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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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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被络川打岔,杨忆之顿时把刚才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今天膳堂做的是红烧青灵鸡,得亏我抢得快,还给你抢到半碗。”
杨忆之迈步进了络川的房间,把碗搁在石桌上。
“多谢。”
“害,客气什么。五块灵石等下付一下。”
杨忆之摆摆手。
“……”络川准备动筷子的手顿住。
你们修真界还真是半句都离不开一个钱字啊。
好在她之前杀薛青、薛常从他们身上搜刮到五千两百块灵石。然后又给钟开朗带路,得了三千灵石。从八千二百块灵石里掏五块出来,她还是舍得的。
杨忆之鼻子动了动,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紧接着皱起眉头:
“这房里好像有什么味道。”
络川不动声色地吃着热乎乎带灵气的鸡肉,余光却一直注意着杨忆之的动静。
刚才红幽在这,虽然她的气息已经遮掩过了,但或许有疏漏。
难道这个杨忆之察觉了?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绝不能留。
杨忆之境界比她高,要不动用妖力对其一击必杀,络川没有十足把握。
把灵力附着在手里的筷子上,从脖子处下手似乎简单点。
络川面无表情地咀嚼着鸡肉,目光投向杨忆之露出的那一段细长脖颈。
“你这窗户得开开,通风。鬼知道这多久没住人了,一股霉味!”杨忆之走到窗户边,把每一扇窗户都支了起来。
窗外一弯银月落下皎洁的月光,投在杨忆之的笑脸上。
络川咳嗽了一声,掏出五块灵石:“师姐还有事?”
杨忆之丝毫不知道她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笑眯眯收起灵石,指了指远处:“小五,你是最后一个来的,肯定对我们第七峰不熟悉。现在离夜禁还有两个时辰,师姐带你逛逛,认认路。”
络川本来打算支走杨忆之后独自出门,既然有她一块,倒是可以减少她四处乱逛的嫌疑。
络川应下来,却又多问一句:“这个逛逛,认认路又是多少灵石?”
杨忆之脸上堆笑,慢悠悠地说:“其实你也知道,我今天刚炸了一口锅,重新买锅的钱加上赔他们几个的钱,我实在是囊中羞涩。所以小五你看着给点?”
络川:“……”
“杨忆之,我就知道你来打小五主意了。”有个女声在屋外响起。
络川侧头看过去,发现是白天那个手拿凿子的女修,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做庞冷玉。
庞冷玉走进来,没好气地瞪着杨忆之。
“钱呢?”
杨忆之不情不愿地把五块灵石掏出来。
“虽然我们只是外门弟子,但膳堂的饭食不要钱。你下次莫再被她匡了。”庞冷玉一边把灵石还给络川一边温和地说。
“那跑腿也得算成本……”杨忆之挣扎。
“你说什么?”庞冷玉继续瞪她。
面对自己这位最大的债主姐妹,杨忆之讪讪一笑,用手捂住嘴不再说话。
络川笑笑:“我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不懂。麻烦两位师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和忆之是一年前来的,虽说没早你多久,但大大小小的事务我们都摸透了。你有不懂的就问我们吧。你今天刚来,好好休息。明天卯时我们来找你一块去上早课,早课结束后带你去找胥荷师叔,她会给你分配事情做。到时候再带你各处认路也不迟。”庞冷玉的声音温柔得好似清泉流水,根本不像她的名字一般冷淡。
“咱们外门弟子说得好听是弟子,其实刚来都得从杂活做起。一般只有日落后才有自己的时间修行。即便如此,也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因为每三个月都会有一次外门弟子考核,如果能考到前三名,就能成为内门弟子。知道吗?”
络川配合至极:“知道了师姐。”
杨忆之在旁边翻白眼:“你真啰嗦。小五还只是个开脉境前期,就算每天不睡觉修行,也拿不了前三啊。”
当然她并不知道,在几个时辰前,络川还只是个刚刚对着法卷尝试修行的“普通人”。
正常人多则三年,少则一年,才能做到引气入体,成为开脉境前期。
但络川只花了三个时辰。
“前三一般都是什么境界?”络川好奇。
“最少得是开脉境后期,或者黄庭境前期。而且骨龄不能超过六十岁。你还这么年轻,有的是机会,好好修行便是。”
庞冷玉说完这些后便拽住杨忆之。
杨忆之瘪着嘴,不情不愿地被拉走了。
她俩走后络川终于松了口气,总归红幽的踪迹并未暴露。她也不着急马上出门,而是转头去了水房。
清洁诀好用是好用,可惜太耗费灵力。是以只要不是赶时间,很多人还是喜欢去水房沐浴。
络川不知道是自己来得晚,还是说第七峰根本几个人,总之她去的时候水房安安静静的,甚至都未点灯,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她去了最里间,先把白天宋至简给她的另一瓶药粉撒进去。
随后脱下外套和内里的单衣,跳进水流恒温的池子里。
浸泡完后,身体和脸部的灼痛彻底消散。
手上的伤口有些痒,应该会慢慢愈合吧。
她换了一池干净的水,缓缓扎进池底。
妖域络水共有八千里,从前她常在水下闭气游玩。现在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池子里,她被闭着眼睛水流包裹着,耳畔什么杂音都无,四周也是一片漆黑。她的心无比宁静,仿佛又回到了那络水中。
只是这闲暇时间并未持续多久。
有两个人推开水房的门,脚步凌乱地朝着最里边撞来。
络川听得很清楚,其中有一道粗重的呼吸声并不是女子。
而这里是女修专用的水房,男修的离这约有五里远。
她在那两人未到近前时,飞速从水里穿出,穿上衣服躲到了暗处。
她刚躲好,就见到有两个人影掀开帘子进来,随即该脱衣服脱衣服,该滚在一块滚在一块。
男人的呼吸声和女人的低吟声交错着,他们眼里只有情欲,并没有注意到络川的动静。
络川嫌恶地看着这两人,若不是这最里间并没有出口,鬼才愿意待在这听这一场春宫。还没有看妖兽打架有劲呢。
“宛儿,这怎么有股药香?”男人似乎还未完全失去理智,百忙之中还伸长脖子警惕地看了眼。
浴池附近,之前络川用来药浴的药香还未完全散尽。
“什么药香啊,那是我为了见你在身上撒了移花香。你又不是不知道移花香里面用了多种药草。”女人的手指轻轻抚过男人的眼睛,让他专注地看向自己。
这俩体力过于旺盛,硬生生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泡在池子里搂抱着。
络川等得太久实在忍无可忍,她正打算随便挑一件法器打死他俩,却听到女人说话声。
“你这次随你师父一去就是一个月,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你如何会这般想。只不过这回追捕妖圣兹事体大,无论哪门哪派,都不得向外界传递讯息。违者与妖族同罪。不然我恨不得日日夜夜给你传信。”男人急忙解释。
追捕妖圣?行吧,我先不打死你俩。
络川忍住气,耐着性子往下听。
女人娇柔地哼了一声,靠在男人怀里笑道:“这回吕桓道君成功抓捕妖圣归来,你们西璇宫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就没说怎么奖赏你?”
“现在说奖赏为时尚早。一切还要看真君出关宴那日,能不能抓到另一个妖圣。若两个妖圣都是被我们西璇宫抓到的,那四宫之首的位置也该换换了。”男人目露思量,脸上忍不住露出笑。
东玦宫作为四宫之首,几乎分走整个宗门一半的资源。而这些资源又会分给东玦宫里的弟子。长此以往,东玦宫越强,其他三宫就越弱。他们这些别宫的长老弟子,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东玦宫了。
但现在,有妖族打破结界作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让无忧门改天换日的机会。
“但我听说那妖圣凶残无比,吕桓道君和容明道君都受了不小的伤。你们真的有把握吗?”
男人沉默了一瞬才说:“那也没办法。只能搏一搏了。要不是师父受伤,这看管妖圣的差事也不会落在我头上。搞得我回来多日了,现在才能抽身见你一面。我出来太久,我得赶紧回去换班了。”
他又亲了女人一口,然后取来衣袍套在身上。
等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后,屏住气息的络川从阴影里走出来,她朝着男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本来打算药浴完再去四周打探消息,结果消息自己送上门来了。
谁能想到,这人除了是吕桓的徒弟,而且还是看守玄青的修士之一。
只要跟着他就能知道玄青被关在哪。
早已是深夜。
布满法阵的地牢里漆黑一片。
只有屏气凝神认真去听,才能听到那漆黑一片中还有活物的呼吸声。
只是这呼吸声要隔许久许久才能听到一次,且极其轻细微弱。
为抓捕玄青,仙门百家付出太大的代价。
看守他的人恶之欲其死,却又还不能真的杀了他。
他们便抽去这头黑蛟的筋脉,扒了他的鳞片,又在他身上打下屠妖令。
屠妖令是修真界当年为了对付妖族大军创造出来的。
会让妖族感受到被疯狂啃食身体的痛苦,却又不会真正地死去。
但在啃噬的过程中,妖族会被迫一遍又一遍地沉浸在他们此生最痛苦的回忆里。最后一步步摧毁妖族的心身。
“这天杀的妖族够硬气,一声不吭的,不会是死了吧?”有人问。
“不至于。每天喂一颗止血的丹药,吊着他的命呢。”有人笑。
“出关宴就剩四天了,咱们还得在这熬四天啊——”
地牢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
他浑身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肤,每一处都溃烂生疮,不停地往外流血流脓。
在那些看守他的人投过来目光时,他浸血的脸庞上那双阴沉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甚至暴怒地发出几声狂吼。
吼声引得地牢四处动颤,那几个看守的人忍不住离他远了点。
挪后几步后,那种让人心慌的感觉总算少了几分。
“你们说他在看什么?”他们小声议论。
平日里玄青总是闭着眼睛靠在墙上,竭力抵抗着屠妖令的痛苦。很少像今天这样,对于他们打发时间的言论怒目而视的。
地牢的暗门开了,透进来一束微弱的月光。
“武峻,你说给我们带丹药带了一个多时辰?”
“就是啊!”
“诸位师兄们别见怪,这不是来了吗?” 武峻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的储物袋。
众人忙着去分丹药,无人再注意玄青。
玄青的眼睛今夜却格外地亮。
那些抽筋扒鳞还有屠妖令给他造成的痛苦,仿佛不复存在。
他静静地看向黑幽高墙之外的地方。
在他假装暴怒狂吼的那几声里,他听到高墙之上的声音。
音色陌生,但感觉却很熟悉。
她说:“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