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的师弟是落难教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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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泽悠悠转转地睁开眼睛，入目是檀木质地的床顶。
应该已经过了毒发的时候，他的身上却还有钝钝的余痛。
自己这是在哪，他试图回想自己晕倒前后的记忆，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红肿成桃子的眼睛。
“师兄，你终于醒了。”
谢禹华面色憔悴，两只眼睛布满血丝，有些发肿，眼下还有干涸的泪痕。
陆景泽心下纳闷，是我受折磨又不是你遭罪，我都还没哭，你怎么一副期期艾艾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里还带着怨气，此刻也不是很想搭理谢禹华。
陆景泽往床外一瞥，认出这是谢禹华的卧房，他昏迷前还躺在冰冷的牢房，醒来却睡在教主的床上，谢禹华的态度还发生了变化，他心下一动。
“是燕儿醒了吗？”陆景泽开口问道。
“嗯，”谢禹华挤出一个笑容，“师兄，燕儿说是你救了落水的她，等那丫头身体好些，我让她亲自过来跟你道谢。”
“燕儿道不道谢也无甚所谓，但是有的人应该要道歉吧？”
话一开口，陆景泽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疯了，敢这么跟谢禹华说话。
但是在牢房，他毒发痛苦难忍，暗卫第二次回来传话却说谢禹华让他安分些，别再装病时，他真的恨谢禹华，没人能在受了这样的折磨后还能心无怨尤。
谢禹华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师兄，对不起，我不该没等燕儿没醒来，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就把你关进牢房。”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相信师兄会对燕儿不轨，我只是有些气，气师兄装病不来见我，却去找燕儿，却不曾想会变成这样……”
陆景泽却被他这番话惊得有些挂不住脸色，他是在做梦吗，谢禹华居然会道歉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因为燕儿醒了，他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然后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对自己嘘寒问暖了，难道之前的事他都不在乎了吗？
【报告宿主，攻略目标的爱意值升至90，恨意值降至20。】
七七的话让陆景泽惊得差点在被子里跳起来，一觉醒来，任务进度条瞬间过了大半，那他的罪也算没白遭。
【就因为燕儿的事？】
【不是，是因为您快死了，不对，是以后会生不如死。】
【？？？】
【谢禹华找毒长老为你看病，知道你中了凌霄派的乌碱毒，以为是你用某种方法将他身上的毒过渡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仇恨值大幅下降。】
【原来这毒叫乌碱毒。毒长老？他是不是你说的月影派会解此毒的人？】
【是的，这就是现在的问题所在，毒长老知道怎么解毒，但他没法为你解毒。】
【为什么，现在恨意值只有20，谢禹华不至于不救我吧。】
【毒长老的解读之法是通过洗换经髓，将毒转移到他人身上，但他发现你的浑身经脉都受到严重的损伤，丹田处更是一片废墟，无法为你洗换经髓。】
陆景泽捏紧了被子，一瞬间似遭雷击，毒发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他在牢里时，若不是还想着未完成的任务，都想直接撞墙换个痛快了。
一想到日后还要反复经历这样的痛苦，他便觉得无望。
所幸现在任务进度取得了不错的进展，等任务完成了，他便可以脱离这个世界。
谢禹华见他手上的青筋，慌张地凑了上来：“师兄你是身上还疼吗，你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陆景泽暗自腹诽，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没有强效止痛药。
但他无暇理会谢禹华，他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决。
【七七，我身上经脉受损，是因为之前自废武功吗，还可以恢复吗？】
【回宿主，您的经脉损伤是因为强行兑换残缺版的套餐，是系统造成的损伤，无法在小世界内恢复。】
陆景泽万念俱灰，他闭上眼睛，用被子闷住了头，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也不想看到始作俑者。
“师兄，你还在怪我吗？”
看着眼前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被子底下的人，谢禹华心如刀割。
毒发的折磨他经历过一回，知道这毒有多狠辣，发作时叫人痛不欲生。
距离他中毒已经一月有余，他无法想象师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独自忍受了多少次非人的摧残，而他甚至还在怨恨师兄，觉得师兄对他无情无义，殊不知自己才是最不辨是非的人。
陆景泽拉开被子，露出脑袋：“你能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吗，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说话有气无力，不似以往的泠然清脆。
眼前的人面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看向他的眼神空洞无神，神情落寞麻木，似乎是遭到了重大的打击，一蹶不振了无生气。
看着这样的陆景泽，谢禹华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他扑通一声跪在床前，抓住陆景泽的手。
“师兄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陆景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从床上坐起，一时用力过猛，剧烈咳嗽起来。
谢禹华急忙起身给他倒茶，轻拍他的背让他调整呼吸。
陆景泽接过茶杯抿了口茶，又连做三个深呼吸，终于缓过来一些。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谢禹华：“你都知道了？”
谢禹华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叫了一声师兄。
陆景泽看着他泪眼汪汪的样子，心里无奈又着急，你别嘴上懊悔知错啊，还有20的恨意值呢，能不能先把恨意值清零再和我说知错。
“师兄，我真的错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谢禹华哽咽了，话语带上哭腔。
知错知错又是知错，你光知错有什么用吗，仇恨值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陆景泽本来身上就不舒服，还在发着低烧，看见谢禹华这副悲悲戚戚的样子更是心烦。
他将谢禹华抚在自己背上的手移开：“哭什么，我还没死呢，等我真死了再哭丧也不迟。”
【攻略目标仇恨值降至18。】
陆景泽眼神复杂地看了谢禹华一眼，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任务方式是不是错了，他是不是不应该对谢禹华太好。
这小子不会是抖m吧，吃硬不吃软。
既然这样，那自己就试试来硬的。
谢禹华缩了缩自己被移开的手，师兄如今碰都不愿意让他碰了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冤枉了我，你以为我对你心狠手辣，现在发现我居然不惜牺牲自己去救你，你觉得我其实是在乎你的，所以懊悔，对吗？”
“师兄，先别说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我可以先走……”
谢禹华出声打断陆景泽的话，他隐隐不安，预感到陆景泽接下来的话并不是他愿意听的，下意识选择逃避。
“那我告诉你，你没有误会。师父死后，我的确投靠了王岳霖，你的身世也是我告诉他们的，我的确从很小的时候就嫉妒你讨厌你，你并没有冤枉我。”
“师兄，你别说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
“真的不在乎还是假的不在乎，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分明还在恨我，没必要自己骗自己。”
谢禹华心下一颤，师兄果然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他差点骗过了自己，却依然没有骗过陆景泽。
他的确没办法不在意这些事，这些往事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整整五年，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但是现在想想，这些事又能代表什么。
师父是王岳霖杀的，又不是师兄的错，凌霄派底蕴深厚，纵然他现在已经当上了月影教教主，却依然没法贸然向王岳霖复仇，又遑论当年才不到十八岁的陆景泽呢。
自己还可以凭借身世，被月影教寻回，当时的师兄除了投靠已经当上凌霄派掌门的王岳霖，还能怎么办。
如此说来，若师兄真的想杀他，当时就不会直接把自己的身世昭告天下，给自己回到月影教的机会。
他若拿着师父的遗书来寻自己，骗取自己的信任，将自己交给王岳霖，岂不是更为保险。
更何况，乌碱毒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受尽折磨，师兄本没有必要救他，可师兄却不惜牺牲自己，为他解毒，这还不能说明师兄对自己的情谊吗？
就在谢禹华自己说服自己的时候，陆景泽看着下降至10的恨意值，心中百感交集。
看来自己终于找到窍门了，谢禹华可能真的有些特殊的癖好。
自己好声好气的时候，恨意值和被冻住了似的，怎么都不肯下降，现在自己骂了他几句，恨意值跳楼似的掉了下来。
"师兄，其实师父的死不能怪你，我之前不该那么想你……"
“你想的没有错，我就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又心胸狭窄的人，我恨师父一直偏心你偏爱你，明明我才是他的第一个弟子，可他却把凌霄心经教给了你，还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你，他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怎能不恨？”
“师父的遗书你已经看过了吧。那时候他已经中了剧毒，必死无疑，凌霄派的人都归顺了王岳霖，只有我还陪在他身边。他一死，我就鬼使神差地拆开了他让我交给你的信。我读了整整三遍，里面唯一提到我的地方，是让我照顾你，你说可笑不可笑？”
说到这里，陆景泽真的笑了起来，笑声凄厉，神情比哭还扭曲。
谢禹华的心仿佛被人揪了起来，狠狠揉搓，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眼眶发热，喉咙干噎，鼻子也微微发酸，只想抱着陆景泽痛哭一场。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我的师弟是落难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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