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们》东东堂

14、第十四话：我挣扎的无用功

　　炫雨口中的和朋友一起吃饭，结果到了餐厅发现只有一位。而且还是位女性朋友。炫雨和她举止挺亲密的，因为他秀气的脸蛋，两个人是传说中的Gay蜜？看他们两个互动我倒是挺羡慕的，要是我也有这么个闺蜜就好了。可以向你坦诚和爱勋的事，也可以向他抱怨下最近受的这些烂桃花。
　　那女孩子一接触就知道人不错，虽然他们两个共同语言多一些，但是总会引到自己身上让自己不至于冷落，所以就算是炫雨去上厕所了，我和她独处也没觉得尴尬。
　　“说起来，你和炫雨怎么认识的？”
　　“哦，我是他大学里的师兄。”
　　“你也是师大？我身边还真是有好多师大毕业的人呢。”
　　“是吗？还有谁？”
　　“挺多的，说起来我高中时候玩得很好的一个同学也是师大毕业的。叫金国浩，你认识吗？应该是你师兄吧？”
　　金国浩？我倒还真是认识一个叫金国浩的来着，不过一个大学一届就有几千个人，也不一定指同一个。介于我和那个同名的人之前曾经发生过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我这会儿还是选择说不认识的好。
　　“也是，我也对学校里的师兄师姐不怎么熟来着。哈哈哈。”
　　“你呢？和炫雨怎么认识的？”
　　“哦~朋友介绍的相亲，因为挺谈得来的渐渐就开始交往了。”
　　等等，什么？交往？我真的没有理解错吧？所谓的交往不是简单的来往是那种交往吧？这下好像有一股什么神秘的力量冲上了我的头。
　　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炫雨已经从洗手间回来了。这一番前和这一番后完全就是两种感觉。之前我就觉得这俩在一起像是姐妹淘，现在这么一看两个可爱系的人坐在一块儿也不是那么没有CP感。两个人都这么可爱的感觉，就像是婚礼上送戒指的金童玉女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哥，哪里不舒服吗？”
　　炫雨问我这句话，把我拉回神时候，我已经在家楼下的公交站了。因为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收入水平，我都与那高档公寓完全不符。陈京已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了，我可不想再被其他人深扒这回事。好在这附近老小区也挺多的。
　　“哦，没有。”
　　“那是心情不好吗？”
　　这么说也算是，“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下午心里有些闷，所以翘班出来逛逛。”
　　“人总有那样的时候，吃好睡好，明天起来就好了。”
　　前提是明天能解决我眼前一切让我烦恼的事。“对了，刚刚的那女孩子真的是你女朋友吗？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女性朋友。”
　　“嗯，我们在交往。”
　　“可是你不是……”
　　“Gay？怎么说呢，我觉得我也不算是纯Gay，只是觉得性别没那么重要而已。不管男女，只要喜欢都可以交往。”
　　话是这么说，那时刚好他见我摸不到安全带的扣子，他俯身靠在了我的身上帮我解安全带，脸贴在我眼前笑着说：“我也喜欢哥哦。”
　　读大学时他就很会暧昧，总是搞些让人心动的瞬间。比如现在，偶尔的机会加有意的动作，一个人像这样忽然与你来个亲密接触不用说有多大的杀伤力，当然，前提还得有像他这样的颜值。
　　那时年少不懂事的我就是这样沦陷在这个小男孩里无法自拔。现在这瞬间，心跳也有些难以避免的加速。
　　“哥，你有想过自己会喜欢女孩子吗？”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坐正了。
　　“喜欢女孩子？”
　　“我倒是觉得吧，很多人总是把自己限得太死了。就像是很多异性恋总觉得自己只会喜欢女人一样，也有很多人一旦喜欢过一个男人，就觉得自己一辈子只会选择男人。我总觉得这种选择给我们的人生也多了很多不必要的限制。”
　　“啊~所以你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子的。”
　　“嗯，像当年喜欢哥那样喜欢她。”
　　这会儿他的眼前一定浮现出了那女孩子的幻象吧，不然也不会露出如此幸福的笑容。要说起来的话，曾经交往的男生现在如此喜欢另一个人，心里一点都不酸是不可能的。
　　“谢谢你送我回来，下次见。”微微的尴尬之中我打开了车门。
　　“嗯，哥！”
　　“怎么了。”
　　“下次有空再一起吃饭吧，我请你吃肉。”
　　反正中国人口中的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我出于礼貌应了一声。不过听到我应声的笑容也显得太灿烂了吧。昏暗中，灯光聚焦在这张笑脸上，不免让人会想这要是自己的男朋友就好了呢。
　　但是现在却知道那是不可能了。这么说起来的话，这段时间也不一定是他向我放电，说不定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在我眼前响起。我慌张地抬起头来，的确是朱阳。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下午去找你，听杨老师说你身体不舒服，心里怎么都放心不下。”
　　唉~这杨老师真是的，我明明就跟她说我是去杭高听课学习去了。要是两个人口供没串好被汤老师发现了又是一顿训。
　　“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哦，本来就没什么事，可能只是午饭吃多了吧。”我回过神来答到，“你在这儿等了很久了吗？”
　　“也没多久，吃完晚饭后在家里实在坐不住了。可是也不敢打电话给你，更不敢上去找你。”
　　“那如果我这会儿是在家呢？这么冷的天你不会在这儿坐一夜吧？”
　　“至少也得有困意了再回去吧。”没多久就走到了小区门口，朱阳抬起头来看了眼那栋高楼说，“那个人就住在那儿吧？”
　　“嗯，不过最近这阵子他去外地出差了。”
　　朱阳张开嘴点了点头。他又把视线转到我身上问：“那你要不要吃个夜宵再回去？我看到前面那条巷子里有个小摊。”
　　这时间也不早了吧，只是拒绝的话开不了口，对他点了点头。
　　本不长的回家路，这下真的变得漫长了。找不到借口，我们两个都不再看对方，只是低着头看地板走路。
　　“其实……我和他正在冷战中。在他出差去外地前，我就和他说了分手了。”鬼使神差地说完这事，我才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本身骗他说我还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就是为了和他厘清关系，现在不是在自讨苦吃吗？
　　不过一旦开了口，似乎就停不下来了。“可是他说不想和我分手，说让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下。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我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聊过，一条信息都没有发过。”
　　“也许只是太忙了，没时间发信息呢。”朱阳说，“我刚进警校那会儿，要训练要上课，还被限制用手机的时间。所以也不是这样渐渐和你断了联系吗？”
　　要说的话，高中毕业后我也没有刻意地想维持这段关系。那时同性恋已经开始正名化，可还是没法这么放到明面上的事儿。还觉得和朱阳的感情挺虚幻的，毕业时没有郑重地分手，自己也不过是抱着贪婪而来的侥幸而已。
　　“对了，你说你离婚了？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吗？”
　　“嗯，要说实话的话，当时还挺爱她的，现在也挺感激她的。从警校毕业的我，虽然考了警察但是因为我爸坐牢的关系政审没有通过。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我也在几家公司尝试了些不同的工作。但说实话我不适合吃商业饭吧？那段时间多亏了她陪伴在我身边。后来想办法改变了我的养父关系的也是她，多亏了她我现在才重新找回这份想做的工作。”
　　“那为什么离婚了？”
　　“其实，她出轨了，她找到了真心喜欢的男人，她说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我不是爱的喜欢，只是把我当作兄长的崇拜。我知道没法挽留她，所以扛起了责任，对外都说是我的错。”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善良？”善良到有些自以为是，一旦别人嘴上说不要的话，就会不再要求别人。
　　“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些越界了，赶紧答到。
　　还好他没有多想我的话，只是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有件事没和你说。其实我今天是来和你道别的，我在这片的轮岗实习结束了，明天要到派出所上班了。”
　　“真的？祝贺你。”
　　“祝贺什么？实习期还没结束呢，只是这里警务室的工作结尾了。”
　　“啊~这样啊。”之前还在想该怎么在不得不见面的学校里怎么躲开他呢，他真的要走了，忽然又有些舍不得了。
　　“以后下班后偶尔也见上一面吧。街道派出所和学校也说不上远。”
　　虽然应了一声，但也知道见面还会缠绵的关系，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还有这套公寓也是，每次回到这里就会尴尬地想到爱勋，尴尬地想到我们尴尬的关系。
　　果然还是得去找个新住处。可是这几年房价涨了这么多，市区的租金也不会便宜。要租个新房子还得准备押金，购置些必需品也不是小数目。最重要的是，工作这几年我没攒下什么钱不说，还有一些分期账单要还。依附着富人阶层生活，完全就没想过经济的问题，就这么木讷地活到了现在。

　　要不，周末回家喘口气？

　　可是回到家不出两个小时我就后悔了。
　　也许是我太少回家了，都忘了回家会面对些什么了。三十这个整数就像是人生的分水岭一样，“男人过了三十岁也没关系。”“现在的社会过了三十岁不结婚也是正常。”话后的意思，无非是“你怎么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考虑婚事？时间过得快得很，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离三十岁生日尚还有半年的我，在妈妈的眼里就是个一脚跨进了六十岁鳏夫门槛的不孝者。
　　就算到了饭桌上话还是不停，在说到谁家的公子娶了个媳妇是公务员，长得有多漂亮时，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了，妈，能给我点钱吗？”
　　她那时正划着手机要给我看那姑娘的照片，听到这话后脸一下子板了下来问：“你又想干嘛？”
　　“我想换个地方租，可是现在看了几个房子房租都有些贵。”
　　“哎呦，都三十岁的人了，连这点钱都没有？又不是叫你买房。跟你一个岁数的人哪个不是结了婚买了房的？你就是从来不为以后考虑所以才会落得现在这种下场啊！”
　　“我又怎么了？人家都是老板富二代，我不是听了你的话为了稳定毕业后就做了老师嘛？！每个月领着死工资你想让我挣多少钱？！”
　　“哎呦，我就说了一句就能顶我十句，这个家我真是一句话都不能说了。哎呦哎呦，这小死尸真是从小被惯坏了。兄弟两个都是一个种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呢？你就不能和你哥一样不让我操心吗？”
　　妈又在我的耳边念叨起来，反正不管有没有逻辑我说话就是我的错就是了。本来心里就够烦了，耳边还像唐僧念咒一样念个不停，我一下没控制住自己摔下了筷子跑进了自己房里。
　　这下发了脾气，妈妈的骂声就更是没法随便停下来了。不过还好有了扇门作为阻碍，不去在意就好。
　　我无力地在床上躺了下来，四肢无力地摊开后就失去了控制。盯着房间昏暗的天花板，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没力过。可不是，大学毕业到现在都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本来就不喜欢这份工作，所以有任务能逃避就逃避，渐渐得就和别人拉开了距离。就像当年不好好学习，渐渐地到了考试前一天发现自己就这么点能力一样。这几年我一点进步都没有。
　　倒说不上后悔，只是有些觉得无力，渐渐变成了什么都没有的我。
　　我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呢？大概七八岁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不记得名字只记得那个女孩子放下长发的一个镜头，和她一起玩的男孩子这才发现她是女孩，对他的友情变成了爱情。那时候的我，有那样的爱情就是我的梦想。

　　就在我开始要陷入自我否定的绝望中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是爸爸。
　　“切了些西瓜来，你妈妈听你说要来，一早就去市场给你买了。这季节的西瓜可不便宜。”爸爸坐到了我身边说，“你和一起住的朋友吵架了吗？”
　　是的，只是吵得不彻底，要是能继续吵下去，彻底敞开心房责怪一次对方说不定会更好。
　　“唉，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什么话说开就是了，何必这样呢？”
　　我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说：“只是朋友去外地出差了，而且要在那儿工作上一阵子，工作到什么时候现在也没个准信。”
　　听我这么说，爸爸脸上担心的神色终于放下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说：“这是我瞒着你妈攒下的私房钱，你不要跟你妈讲哦。应该够你交一个季度的租金了。”
　　怎么听起来这钱这么珍贵？而且刚刚还在饭桌上和我妈一起说我来着，这会儿怎么就这么爽快了？“不会有什么条件吧？”
　　爸爸一个瞒不过我的眼神，然后说：“你妈以前的老领导，有个女儿想相亲。虽然年纪大了些，但长得也漂亮，工作也好。在区政府里做公务员呢！”
　　果然我猜的没错，我连忙把他偷偷塞进我的包里的钱还给他说：“我说了我不会去相亲的。”
　　“就卖个面子见个面，又不是真的要谈对象。你一直拒绝，你妈面子也挂不住呢。”
　　“所以我妈生我下来是干嘛的？就为了给她长面子？”
　　“当然不是了，那年计划生育放松了些，只要交些钱就能生二胎，我们已经有你哥了所以想生个女儿，没想到又生了个男伢儿。”爸爸终于注意到话题跑偏了，住口说，“说实话，结婚也好，生孩子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挺辛苦的，人总要有个依靠总要有个人互相支撑。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虽然没有什么负担，但总会有很多时候觉得孤独，那种孤独是人最难熬的。”
　　“那我找谁都无所谓吗？”
　　“当然不能找谁都无所谓，虽然我们家条件没那么辛苦了，不用在乎对方条件什么的，但是总要找个善良的，会对你付出真心的。”
　　那样的话，男人也没关系吗？
　　本想脱口而出的问题，却在他离开后也没能问出口。胆小的我又一次错过了成事的机会，我这一生真的会有有所成就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