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向注意》森云显

20、第 20 章

　　林随心答应去京城了，可在走之前她要告诉她的父母。
　　林家上下看到林随心的变化时，人都傻了。
　　苏静红了眼眶，她声音颤抖着问道：“林随心！这是怎么了？！”
　　林随心抬眼看了看她，然后淡然地说：“记起了一些事。”一些血腥的残忍的毁灭的过去。
　　苏静冲了过去，“随心，跟娘说，谁欺负你了？你这孩子，怎么完全变了呢？”她以前那个没心没肺整天瞎玩的孩子呢？！
　　林夫人不能接受！她好好保护着的孩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林随心摇头，“没有谁欺负我。我要去京城一趟。”
　　林越也走了过去，“随心啊，去京城干什么？”
　　林随心想了想，“有事。”
　　林夫人泣不成声，“随心，你不做助教了吗？南阳书院的孩子们怎么办？”
　　林随心一愣，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我现在这样，也教不了他们了。”
　　林越听得心都揪起来了，“那好，去京城。哥哥在京城，我们会让你哥哥好好照顾你的。”
　　“让你哥想想办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变回去。”林越揉了揉林随心的白发。
　　“好孩子，乖。去到京城要听哥哥的话。”
　　林夫人哭着把林随心揽在了怀里，眼前这个白发红瞳的少女失了生气，仿佛再也回不到从前。
　　林随心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有以前的记忆。可是总觉得很遥远，遥远到她的感情变得陌生。
　　她以前好像很容易高兴，好像很不听话……
　　“对不起”她不知道为何要道歉，可是一种陌生的情绪牵扯着她的神经让她说出了这三个字。
　　林越和苏静听了这话后更忍不住了，“随心，不要说这种话。”
　　“对的，乖女儿，爹和娘永远都在这儿等你。”
　　林随心点了点头，可是心底缺莫名有些恐惧。京城……这个地方为什么即使只是被提起都会让她如此不安？
　　“你这个样子也不好去跟辜为礼先生说，书院的事就交给我们吧。随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苏静只想顺着林随心的意愿来，她其实才是最惯着林随心的人。
　　白发少女颔首致意，随即转身离去。
　　林随心很快离开了南阳，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锦衣卫傅璟为了掩人耳目给林随心准备了披风和面具。当少女身披蓝色披风面带银制面具站在他面前时，他一刹那有些恍惚。这副装扮还挺像他曾见过的风卫门门主，不过，那人可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根本不是个能靠近的主。
　　京城，整个大齐的心脏，天子脚下，同时也是整个大齐最为繁华的地方。
　　一路上傅璟发现这个人对京城没有一点向往，而且她根本没来过京城。
　　赶了很久的路便终于来到了京城，傅璟把她送到了锦衣卫指挥使陆原面前。
　　锦衣卫
　　陆原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时还有些震惊，白发红瞳……
　　“你可知你是通灵遗脉？”陆原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林随心皱了皱眉，“知道。”
　　陆原一哽，“你知道？”林随心挑了挑眉，“有什么问题？”
　　“那你之前——”陆原闭了嘴，他才明白，这人一开始根本就是在躲他们。
　　“你放心，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我们寻找通灵遗脉也不是为了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随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是什么事？”
　　陆原苦笑，随即让她坐了下来，他变同她回忆起了遥远的过去。
　　——关于那个下落不明的卫国将军。
　　一刻钟后
　　林随心听明白了，“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陆原眼中散发出光来，“那我带你去见陛下！”
　　林随心只好点头跟着去了。
　　皇宫
　　天子看着眼前的这个奇异的女子，他心底莫名有些紧张。他并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可是如果这能让他知道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愿意付出一切。
　　他从一开始，就愿意为了那个人付出除了天子之外的一切——可是，他成了天子。连最基本的，他都做不到。
　　天子从大殿上走了下来，然后轻声说：“跟朕来吧。”
　　林随心行了礼便跟着去了。
　　天子把林随心带到了御花园，林随心抬头望了望天。
　　“希望你能把它叫出来。”天子无奈地说到。
　　林随心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拿出了竹笛。她吹了一下，很快天边就传来雄鹰之声。
　　林随心放下了竹笛，然后站在了御花园的石台上。
　　她伸出了手臂，从远处飞来的鹰就直直地落了下来。
　　“我叫林随心。”这是她一贯的开场。
　　老鹰蹭了蹭她，知道的。
　　林随心轻松了一下，“你的主人是谁？”
　　老鹰仿佛泄气了一般，但也答到，顾念。
　　林随心朝天子致意，“陛下，您现在可以问您想问的了。”
　　天子压下震惊，然后有些紧张地问道：“当年，顾念是战死的吗？”
　　林随心朝天子传达了问题，老鹰发出低鸣，林随心皱了皱眉。
　　“回陛下，不是。”林随心声如止水，可却把天子的心搅乱了。
　　天子难以置信，顾念……你到底在哪儿？
　　“那，他，去哪儿了？”
　　林随心回过头来问它，过了一会，“它不知道。”
　　天子的心又沉了下来。
　　林随心摸了摸老鹰的羽毛，然后眼神温和地说到：“没事了，不要难过。”
　　老鹰起身离去，再次飞离了皇宫。或许，这会是它最后一次的出现。
　　林随心目送它的离开，然后转身对天子说，“那个人的确去世了，因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它一定会找到他的。”可是它却没有，这只能说明，顾念的确不在人世了。
　　“不过，他的确不是死于战场。将才它告诉我，大秦兵败之际退身登封，顾将军乘胜追击，之后便下落不明。”
　　天子眼神暗淡，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停止寻找真相。可如今真的听到顾念不在人世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难受。他曾心怀侥幸，希望顾念还活在世间的某个角落，独让他空思都行。
　　他从未说出口的心意，死死压制的感情，如何能随顾念的离去而消散？
　　“陛下？”林随心有些疑惑。
　　天子回过神来，随即冲她笑了笑。“你哥哥是林子恩对吗？”
　　林随心更加疑惑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从来都是这副样子吗？”天子还是忍不住问了，白发红瞳的样子……
　　林随心摇头，“不是的。锦衣卫对我用了通灵古阵，才让我现显出通灵遗脉的模样。”
　　天子有一刹那的错愕，“那你为什么还来京城？”
　　林随心想了想，然后说：“因为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我想起来了一些事，也忘记了一些事。我想，忘记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不论是样貌发生改变，还是性格发生改变，我都觉得无所谓。”她本来就不在意世人的看法。
　　天子叹了口气，“你就这么确定你所忘记的不是重要的事？”或者重要的人？
　　林随心点头，“如果重要，又如何会忘记呢？”
　　天子眼神难辨，如果是让你痛苦的事，当然会宁愿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