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毕竟我是个有家室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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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柏山回去后，江远潼去了一趟医馆。
正值晚上的饭点，医馆没几个病人，瞧见他，石老先生问了一句：“回来了？”
江远潼：“嗯，师父，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他把在柏山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提议道：“不如我们去那边免费巡诊吧。”
石老先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呦，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他对这个徒弟了解得不能再清楚了，钱比命看得还重要，能从他口中听到“免费”二字，那可真是一件稀罕事。
江远潼难为情地避开他的视线：“师父……您就说行不行嘛……”
石老先生还未说话，一旁正等着瞧病的白衣公子就道：“柏山那边吗？大夫，听我一句劝，您去那儿行诊，还不如直接在医馆门口送药呢。”
江远潼：“什么意思？”
那白衣公子继续道：“您是没听过那件事吧？这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官老爷，每年夏天就去柏山占人家村民的房子住，到现在，已经有好多人搬走了，村子差不多都空了。”
江远潼不解：“村子空了，但山脚下还住着人的呀。”
而且都是些贫苦的人家，别说看病买药了，能不能吃饱饭都是个问题。
白衣公子问：“那您可知——山脚下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江远潼：“自然是当初不愿让步的村民。”
白衣公子摇了摇手中的竹扇：“还有一部分呢？”
还有一部分？
江远潼回想了一下那会儿在老伯家里听到的消息，好像想起了点什么，试探地问：“你说的不会是……赌徒？”
白衣公子打了个手势：“对喽。”
他看向一旁的石老先生：“老先生，您是给人看病的，一定碰见过不少赌徒，那群人是什么性格，您肯定清楚。”
江远潼还真没碰到过，于是问师父：“来瞧病的赌徒与旁人不同吗？”
石老先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道：“赌博害人，潼儿，万万不可染上这种东西。”
江远潼虽没接触过，但也知晓其中的害处，立即点头道：“嗯，师父放心，徒儿明白的。”
白衣公子见没吓到他，于是饶有兴致的又补充了一句：“哎呀……这说起来，前两天我就在街上看到一个赌徒了，那家伙，惨呐……”
江远潼好奇了，便问他：“怎么就惨了？”
白衣公子展开扇子掩面，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那人断了一条小腿，伤口没处理，脓包肿了一大片，全是绿色的脓液……”
说话间，江远潼已经皱起了脸，但还是忍不住继续听了下去：“然后呢？”
“那老头从南边的食肆门口一路朝北走上了桥，脓液啊，就滴滴答答流了一路，我站在远处瞧了，竟看到他那脓包上有密密麻麻的白色的东西在蠕动，待走近了一瞧，才发现那伤口竟然——”
白衣公子停顿了一下，忽地靠近江远潼，声音提高：“竟然生了蛆！”
江远潼再也忍不住，“呕”了一声，站起身就冲去了后院。
白衣公子折起扇子哈哈大笑起来。
石老先生语气面色皆严肃了几分：“这位公子，你是来瞧病的，还是来说书的？”
白衣公子道：“大夫怎这般经不起玩笑，您疼惜您那徒弟，我不说了便是。”
旁边正看病的一个蓝衣公子付了药钱，临走前也道了一句：“公子，您来瞧病，怎还戏弄大夫，这玩笑开得确实过分了。”
白衣公子：“那等他出来，我道个歉便是了。”
于是等江远潼缓解完从后院出来后，白衣公子就走到他面前，礼貌行礼道：“小大夫，方才是在下的不对，不该吓唬你的。”
江远潼别别扭扭地瞥了他一眼：“没事，我没生气……你别这么叫我。”
白衣公子：“话又说回来，小大夫，您这胆子这般小，一点儿吓都不惊，怎会学医呢？”
知道他是故意吓唬自己，江远潼对他已经没了好感，立即叉起腰与他对视：“我学医，当然是为了治病救人，怎么了？你有意见？”
白衣公子：“不敢不敢，只是在下去过不少医馆，小大夫，您还是我见过最年轻的，就是不知这医术……”
江远潼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你在质疑我的医术？”
白衣公子浅扬唇角，再次拱手道：“不如就请小大夫为我把把脉，看看您这医术，到底行不行？”
江远潼面无表情：“行啊，坐。”
石老先生却道：“潼儿，时辰不早了，你回去罢，交给为师来做。”
白衣公子轻摇竹扇点向江远潼：“诶，我就要他为我把脉。”
江远潼眼神似带杀气地回望过去：“是啊，师父，反正就他一个人了，我看完再回去也不迟。”
俗话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
那他大夫的医术，也容不得质疑！
白衣公子就浅浅微笑着看着他，二人面对面坐下了。
摸了会儿脉，江远潼微微拧起眉，摇头叹息了一声。
饶是白衣公子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小毛病，见此态度，也忍不住打了个冷噤：“小大夫，您别光叹气不说话呀。”
江远潼说：“你这平时没少喝酒啊。”
白衣公子：“哪儿有？我很少喝酒的，本身我也不爱喝酒啊。”
江远潼幽幽瞥了他一眼：“你出门前才喝过酒，还是桃花酿。”
白衣公子愣了一下，问：“你这从何得知的？”
他出门前的确喝过桃花酿，但也只喝了一小杯，剩下的都不小心洒到衣服上了。
江远潼没说话，冷哼了一声，再问：“平常心跳是不是会时常加快，还有口干鼻燥的症状？”
白衣公子这回老老实实道：“是这样，晚上睡觉也会被惊醒。”
江远潼拿过一旁的病案，一边写一边道：“酒性温，喝多了会过度消耗你体内的气血，不仅生痰益火，还容易耗气损精，你这得戒酒了，再喝下去，心力衰竭可就不是小问题了。”
白衣公子叹气：“小大夫，您说得容易，都说嗜酒如命，这酒啊，哪儿是那么容易说戒就能戒的？”
他觉得这小大夫逗起来可真有意思，若是其他大夫听了他的话，只会冷声训斥一句：戒不了？那您这病就治不了，回去等死吧！
但江远潼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颇有些不悦，最后却只道了一句：“难戒也得戒，但我提醒你一句，发酵酒属阴，要是忍不住，最好还是配上生姜烧烫后再喝。”
瞧瞧瞧瞧，多贴心、多温柔啊！一句重话也没对他说！
这要是娶回家当老婆，那不得过上神仙日子了！
江远潼怕自己诊断错，又回头问了一句石老先生：“师父，我说的对吗？”
石老先生“嗯”了一声。
于是江远潼一边写着病案，一边又嘱咐了几句，但他不经意间抬头时，竟看到白衣公子眼睛一眨不眨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江远潼微微拧眉：“你看我干什么，记住我方才的话了吗？”
白衣公子故作懊恼之状：“哎呀，都怪小大夫您的手太软，声音太温柔了，我刚才竟顾着感受却没仔细听，不如小大夫您再说一遍？”
江远潼品出一点不对劲来，这句话听着怎么……
那么像调戏人的啊？
白衣公子眼含笑意：“小大夫明日可有时间，我请您去茶楼听戏可好？”
江远潼在心里“呵呵”笑了两声。
以前他没少在街上碰见被调戏的姑娘，每次都会见义勇为故作凶狠的上前将流氓赶走，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调戏的这一天。
他正想说话，脑袋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个更损的主意，于是也笑道：“可以啊，但您问错人了，得去我家里问才行。”
白衣公子瞧了一旁的石老先生一眼，再问：“去你家里问谁？”
江远潼皮笑肉不笑：“当然是我夫君了，毕竟我是个有家室的人，要出门的话，得问过他才行。”
什么？？！
明明瞧着年纪这般小，怎得就有夫君了！！！
白衣公子宛若遭雷劈，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终于接受了“刚有心悦之人对方却已有家室”这个事实，连方子都没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江远潼没好气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也告别石老先生，抓了两副药出去了。
出了医馆，他没回府，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来到一处府邸门口，有小厮将他迎了进去。
“大夫，您可算来了，我家夫人自从喝了您的药啊，那是吃饭不吐了、晚上睡得安稳了、脸色也可见的好了，这几日就盼着您来呢。”
说完，他又叹了一声：“就是我们家老夫人的情况不太好，自从老爷走后，她常常以泪洗面的，就连夫人有了身子，也只是开心了几天，这不，这几晚又失眠了。”
江远潼淡淡一笑，没说话，跟着他进了六夫人的院子。
门口的婢女看见他，进去禀告：“夫人，江大夫来了。”
六夫人正倚在榻上小憩，听见声音，立即睁眼坐起了身：“快请他进来。”
江远潼低着头进了屋子，听见一旁的婢女道：“有劳江大夫了，这几日，夫人的情况好转了不少，还请江大夫再把把脉，看看我家夫人可否需要再养些时日？”
隔着一层床帐，婢女往那支伸出来的手臂上放了层丝巾，江远潼搭上手指，默了良久后才道：“夫人安心，腹中胎儿无事，只是夫人尚有一些气血不足，我带了几副养身子的药，每日按时饮用即可。”
他语气一顿，又道：“只是……补药调理人的气血，因此也会对身体的阴阳平衡造成影响，为了胎儿，夫人要慎用才是。”
六夫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笑了一声，声音婉转道：“那就听大夫的，翠儿，把药收下。”
作者有话说第83章 毕竟我是个有家室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