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晦暗长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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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云天廻，他不知何时推开了门，见二人举止暧昧，又伸手将门掩上：“打扰了，你们继续。”
此话一出，便是百里岚霁也红了脸，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抱歉，黎姑娘，是在下考虑不周。”
众所周知，当气氛尴尬到极点，当事人通常也就感觉不到尴尬了，黎千梦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那些绮念像是昨日的梦，通通被抛到天边：
“没事，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会和云天廻说清楚的，你不用怕清名被毁。”
说完，她用力拍了拍百里岚霁的肩膀，话题转回正事，“所以你说我情况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观你身上气息，完全是个凡人，但你体内的灵力之充盈，识海内神识之强大，堪比化神初期。你现在可还有哪里觉得不适？”
黎千梦闭眼仔细感受一番，摇了摇头：“化神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已经有神仙的修为了吗？”
“非也，化神之后还有三阶才是飞升。”百里岚霁顿了顿，“黎姑娘，你可愿拜入我乾星盟，我师尊乾驷道人与你甚有缘分。”
“不可！”云天廻推门而入，用肩膀将二人隔开，“黎姑娘是我云家的客卿，不能加入乾星盟。”
百里岚霁不疾不徐道：“听闻你们在找会做应用的人，如果黎姑娘愿意入我乾星盟，我可为你们引荐合适之人。”
“不必了，此事我自会想办法。”
云天廻虚假地笑了笑，拉起黎千梦转身就走，温热的手掌牢牢扣住纤细的手腕，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眼看越走越偏，前面就是幽深的小树林，黎千梦赶忙出声道：“唉，等等，为什么不让我加入乾星盟？”
云天廻回头凉凉一笑，用力一扯将黎千梦扯到身前与她额头相触，一手钳住她，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就这么急着贴上百里岚霁？他出了名的冷情冷性，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你一开始不还贴心关门退出去了么？现在这是闹哪出，我只是给你打工，又不是卖给你了，我爱贴谁贴谁。”
黎千梦用力挣脱，但又岂是云天廻的对手，过于近的距离让她分外不自在，只觉到处都是云天廻呼出的废气，她不明白他这又是发哪门子疯。
“别忘了你合同里附有竞业协议，乾星盟是碧落阁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你若是拜入乾星盟，就等着赔违约款吧。”
云天廻拇指食指齐上阵，在黎千梦的下巴上暗暗使力，掐得她龇牙咧嘴。
“那你好好说啊，现在这样算骚扰同事吧！”黎千梦火大极了，“再说了，做个项目还要限制我恋爱自由不成？又不是出道做偶像。”
这女人！贴心暖男她不要，偏要和那冷冰冰的“假人”搞在一起，云天廻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百里岚霁不行，你要男人，我帮你找。”
“行啊，”黎千梦卯足全力向上一跳，忍着痛硬生生撞开云天廻的头，“但你不行，你就按百里岚霁的标准去给我找。”
“好，好，好。”
阴森的笑意蔓延，云天廻眼中盛满寒凉，指了指黎千梦，接着头也不回地扔下她走了。
*
是夜，黎千梦绝望地躺在床上，被折磨得难以入眠。
她想咒骂将她丢在陌生小树林的云天廻，但痛苦让她失尽力气，连在心内诽腹都力不从心。
窗外，夜幕低沉乌云蔽月，是个连星子都看不见的晦暗长夜。
屋内，黎千梦将自己裹得死紧，还是抵不住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又酸又麻的痛楚像无数根绣花针在她体内游走，尤其是下腹部，像是世上所有的针都在那里扎她，她只恨自己没有痛晕过去。
冷汗如瓢泼大雨哗哗落下，身上的被子已是尽湿，她又冷又疼，独自在深重的夜色里无望翻滚。
屋内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黎千梦半睁着眼，仿佛看见无尽的黑暗扭曲着向她走来，狞笑着将她凌迟，再一片片品尝她血肉的滋味。
难道有人已经盯上了我，要将项目掐断在萌芽之中？是那个巡逻的弟子？还是对她指指点点的无赖？亦或者擦肩而过的扫地人？
太多人了，她在小树林前站了不知几个时辰，若不是煌炎赶来，她恐怕都得露宿野外。
黎千梦咬紧牙关，挤出最后一点力气，将云天廻给她的玉石扔在地上，勉力做完之后，她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云天廻来得很快，他身上还穿着寝衣、头发随意乱翘，显然是刚听得动静便径直赶来。
看着奄奄一息的黎千梦，翻涌的怒气灼红他的眼：“是谁，胆敢将她的灵脉毁成这样？”
“我一直守在门外，屋内结界完好，应是白日里有人动了手脚。”煌炎垂首，右手紧握长刀，视线牢牢定在云天廻身上，似是怕他暴起。
“把今日所有靠近过她的人都列给我。”
“是。”
云天廻双眸微敛，乾星盟只有百里岚霁知道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难道是他？
半个时辰后，服下上界仙丹的黎千梦幽幽转醒：“你来了，我是中毒了吗？”
“你灵脉尽毁，下半辈子都要瘫痪在床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黎千梦怔愣着闭上眼，“瘫痪”两个字在脑海中不断放大加粗，甚至左旋三圈右旋三圈，她疲惫地张开口：“这算工伤吧？”
云天廻凝视她的双眼，见她格外平静，没有预想中的痛哭流涕，颇觉无趣：“在第九界你确实只能瘫痪终生，待我此间事了，带你去上界就能治好。”
“那我瘫痪期间的种种花费，以及精神损失费，公司出吗？”
云天廻俯下身子，将粘在她额上的碎发拨开，手指从额尖划到唇角，最终点在失去血色的唇珠之上：“你放心，既然是我将你拉进这个项目，就会对你负责到底。你就只关心这些黄白之物？年纪轻轻瘫痪，你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黎千梦定睛看他，见他难得不笑了，说话的语气也凉薄许多，想来是气着了。虽然她不知道跨界将人拉来要花费多少，但想也知道，定是要费好些功夫的。辛苦抓来的牛马，还没干活就被人搞废了，生气也是正常。
可谁让他将自己留在那个破树林的？若不是他突然发神经，她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想到这，她竟然有股报复成功的快意，她一定是疯了。
“你准备怎么对付害我的人？”
“我会让他后悔活着。”云天廻收回手指，替她掖好被角，“睡吧，天亮了我再来看你。”
他站起身，打了一个响指，六位白裙少女凭空出现，她们空洞的神情在云天廻挥手后变得生动，不用他开口便主动围到床边，擦汗的擦汗，按摩的按摩，好不忙活。
黎千梦顿时了悟：“原来嘤嘤六姐妹是人偶啊？”
“以后她们会照顾好你每日起居，你且安心躺着。”
说罢，云天廻挥一挥衣袖，带走脊背紧绷的煌炎。
该说不说，上界的仙丹效力强大，不仅磨人的疼痛消退，到了后半夜，黎千梦甚至觉得浑身暖乎乎的，除了体内偶尔有痒丝丝的感觉，再没有什么别的不适。
嘤嘤六姐妹虽是人偶，做起事来却格外细心，不仅将被褥全都换过，还替她换了里衣。
许是怕她睡不沉，她们特意在角落点上一炉熏香，微渺的火光在葡萄花鸟纹熏炉内跳动，驱散漆黑可怖的夜色。
袅袅香气裹走心内苦楚，黎千梦终得一场好眠。
*
翌日，晨光尚浅，清脆的鸟鸣倒先唤醒床上的黎千梦。她伸了个懒腰，习惯性摸出手机，看到黑屏才想起来，手机至今还没充上电。
“小主，您想先用膳还是先更衣？”立在床头的少女甜声问道。
黎千梦一个激灵，瞬间有种误入清宫剧的感觉，忙摆手道：“你别叫我小主，就叫我黎姑娘吧。”
“是，黎姑娘，您要先更衣么？”
黎千梦半坐起身，身上还有些乏，点了点头，任由自己沉溺在别人的服侍中。
果然，享受过就会堕落啊，黎千梦如是想到。
堕落的她被伺候得极舒服，早饭都起了兴摆在院中，经过昨夜，她格外渴求阳光，沐浴在清晨柔和的天光里，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云天廻进到院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面色苍白的少女高高仰着头，金黄的光束正正落在她脸上，纤长的睫毛在光照下根根分明，挺翘的鼻梁带着坚韧，掩去灰白唇色下的病弱，浓丽的容颜在这股倔强之气下愈加动人。
惊艳过后才是惊讶：“你能自由活动了？”
黎千梦疑惑地转过头：“你给的仙丹药效拔群，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向来沉着的煌炎禁不住开口：“少爷给的护心丸只能保你性命，并不能修复灵脉，你还吃过什么？”
“就，吃了点烧麦和蒸饺？”
煌炎上前几步，在她体内探过几圈，见她灵脉不仅尽数恢复，甚至比之前更为宽阔，堪比修为进一大阶。
他从未听过灵脉尽毁之人能一夜之间恢复至此，黎千梦堪称当代医学奇迹！
煌炎目光灼灼地回头冲云天廻点了点头。
云天廻踱步到桌边，辨了下桌上的食物，不过是些寻常食材罢了，心下奇怪，面上却不表：“可还有什么不适？”
“有些乏力，其他没什么了。”
正在此时，三道人影现身小院门口，打先一位外表二十出头，穿着蓝白色道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声如洪钟：“这院子不大，人却不少嘛。”
后面两位并肩而立，正是百里岚霁和小狸。
来人一开口，便是云天廻也正了正身形，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晚辈见过乾驷道人，此地简陋，怎会惊动您大驾？”
乾驷道人司空青，第九界名声赫赫的大能，自幼天赋异禀，修神识一道，此道诡谲，与寻常修炼方法全不相同，练成后杀伤力惊人，直取对手识海，可千里外杀人于无形。
早在千年前司空青便已修炼至大乘后期，是个半步飞升之人，遍寻第九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敢与他正面相抗之人。
“岚儿替我寻到了等待千年的有缘人，我性子急，忍不住来瞧瞧她。”
司空青大步流星走到黎千梦身前，肃容道：“小友，初次见面，我乃乾星盟长老司空青，你可愿入我门下？我立过誓，此生只收三个徒弟，你来就是我门下老幺，将来受尽宠爱，不必为俗物烦扰，只管静心修炼。”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晦暗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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