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咬一口酸桃子

30、你好了

　　肯特马不停蹄带人去圣托城请医师，竟将圣托城唯二两个医师都请了过来，药物也是成箱成箱的买入。

　　他和戴文带着两位医师来到温德纳的卧室，却不见人。

　　肯特瞬间就知道温德纳老爷拖着身上的烧伤去了哪里。洛利亚身上皮肤毁了那么多，一定在地下室被修补。

　　“请问，病人在哪？”其中一个年迈的医师问肯特。

　　“戴文，你带他们去客房等着。”肯特说完，拉开房门出去了。

　　留下两个医师面面相觑。

　　肯特熟练的前往地下室，然后看见了大门缝透出烛光，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温德纳老爷？”肯特停在门外询问。

　　“进来。”门内传出温德纳的声音。

　　得到命令后他轻手轻脚拉开门进去，“医师已经来了。”

　　温德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将最近给洛利亚送水的女佣带来。”

　　“是。”肯特知道他指的是迪莉雅

　　“我希望保持夜晚的安静。”

　　“是。”

　　肯特又出去了。

　　温德纳皮肤上有许多烫伤，那些伤发红起皮，身上穿着被烧破的衣服，俊逸的脸上也蒙上一层灰，像是从狱火中逃出的罪人。

　　他手下动作不停，石台上躺着两个“洛利亚”，仔细看却又不一样，左边的洛利亚即使身上烧伤，五官也比右边的“洛利亚”精致有灵气。

　　很显然右边的是后来制作的仿品。

　　而现在，温德纳正用一把磨地锃亮的利剪裁剪着右边“洛利亚”身体上的皮。他的手很快，利剪裁过的边缘笔直流畅，力道控制的非常好，明显是曾做过上万次的吧。

　　剪下来的这些皮正好用来修补洛利亚被烧伤的皮肤。

　　而让肯特将迪莉雅“带”来，只是填补这个仿品洛利亚的皮肉而已，选择她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她是佣人中皮肤最好的，还有她的行径让温德纳烦躁。

　　没过多久，肯特肩上扛着一个女人进了地下室。

　　肯特做事很快。

　　温德纳稍稍平熄了无处发泄的怒火。

　　晚上温德纳没有让肯特没有沉眠过去，一人一人偶一直待在地下室，一夜未合眼。

　　直到第二天早上，温德纳最后一针落下。

　　他跪倒在石台旁，握住洛利亚的手贴近自己的脸，眼中血丝遍布，模样骇人极了。

　　“洛利亚，继续睡吧。”他喉咙喑哑。

　　不过洛利亚睁开了眼睛，很显然温德纳的话对他没用。

　　他平躺着，浑身赤裸，眼睛无神盯着地下室的顶部，默默无声。

　　“……我没死……”他呢喃，有些恐惧温德纳深灰的眼睛。

　　“是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温德纳轻握住他的。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温德纳抓在掌中，洛利亚缓缓抽出自己手。

　　“可我坏了。”洛利亚说。

　　“你好了。”

　　洛利亚从石台上坐起，因为温德纳的话而去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毫无烧伤痕迹，甚至没有一丝灰尘脏污，反观温德纳身上的烫伤，哪哪都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无措地看了几眼地下室内，洛利亚恐惶起来。没办法，地下室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刀具实在是有些吓人。

　　当他发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洛利亚”的时候，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洛利亚”身体被一层灰布裹的紧紧的，只露出一张脸，这张脸与自己极度相似。

　　洛利亚目光连忙追寻温德纳，对上那双眸子，“你不是能做出新的我吗？为什么还救我？”他哽咽着问。

　　“不，我不能做出新的你。”他很疲惫。下巴冒着胡青，脸上蹭着黑色的灰尘，头发也没有打理，随意凌乱，眼中血丝密布，一眼就知道一晚没睡。

　　“别骗我了，第二个我已经在这了。”洛利亚躲开他的手，压抑自己的哭腔，那种骇人的心痛感又涌了上来。

　　“这是里约公爵的订单，我只是按照他的需求制作。”

　　洛利亚不信他，质问：“里约公爵难道认识我？”

　　“是，正是因为他见过你，想要将你做成人偶，才杀了你。”他双手轻轻捧住洛利亚的脸，让对方看着自己，两人对视，温德纳沉声道：“我会控制这个人偶杀掉里约，帮你报仇的，我保证。”

　　可能是他的手挤压到了洛利亚的脸，两滴泪从洛利亚眼眶滑落。

　　一股让人心中酸楚的暖意横冲直撞地，想要闯进洛利亚的心里，不带丝毫温馨，只让人觉得心酸。

　　他终于知道了事实，怔怔地看着温德纳，半晌未能说出话，眼泪更甚，不要钱一样一滴滴掉落，濡湿了石台。

　　洛利亚拨开他的手，艰难地说：“我们只是后背纹着主人名字的附属品而已。”

　　温德纳脸色寒下来，“谁告诉你的？”

　　洛利亚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自顾自说着，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他说的很慢，克制自己哽咽的声音，“你能控制肯特忠心耿耿为你做事……控制这个人偶杀掉里约公爵……为什么不能控制我心甘情愿爱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温德纳愣住，冷着的脸竟然化开几分。

　　“我控制不了你，我的洛利亚，”他的语气很耐心，“你的皮肤不该出现乱七八糟的痕迹。”

　　“我从未想过将你变成我的附属品，你一直，都是一个个体。”温德纳跪在石台旁仰头看他，“如果一定有个人是附属品，那么一定是我。”

　　洛利亚指尖颤栗，胸腔内难受的厉害，“……为什么？”

　　“我说了，我爱你。”

　　轻轻的一句话犹如炸雷，传入洛利亚的耳朵，他闭上眼，不敢看温德纳深灰的眼睛。

　　.

　　他又被温德纳抱起来，这次没有推拒，任凭有力的双臂将他带出地下室，回去卧室。

　　抱着自己的人身上有大大小小的烫伤，衣服上蹭着许多黑灰，布料被烧的焦黑随处可见，昨天被人浇水灭火后没有换，湿透的衣服被体温烘干不少，但依旧潮湿。

　　温德纳将洛利亚放下，熟练地给他换了一身衣服，将人送去床上盖好被子，露出手臂肩膀和头，细心至极。

　　期间洛利亚一言不发看着他，任由摆弄，安静地像个摆件。

　　“等我回来。”温德纳不管身上的烫伤能不能沾水，去浴室清洗了一身污渍。

　　洗净自己之后，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他回到卧室，轻轻躺在洛利亚身旁。

　　他侧身拥住洛利亚，将脸埋在对方肩颈，请求中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惫，他轻声说：“陪我睡一会吧。”

　　洛利亚看着天花板，眼睛里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