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好人的我触发隐藏剧情》诗岑

77、地狱之门

　　“她反制你怎么了？”姜弋把颜小溪护到自己身后，“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懂不懂？”
　　“反抗？”黎珈低沉地笑一声，“成天和学渣混在一起，翅膀确实硬了啊。”
　　“你这’学霸’不也混得不怎么样嘛？”姜弋反唇相讥。
　　“你就混的好了？”不知为何，黎珈对这话大为光火，“如果不靠别人带着，你连BNW的大门都摸不进来。”
　　“你……又想找打了是不是？”姜弋也被点燃了火药，“我……我干什么要摸进来！直接砸门不就行了！”
　　黎珈抿了抿唇，假装没有因对方的话引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我们还是说回YAN001吧——或者B045？随它的便。”失措和紧张被压下，她暂时又找回了那份胜券在握的自信，“我承认，刚才她有点不同寻常的样子，确实把我吓到了。不过，她真的了解自己在做什么吗？还是说，她也只是在听你们的话做事？她是BNW里面长起来的，不管有多么不好，也是她从小习惯的吧？你觉得，就凭这几个月的相处，能抵消掉什么呢？”
　　姜弋的下唇在她一番话后没了血色，牙关开始发紧。
　　“承认吧，姜弋；承认吧，林笙；当然，还有你，YAN001。”黎珈双手抱胸——她最舒适的姿势，“这又不是动画片，什么友情、正义、胜利，什么成长，什么救赎。你们是不是还为她骄傲，庆祝她终于‘觉醒’了？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你们用两个多月完成的事，我只要一句命令，一样能做到。”
　　“但我们没有‘命令’，更没有拿‘惩罚’做要挟。”林笙说，“我们拿她当人对待，一个和我们平等的，有人格尊严的人。以你的三观，看来是理解不了以尊重换尊重的逻辑。”
　　“你倒是挺尊敬Maria的，它尊敬你吗？”黎珈状若无意翻弄起对方的伤疤，“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光明磊落，那你来BNW干嘛呢？别忘了，邢德生的事情，还是你暗示我的呢。”
　　林笙闭上了眼：“我知道。”
　　“想做英雄，又怕脏了自己的手？”黎珈接着嘲弄，“这次是敌对方，下一次呢？是不是要把你的同伴推出去，替你成就大业了？”
　　她期待着对方会拿出怎样的辩词，耐心地等着，然而那边传来的，只有静默，让空气都变得肃穆的静默。
　　最后林笙终于开口了，但却不同她的预料。“我会将你这句话作为警醒，永远不要产生这样的想法。”
　　“她当然不会！”姜弋替她还击回去，“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心脏？林笙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们把小颜当人看，她才会像个人，而不是你们批量生产的实验机器！你阴阳怪气给谁听呢？真以为我智商低觉不出来？说的好像我给她洗脑了一样！”
　　她用有些颤抖的动作回过神，按住那女孩的肩膀。
　　“看好了，要是我这样——”
　　漂亮的、洋气的、有着微微卷翘睫毛的眼，随着主人的动作闭上，眼帘遮住的瞬间，竟有些微的紧张与期待。双手揽住对方的后脑勺，双唇与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的唇相碰——
　　她们在接吻。
　　姜弋在和颜小溪接吻！
　　黎珈和林笙同时受到了震惊。颜小溪双眼微微睁大，两手无措地垂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作出回应，但也没有躲闪或抗拒的苗头。突如其来的吻，持续了多久？或许真实世界只过了一秒，但在心灵的世界，那是永恒。
　　姜弋放开了对面，抬起了头。她的眼里有一些晶莹。
　　“黎珈！”她的情绪前所未有地高昂，“你不是说你也能做到吗？来试试这个啊！”
　　太疯狂了，太奇特了。黎珈是不在乎道德的，但这还是超脱了她的认知舒适区。电话的铃声拯救了她，谢天谢地，她不想继续处在这样怪异的氛围了。

　　“第一批货物就要到了。”安璋树坐在落地窗前，这是摩天大楼的顶层，他的产业帝国的一部分，“最迟后天能送到，送货地址和付款方按我们约好的。你们先内部试用，我等你们的反馈结果。”
　　“知道了，放心吧，我会亲自去接货。这批药是用在什么方面的？”
　　“产品方会附说明书。”安璋树一边答着电话，眼睛不忘盯着屏幕上的市场趋势走线，“如果还有其他问题可以汇报给我，我向生产商反馈。”
　　“安先生，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吧？”黎珈用钢笔在桌面上虚空转圈，“既然如此，能不能互相坦诚一点呢？”
　　“你认为我对你有防备吗？”
　　“倒也没有，安先生一向是爽快的人。”电话那头在敲着桌子，“需要找BNW经手的生意，想必是不会光明正大地流入市场了。黑市？还是那位大人物下了私人订单？”
　　安璋树看向虚掩的门外。
　　不变的安静，使得他放心继续了接下来的话：“你问的太多了，黎珈小姐。我们是合作关系，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过问我生意的细节，更不要想着要挟我多分一份利什么的。别忘了，论起合法性，BNW才是经不起追查的那个。你母亲的势力够不到C城，而我有足够的力量让规则为自己所用。”
　　故作精明的合作者，却全然不懂丛林的潜规则。要哄好这种人很容易，只需捧着她极度膨胀的自尊，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她太容易有野心了，但安璋树不打算对她用迂回策略。最直白的警告，属于自以为顺应强者规则的，主流社会的淘汰者。
　　自始至终，他没有发现这通电话被人听了去。门外的女人竭力克制呼吸，手指慌忙按下录音机的停止键，又心虚地将手机一下熄屏，火炭似的丢回包里。
　　母亲打发她来送文件，说是舅舅无意落下的。尽管疑惑舅舅平时从不丢三落四，她还是接下了这趟跑腿的差事。前台的小姑娘认得她，也知道她和大厦主人的关系，她因此得以一路通行无阻。
　　叶知秋敲响了隔壁秘书的办公室，拜托她帮忙转交，互道“再见”后便冲进了电梯。数字LED灯变换得很慢，她在里面都有了缺氧的错觉。她想快点离开这里，想要头也不回地路过前台，但那个小姑娘喊住她的话，叫她无论如何不得不驻足。
　　“叶知秋，我是你的粉丝！我最喜欢你那首......哎呀，忘记名字了！总之，听了那首曲子，我打算开始学钢琴了”她笑得单纯而灿烂，“你结婚后还会继续演出吗？”

　　“有事找我......很重要？......安璋树让你打的电话？”黎珈听着对面煞有介事的声音，“和我有关？......见一面是吧，行，上次的咖啡馆？......酒店开间房？好吧好吧，你把酒店名字和房间号发给我。C088，看好这里，我出去一趟”
　　不愧是大小姐，钟点房也要开五星级酒店的套间。这是黎珈走进那间房时的第一想法。叶知秋已经坐在沙发上，背部有些僵直，双手正紧张地搓着。
　　“怎么了？”黎珈在她侧面坐下。
　　“我有事情想和你谈。”开场白磨磨唧唧，一点也不像她的风格，“你......你需要钱吗？”
　　“你在说什么呢？”黎珈完全摸不着头脑。
　　叶知秋拿起了一旁的手机：“你听一下这个吧。”
　　“所以呢？”录音放完，黎珈的表情已然不善，“你是想告诉我，你抓住了我的把柄？”
　　她目光咄咄，逼向那双莹润的蓝宝石。宝石的主人退缩半步，苦笑着摇摇头。
　　“所以，你没有难处，是自愿主动做这样的事的，对吗？”
　　“你这个人挺奇怪的。”黎珈盯着她，“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好好当你的大小姐，当你的大明星，这样不好吗？”
　　“我倒是希望没有关系。”
　　“你到底找我来干什么的。”黎珈完全失去耐心，“不会就想让我剖析你的心路历程吧？那告辞了。”
　　她说完就要拂袖而去。“等等！就一句话！”叶知秋拦住她。
　　“以后我们不需要联系了。”
　　“你说什么？”黎珈回过头看着她。
　　“不要再联系我了，不管你要合作，还是私人交往，都不要再找我了。还有，既然你不爱听钢琴曲，麻烦把我送你的光盘还回来吧。”
　　黎珈听懂了，咬牙切齿地溢出一声怪笑。
　　“行啊，想独善其身是吧，我满足你。不过，我想你很愿意见到一个人——哦不，你已经‘见’不到她了。”
　　在叶知秋的疑惑中，注射器扎入她的身体。

　　叶知秋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山坡处的树林中。黎珈在她面前抱臂站着，她昏昏沉沉地没有力气，只能仰视她嘲讽的脸。
　　“过来，站好——站好！”黎珈朝空气抓了一把，“是你最爱的姐姐，你像狗护主人一样护着的姐姐啊！终于能见面了，开心吗？”
　　周围有第二个人吗？连一丝风声也没有！叶知秋只觉得血液寒凉。她突然想起黎珈说过的话，难道她真有个亲妹妹？她试探着向空气开口询问。
　　“你......真的是我的妹妹？为什么也不记得你，现在也看不见你？”
　　叶宵发出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在黎珈手下发狂地蹬着。这一次挣扎得格外厉害，黎珈快要抓不住她了。
　　“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我可以联系记者。”
　　少女紧紧地捂住脸，露出的一角蓝宝石周围爬上蜘蛛丝。
　　看着从躁狂中平静下来了。黎珈松开了手，任由她痛苦地低声吼叫。她的目光转向挣扎着想起身的叶知秋。
　　“她以前的确是你的妹妹，和你一样的千金小姐。”她半蹲下来勾起她的下巴，“不过现在她是我的手下，我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吓得发抖。”
　　她用手指勾出个轻慢的弧线，缓缓起身。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和我对着来呢？每一个人都这样？我们的合作本来应该很愉快，你非要装清高，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吧，都是你自找的——”
　　肩膀被什么人从侧面按住了。
　　“Alter，怎么了，心疼你的好姐姐了？”她扭头看见一双扭曲到狰狞的眼眸。
　　等等，她的眼睛.......怎么......怎么好像被吸住了？
　　该死，动不了了！
　　“叶宵！你干什么！我警告你——叶宵！”
　　叶宵对她的叫喊置若罔闻。暴走的波动瞬间迸散开来，断绝了她唯一的反抗可能。
　　“谁给你的资格......谁给你的资格......”
　　黎珈的视线因疼痛而模糊。她感到双脚在消失，但没有流血。叶宵的眼睛牢牢锁定着她，似在恸哭，又像在狂笑。
　　“蝼蚁、蝼蚁......你该膜拜，怎么敢妄想追上神......”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胸腔被人抹空了一块。
　　“你也配吗！你也配吗！”
　　叶知秋终于把自己撑了起来。她什么也没有看见，但那一瞬的惨叫，她不会认为只是错觉。她的“粉丝”？她的“妹妹”？哦，还有舅舅。天啊，这些都是什么事啊......
　　在思考选择之前，逃跑的身体反应已经做出了。她跑得是那样急，完全错过了身后突然现形的，掩嘴笑着的“妹妹”。
　　黎珈最后的意识，在叶宵高亢的狂热中消散。残存的黑暗中，突然撞进脑海的，是个中年教师的话语。
　　“如果把你的‘小聪明’用在正道上，你将来一定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