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寻风知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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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还记得许诺予萧支的封赏吗？”季玢枝跪在承枫轩，这次她一个人来的，易峥把她解出来的题送进了宫，她便被召见了。
“朕自然不会忘，只是朕想知道你对此题的想法。”暨乾帝看向跪在轩中的季玢枝，只见她缓缓抬起头。
“陛下，此题的题底是无解的，不过若真要萧支说，萧支只能与陛下说，江山天下，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累世君王的必学之理，也是不可忘之理，而陛下需要的是能够端正陛下所言所行，助陛下为天下百姓造福祉的人。”季玢枝说得认真，她很坚定，暨乾帝一直笑呵呵的看着她。
“说说你想要的。”暨乾帝眼里有光，看季玢枝的眼神有所改变。
“学生，便想做那个助陛下为天下百姓造福祉之人。”季玢枝磕了个头，轩中一时安静，她有些紧张的冒汗。
“今日提拔天知府门生萧支为七品侍御史，赐御前行走，郑元写旨，三日置办下来。”季玢枝听着暨乾帝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她的心松了下来。
半月后，就是春闱，而她这时被提拔定是会有人不服，猜忌，话应当会很难听，而她在朝堂上是无权势依靠的，以后的路会更难走，不知道是否能碰见那位亚相，但是她估摸着，蒋临能够参加春闱了。
回到天知府，季玢枝大病了一场，发了一晚上的高烧，人烧得迷迷糊糊，阿尔倾守了她一晚上，她额头的伤刚好不久。
半个月来，她除了去讲文堂，就是泡在寝舍，上元节那般热闹的灯会，她都没去如今心中的石头可算松下一些。
“殿下，萧支日后可不能像这样陪您去讲文堂了。”季玢枝有气无力的，嗓子也疼，时不时的咳嗽，阿尔倾的手指一下一下划拉着她的掌心，“殿下，萧支的宅子会在这两天置办下来，有空常来啊。”
“会的。”阿尔倾握住她的手，眼睛里映着的烛光一闪一闪的。
圣旨下的很快，季玢枝拖着身体，接了旨，阿尔倾陪着她去了趟讲文堂，看见蒋临回来了，季玢枝便放心了，晋远安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季玢枝拱手行了一礼。
“不必拘礼了，萧大人。”晋远安话里头是有一些不舍的，季玢枝来这里时间不长，满打满算才待在天知府一个月，她聪明，很多东西无师自通，不懂的明暗里提点就能理解，这样资质的学生，是很难求的，偏偏他遇见了。
暨乾帝赐她的宅子离天知府不远，一个二进的院子，不大，站在花厅里空荡荡的，季玢枝看着阿尔倾叫来的人，抬着她在天知府的东西，明明自己去的时候只带了几身衣裳一个小手炉，现在阿尔倾搬了寝舍里那张床来，还给她买了一堆新鲜玩意。
“本王，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啊？”阿尔倾站在她身侧，微微倾过身子，“萧大人？”
“殿下，可以……叫在下阿枝。”季玢枝咳嗽了几声，她仍病着，只是退了热，明明撑了那么久都没病的，如今一来让她浑身乏力，头疼脑热的。
“阿支？”阿尔倾今日像太阳一样，很灿烂，他没有觉得季玢枝的离开天知府是多不好的事情，只是站在朋友的名义，为她收拾东西，来她的新房子里做客。
“殿下，不开心了，要告诉阿枝，阿枝会翻天知府的墙去找殿下的。”季玢枝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话，她现在是七品的官，暨乾帝破格提拔上来的，好像不需要爬天知府的墙。
阿尔倾搭住她的肩，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揉了揉她的头发，只是很短的动作，让季玢枝耳朵到脸颊红了起来。
“这儿少个伺候你的，本王身边有……”
季玢枝摇头：“不用了，怎么能求别人的侍奉。”
“你做官一下就这么大，身边没人怎么行？”阿尔倾看她这犟样，不死心。
“萧支不做奴，也不需别人伺候。”季玢枝觉得自己倒真要把这大靖的文人风骨揉碎在自己的脊梁里了。
“罢了，本王就有时间多来看你吧。”阿尔倾念在她病没好，也就只能先由着她。
阿尔倾回了天知府，季玢枝一人坐在花厅里，她平时带在身上的文钱不多，可是这院子空落落的，别人来做客的话，看着怕是笑她，季玢枝琢磨来琢磨去，想着去买些花种子，填充一下这里。
“萧大人，这是要出去？”
季玢枝刚走到门口，看见了李成济领着顾凌站在门口，她惊得倒吸凉气，咳嗽了好一会儿，这一时间让她有些要把肺咳出来的感觉。
“静王殿下，怎有兴致……咳咳咳……光临寒舍。”
“来看看。”李成济察觉到了她通身的病气，不由皱起眉来，关照的话欲说出口，又咽了回去，“齐家一事已平，只差发配，不过……本王想带你去见一人。”
季玢枝退后几步，别头吐了一口凉气，今日阳日艳，却仍身不暖手不热，愈发让人难以靠近，李成济如今已束缚不了季玢枝任何。
片刻，她开口。
“还想着过几日登门还礼，殿下倒先来了。”
“随本王来。”
春日里头的皇城，花香随风舞，人亦是风中调笑，季玢枝坐在马车里，阖眸，她在与先前的自己争吵不休，至今没有结果。
“何必如此避本王。”
季玢枝不应答，她身边没有人了，人人皆可自保，她不可，实在是想不出来如何在修罗场里讨个好活路。
“先前的礼未尽，若逢空时，萧支当还。”季玢枝抠捏着衣袖，这车里，论气力，地位，她卑，只是李成济不能再视她如蚁兽，蚍蜉，“殿下，我们该断了。”
李成济摇头，“断得了前缘，本王还会再将你绑回来，续上后缘，季玢枝，你一辈子都避不掉我。”
二人距离被李成济拉近，季玢枝站不直就躬着身，她的手被李成济拽到双腿上，死死摁着。
“萧大人，下车了。”
马车停在了城外的一处私宅，路上栽了许多桂木，逢花期，熏得季玢枝头晕，她站在门口，背着身咳得难受，想是上次雨中积下的寒疾累上中州的伤。
“不用。”李成济想为她抚背，被她抬手拒了。
这院子与在中州那处一般，很静十分养人，一处小院里，齐正熙穿着布衣，在洒扫着，他褪去一身锦衣华服倒显得无欲无求了，只是季玢枝看见他便觉得那日雪中寒风仍吹拂着她。
“没想到，殿下还当真是为了他。”季玢枝没入院子就站在院门，她觉得实在可笑可悲，又觉得可笑可悲的是自己。
“萧大人，不进来吗？”齐正熙他不敢正眼去看季玢枝的眼睛，弃了士礼，在她面前谦卑着身子。
“你过的尚好？”季玢枝抬脚走到了他跟前，“虽然你想杀了子诘，不过如今子诘也没死。”
“正熙，不怕您怨恨。”齐正熙摇了摇头，他少了计谋的双眼倒是澈亮了不少。
“世上知道我身份的除了静王殿下，不就是你了吗？”季玢枝看他固执，“世界上不仅仅是死人能瞒住谎言，也有生人言语能够扰乱人心，你应该能猜到为什么现在上京一点事情没有，还能让静王殿下保下你。”
齐正熙抬眼，将季玢枝略带病气的模样看了一遍，她生得如玉如松，女相不媚，男相不柔，眉上有痣，那痣若定眉心便是观音像，可偏偏不在，此相不被天佑，却让她逆了百般轮回。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寻风知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