点眼熟,原来是哭泣男孩。
这匹马儿有踢腹动作,严重腹胀。
王印桃心下了然,脱下右手手套夹在腋下,伸手去探测温度。
那个年轻男人就是李昭明,这个马厩是他舅舅家的,他像往常一样来给马儿添水,这匹马突然倒下他其实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
在A市的俱乐部,他曾见到过有个马儿得这种病,送医不及时,最后那只马死了。结症是马最常见的疾病之一,是某段肠管发生完全或者不完全阻塞的急性腹痛病。
王印桃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马死在自己眼前。
她开口问道: “能找到长臂手套吗?”
她直接将保暖手套脱下,扔到地上,右手搭载在左后壁上, “大概到这里。”
“还有针,不——”王印桃突然想到冬不放血,夏不火针。
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去拿厨房的菜刀,浓度高的白酒,越高越好,火机。”
还差一根针状物,在哪儿能找到这东西呢,王印桃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周边能用到的东西。
小美听见动静也跑过来看看,民宿基本没几位游客入住。
王印桃一转身,看见小美,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快速说了一句, “借用一下,救命。”一边抽走了小美头上的银簪子,估量着长度够不够。
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李昭明从小刚饭店取完东西小跑过来。
把家务手套、两瓶酒精、菜刀都递给王印桃。
大叔在一旁适时的递上火机,谁也没有再多言语。
大叔心想也只能试试看了,这病发的急。
“你,把酒精倒在这个簪子、菜刀上,打火机点燃消毒。”王印桃直接和李昭明对视,镇定地下指令。
李昭明无条件服从,他也不知道舅舅为什么相信这个陌生女人,但此刻马儿的性命是第一位的。
“都靠边。”她脱了白色的长羽绒服,只穿着里面摇粒绒内胆。
王印桃接过消好毒的银簪,找准位置,进行穿刺。
只见她下手又快又恨,马儿还没来得及翻滚,银簪已经进去又出来。
这样才能排除肠道气体,减轻腹内压力。不过这个操作需要使很大的劲。
“大叔,你帮我拉住马的后腿。”王印桃的双手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里冻的通红。这丝毫没有减慢她的速度。
她上前用双腿夹住马蹄,一手摸了摸蹄头穴的位置,另一只手举着菜刀以一种奇特的角度,直直砍下去,不带一丝犹豫。
靠近刀柄的尖端没入马蹄中,不见血。王印桃又拿着银簪顺着刚才砍出的口子,狠狠插了进去。
暗红色的血扑哧哧地流出来,流进黄色的土里,白色的血里。
王印桃的衣服上也沾了许多。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大家一边担心着马儿,一边吃惊地看着这个外来游客。
李昭明已经看的呆楞住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奇葩的救助现场,也从未见过这么奇葩——不不不,是勇猛的女子。
王印桃又从李昭明那儿拿走家务手套,不够长,只能过手肘处。
她带上,蹲下,拉着马尾巴向上翻,用带着厨房洗菜手套的手从马屁股里探进去。
她将结粪碎散掉,掏出来。 [1]
兽医终于赶到了。一位光头大叔操着带有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和王印桃交流。
王印桃简短精炼表述出自己的处理行动,并叮嘱千万注意后期护理。光头大叔便接手了这匹马的治疗。
王印桃从人们的包围圈中退出时,后背微微发汗,手从马屁股里拿出来已经一段时间了,如今已经冻僵了。
肩膀上一重,有人把她的衣服给她披上了。
转过头去,原来是那个哭泣男孩。
“我带你去清理一下。”李昭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半夜喝醉开错房间门的女人。
王印桃低头一看,自己浑身的脏污,手套还没脱下,一股马粪味。
“你先帮我把外套取走。”这可是白色的长羽绒服,脏了很难洗的。这地方又没有洗衣店。
王印桃快速将手套和摇粒绒衣服脱掉,里面是一件修身的黑色秋衣,曲线毕露。
李昭明手里还拿着衣服,头一下子转到右边去。
王印桃简单收拾了一下, “好了,谢谢你。我先走了。”
李昭明还没说句话,王印桃往民宿那边走去了。
舅舅那边喊着小明小明。
他只能挤进人群里去。
王印桃将脱下来的摇粒绒衣服在民宿门口的水龙头简单冲了一下,拿回房间,等明天了再洗。
她很饿,刚才干的都是力气活。但比起充饥的饭,她更需要的是麻痹神经的酒精。
刚才的救助场面,让她又想起了往事。那匹老马被人抬着下赛场,也躺在地上,只不过没有翻转,乱踢,只是呜咽着。可能它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
王印桃今晚比以往早了两个小时从酒馆里出来。
夜幕低垂,她寻了一处空地,躺在雪地里遥望着星空。
群星璀璨,深远而又静谧。
她已然醉了,大多数木屋里已没了光亮。
良久,她翻了个身爬起来,哈出去的气瞬间成了热腾腾的白雾。
小美本来在柜台后面的小床上躺着,听见了动静,便起身探头看。
是她啊,房间到期这事明天再说吧。
小美迷迷瞪瞪地躺下,闭上眼睛,继续做未做完的美梦。
王印桃穿着厚重的棉服,一进室内,暖气充足,脸上已有了红晕。
上了二楼,楼梯拐角的第二间房是她的。
她拿出房卡,刷了一下,没反应。再刷一下,门锁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奇怪,卡坏了吗?门锁的显示屏上有个红色的大大的叉号。
王印桃弯下腰想要看清是什么。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王印桃没站稳,前额撞了上去,房卡也掉在地毯上。
幸好带着帽子,不痛也不痒。
她被开门的男人一下子拉起了身,迷迷糊糊中听见, “你走错了,你的房间在隔壁。”
哦,隔壁。
砰的一声,门在离她五厘米的地方关上。
喝醉的人反应难免迟钝,她慢吞吞地弯下腰,手指够不到卡片。
她负气直接坐下。走廊上铺了地毯还有暖气。
真暖和啊。
李昭明在门后气呼呼地想,第三次了!她在一周之内能开错三次门,每次都是带着满身的酒气。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了?
他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好像没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他放心不下,出门察看,果然,这个女人竟然坐着靠在墙上,睡得正香。
本想转身就走,却又记起白天时她救助了舅舅家的马。
他叫上小美,打算把她弄到房间里去。
可是这个女人怎么也不肯往李昭明的背上趴。
李昭明只好将手臂绕过王印桃的后背和腿弯,将她公主抱送进房间里面。
王印桃的双臂自然地搂住李昭明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胸口。
如果王印桃意识清醒的话,她就会听到胸腔里不正常的心跳声。通红的耳垂她是看不见了,都藏在了昏暗里。
李昭明做完这一切回房,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脑海里回想着这个女人白天治马时的模样,她和他前21年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不过他下定决心,明天要找她好好聊聊,不要再半夜喝个烂醉试图打开他的房间!
被抱怨的主人公第二天醒得很早,外面的天刚亮。墙上的指针指过九点。
她快饿晕了,下楼赶着去填饱肚子,却被前台小姐姐叫住。
“王女士,请问您要继续住吗?您订了一周的房,昨天是最后一天。”
“好,哦,时间过的这么快。”王印桃在这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那就给我再续一个月吧。”
“好的,给您优惠完是三万八千元。”
“行,刷卡。”王印桃把卡递了过去。
正要感叹花钱如流水,却听见刷卡机滴滴两声。
小美微笑着说, “王女士,您的卡刷不了了。”
“啊,我只带了这一张卡。”
“那真的不好意思,请您先结清昨晚的房费,一千二。”
“可是我身上只有五六百的现金了。”
王印桃想借个手机打电话,却死活记不起来吴月君的号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卡是他爸做的手脚。这种事在十年前他已经做过一次了,在她这永远无效。
小美叫来了老板。王印桃一看,这不就是昨天那个大叔吗?好像还是哭泣男孩的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文献:
[1]白冬冬,康学恒,杨峰,等.马结症防治与典型医案分析[J].中兽医医药杂志,2022,41(4):78—82
叠甲:王印桃使用的工具都是作者胡诌的,如犯有原则性错误请详细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