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谢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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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五年级，和蓝朝字的那次打架让魏昇觉得自己活着有些太过委屈。
他理解父亲会有偏爱和无法面对，理解母亲为了经营这个补出来的家庭那些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理解在他被那群孩子欺负时害怕麻烦所以不伸出手帮他的老师，那是他们的生活。
他只是不理解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必须要以这样的方式呈现，不理解为什么是他。
母亲看着他受伤的脸颊哭，魏昇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可是后来母亲执意离婚，带他离开那个学校，离开那个家的时候，吻着他的额头说：“魏魏，妈妈最爱的只有你。”
魏昇沉默着看她。
母亲眼泪瀑布般涌出眼眶，她把魏昇拥进怀里：“可是妈妈好像用错了方式，魏魏，你能不能原谅妈妈？”
魏昇眼角漫出眼泪，他很想责怪她，怪她为什么不关心自己，为什么不多陪陪自己，可是魏昇说不出口，最后的最后，魏昇没有回抱住母亲，也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妈妈的手，来到了丰山区。
丰山区放在十几年前，约莫等于南方某个落后城镇的小区。技术革命的红利在普及全国时候好像漏过了这个地方，直到现在也只有一些文娱产业和旅游产业算出名，但是近年来有些城镇产业也大有饱和衰退之势，一·些娱乐设施反而被当做丰山区混日子的人拉帮结派的老巢。
五年前，国家进行全国性第十一次扫黑除恶运动的时候，出动了所有警力和物力，力图在十次清扫之后，第十一次一举清除所有黑势力，并着手建设和谐社区乡村。自那以后，丰山区自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盛行的黑势力树倒猢狲散，才沾上一些技术红利的东风，可惜这风吹得微弱，没能让丰山区脱胎换骨，近两年好像有死灰复燃之势。因此丰山区和雨山区存在巨大的经济鸿沟和技术差距，从丰山区一脚踏进雨山区，像是从西北的草原一脚踩进京都市中心。
丰山区民风淳朴，人们热情开朗，换个解释就是，这里的人不大认书面道理，只讲拳头和关系。
魏昇妈妈办理好户籍信息更改，就读学校需要和常住地相一致，因此按照要求转入丰山区最大的公立小学。新的学校并没有什么改变，除了这里的人欺负人都非常光明正大，不像雨山区的贵族孩子阴里暗里膈应人。
小学毕业考试前一天放学，一群孩子围住魏昇。
“喂，你，明天记得把你的试卷答案抄一份给我们，听到没有！”领头的那个孩子对他说。
魏昇径直往前走，要穿过包围赶回家。
旁边的一个男生抓住魏昇的衣领：“叫你把试卷立起来，听见没有哑巴，要是我们考试考砸了，让你好看！”
魏昇被迫抬起头，说：“放开。”
男生放开手：“你想清楚，我们不白抄，一份试卷，给你10块，我们六个人，60块，你不想要吗？”
前年小升初制度改革，由原来的直接升入初中就读变为赋分分班制。小学毕业考试分数占总赋分的60%，并且考试制度严格性有所降低，平时考试20%，作业占比20%，按照等级分配班级和老师，如果赋分总分不足40会触发强制重读制度，需要重修小学六年级。
不过与以前不一样，差生班级会配给最好的老师，尽力培养他们的潜力，同时课业压力会更大，因为“老师要是好，作业不能少”，于是教育部本意是教育资源按需分配，结果在丰山区弄巧成拙，坏孩子作弊进好班快乐逃课，好孩子分数总有起伏，最后进差班得到好的师资，算是另一种教育资源按需分配。
魏昇看着眼前男生的眼睛，透过他的眼珠看见自己的脸。
他舔舔唇开口道：“不想要。”
说完猛地用力推开那个男生，抬腿就要跑。
另一个高大一些的男生见状一把扯住魏昇衣角，将魏昇摔在地上，魏昇的脸摔破了皮，血从额角冒出来，膝盖疼得厉害。一群小孩看见血有些害怕，领头的还是站出来，说：“你最好听我们的，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魏昇嘲讽笑着，扯扯嘴角：“我吃不了兜着走？按你们的分数，不能毕业重读小学才丢脸吧。”
一群小孩怒气冲天，挥着拳头冲上去砸。
正热火朝天时，一声轻笑传来。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爱打架的吗？和你以前那么像。”
那群小孩停手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哥哥，身边站着一个和他们差不多高的小孩，大哥哥揉着身旁小孩的头：“但是哥哥教过你没有，打架不对的。”
谢海点头，说：“嗯，打架不对。”
一群小孩欺软怕硬，见到有人来了不敢造次，腿上装了旋风螺旋般就要跑。
谢伍在身后幽幽开口：“再让我看见一次，父母不教，我可以教你们什么叫打架不对。”
领头的孩子王回头看，谢伍露出一个笑，眼里清风淡月，不明觉厉。
一群人跑得更快了。
谢伍伸出一只手把魏昇捞起来，用魏昇自己的衣服下摆擦一擦额头留下来的血：“家在哪里？送你回去。”
魏昇往后退一步，说：“不用你管。”
腿在被群殴的时候摔了几次，突然移动，魏昇疼得呲牙。
“还挺倔，就你这个模样，犯倔没有用知道吗？要不是看谢海担心，当我要管你？“谢伍揪起魏昇，连同谢海一起扔进自己的三轮车，还不等魏昇反对，车子已经启动。
”说吧，家在哪里？“
魏昇咬着下唇，犹豫再三开口：“在丰山区，半薯镇，桂花小区。”
谢海坐在旁边插话：“咦，那你和我们一个小区诶！你家住在哪栋？”
魏昇皱着眉看着谢海，不愿意回答。
谢海说：“我叫谢海，和你同班的，你不记得我吗？我还借了你一支圆珠笔的，当时就在你后桌……“
魏昇眉头皱的更深，觉得他和那群人是一伙的，站起来想跑，车子一颠簸又歪着身子坐回来。
“诶，你别害怕。我不是他们，他们不和我玩，我也不和他们玩。我和我哥玩，还有小恩，小恩是我家的狗，特别可爱！你一会儿要来我家玩吗？但是小恩怕生的，之前有人来就差点被咬了……”
魏昇看着车子走的路是对的，自己看到了半薯镇的牌门，还有旁边的烧烤店。
“我家在3栋3单元。”魏昇看着车子开进桂花小区后，冷不丁蹦出来一句话。
“哦！哦！哦！我们在4栋2单元！靠的好近，魏昇，你是叫魏昇吧！一会我去你家玩可以吗？”谢海激动地大叫。
魏昇沉默。
谢海当魏昇的沉默是默认，开心地继续大叫：“好耶！我可以去新朋友家玩儿了！！”
谢伍嗤笑一声：“别叫了，小恩都没有你叫的大声。”
魏昇看看谢海，又看看谢伍，什么也没说，匆匆上楼。
谢伍摸摸鼻子，开着三轮车载谢海回家。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8章谢伍（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