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私有物》山枝满

4、截然不同的性格

　　我和赵观雾在同一个家庭环境中成长，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他正直善良，坚韧自强，从不惹是生非，不欺软，也绝不怕硬。他还勤奋好学，从小成绩优异，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是老师眼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从小到大的各种奖状足足贴满了家里的两面墙。

　　而我，作为老赵家血缘上的独苗，是个被宠坏又天性坏透了的小孩。我爬树掏鸟蛋，不懂敬畏生命，我用刀子剖开虫子的肚腹，用火烫烧蚂蚁，折断蝉的翅膀，锯断蛙的腿，把鸟关进黑笼子里折磨至死，把活蝴蝶做成干尸标本。
　　就是村里的狗十里开外见了我，都能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
　　我沉浸在可以无所欲为地玩弄生命的乐趣中，将我的童趣建立在对低级、幼等生命的蹂躏之上，对生灵的肆意虐待让我获得无尽的快感。

　　我脾气执拗而暴躁，常常一言不合就同其他的小孩打架，挂了彩回到家后就缠着赵观雾给我报仇。
　　赵观雾当然不会以牙还牙为我报仇，因为更多的情况是，我将别人伤得更严重，而祖父和赵观雾不得不低眉顺眼地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在赵观雾面前，我更不遑多让。
　　“小叔，我饿了，快去给我做吃的！”
　　“小叔，我渴了，快去给我倒水！”
　　“小叔，我累了，你背我！”
　　“赵观雾，你来给我穿衣服！”
　　“赵一缸，你为什么帮他，不帮我！”
　　“赵粪缸，你为什么对他笑，不对我笑！”
　　……

　　吃饭时，我会抢走赵观雾碗里的肉；睡觉时，我会蛮横地霸占他的床，将他挤到墙边；尿床了，我会要求赵观雾睡到被尿濡湿的床单上，我换到干燥的一边……
　　我就是这样对赵观雾颐指气使，在他的世界里爪牙舞爪，作威作福，并毫无歉疚之情。
　　因为我知道除了祖父以外，赵观雾是唯一一个会包容我，不会真的对我生气的人，他顶多只会无奈地骂我一句“小兔崽子”。
　　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在他面前，我的那些幼稚而愚蠢，各种蛮横无理的行为，无非是想让自己时刻能拨动他的情绪，占据他全部的视线。

　　我想赵观雾能看着我，永远看着我，也只能看着我，他的一切喜怒哀乐也都只能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