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认错夫君之后》水渺

37、第37章

　　白马寺内，花团锦簇，游人如织。

　　虞向晴和辛颂相携而行，高远带领一队御林军乔装打扮成游客的模样紧随其后。

　　虞向晴似有所感的往身后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只是向辛颂那边靠得更近了。

　　洛阳牡丹甲天下，沿途有许多摊贩在道路两侧兜售牡丹盆栽与花环，辛颂微微驻足，挑选了一个最漂亮的给虞向晴戴上，花美人娇，惹得路过的人频频回首。

　　摊贩打趣道:“若有人询问小娘子在何处买的花环，小娘子一定要指小老儿的摊位呀。”

　　虞向晴笑着回道:“好说！既然要我给你带生意，何不给我们算便宜些？”

　　这时辛颂已经付了银钱，小贩怎会再往外掏，他笑着指了指剩下的花环对虞向晴道:“咱们大尚男子簪花亦是风雅之事，小娘子何不给你家夫君也挑一个？”

　　虞向晴闻言果然俯身挑选开来，她瞧了瞧摊位上的花环，又瞧了瞧身侧的人，感慨道:“我家郎君长得这样俊美，可选哪一个花环才堪与他相配？”

　　辛颂闻言，目光不自在的移向别处，耳朵尖儿却红透了。

　　商贩出主意道:“公子给小娘子挑的是姚黄，小娘子何不给公子挑魏紫，颜色庄重大气一点儿也不轻佻。”

　　虞向晴拿起那个魏紫花环在辛颂头上比了比，果然十分合适，她当机立断给辛颂戴上，郎才女貌，一对璧人，惹眼的很。

　　待辛颂二人离开后，商贩左右瞧了瞧，终于一个游客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商贩忙道:“二人朝大雄宝殿方向去了。”

　　那人略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却说辛颂那边刚离了摊位就给后面的高远打手势注意他们刚刚买花环的那个摊位，用名贵的姚黄魏紫做花环，这个商贩想来来头不小。

　　今天日头很足，虞向晴玩了一阵子就觉得有些口渴乏累，她拽着辛颂找了一处凉亭坐下歇息，摸索半晌从提篮里掏出最后两张佛饼来，二人一人一个。

　　辛颂望着摩肩接踵的人群，默默吃饼。

　　虞向晴将手中的佛饼掰成指甲大的碎块，一块一块的缓缓填入口中，噎的直抻脖，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拧开水囊拿水顺顺，一张饼能吃多久便吃了多久。

　　但无论怎样，饼总有吃完的那一会儿，她拍掉双手上沾到的饼屑，这才舍得饮一口水，沉默半晌后方道:“谢谢你，能答应我的无理请求，能陪我这么久，只是……我们到此为止吧。”

　　辛颂猛然看向她，满脸不可置信，虽然预料到佛饼吃完的时候她会说些什么，但实在没想到是这个，她说的这样决绝，决绝的不要他。

　　“为什么？”他甚至忘了遮掩他修闭口禅的事儿，惊得直接开口询问道。

　　“我不能让你为我舍弃那么多，不值得。”虞向晴摇了摇头道，“你能陪我出来这一趟，我就很感激了。”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值得的？”辛颂沉声问道。

　　“你过你原本要过的日子，我也有我将要过的日子。”虞向晴回道。

　　“如此便值得了吗？”辛颂依旧在问，如果这就值得了，她为何……为何还会陷在三年前的记忆里走不出来呢？

　　“嗯，这样就很好了。”虞向晴说道，她知道他也爱过她，这样就很好了，她内心很知足。

　　“之之，你在怕什么？”辛颂抬眸问道，眼角下的那颗朱砂痣愈发的绯艳清绝，那双极美的桃花眼满是挫败与凄楚。

　　虞向晴捻动着锦囊带子，沉默了好久，半晌后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牡丹花丛说道:“即便牡丹是花中之王也要等物候到了，才会盛开，短则三两日，长则十余日也就败了，便有那句俗语说花无百日红，人也一样。我们何不在最美好的时候结束呢？这样保持彼此心中最美好的样子，是不是也十分不错？”

　　“不是！”辛颂坚决否定道，“岁有四季，春、夏、秋、冬，牡丹败在春日，桃李也败在春日，但你知道的，桃李会在秋天结出最甘美的果子，那么因为桃李之花败在春日就砍掉桃李树，那岂不是要错过馨香甘美的桃李果？”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之之，为何不尝试着做桃李树呢？”

　　虞向晴愕然抬头，喃喃低语道:“桃李之树？”

　　“嗯，桃李之树，与我共做桃李树吧，我对你的心远比盛开的牡丹长久。”辛颂剖白道，“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嫁给我。”

　　“我母亲与父亲，舅舅与妗妗，许多我认识的人成亲之初莫不是奔着相携一生的美好愿望去的，只是后来，母亲生不出嫡子，妗妗红颜渐衰，她们最后都被自己曾经满心欢喜在意的如意郎君弃如敝履，我不敢跟你赌，拿上一生的时光去赌你永不变心。山盟海誓，有时比满园春色还经不住风雨摧折。”

　　“之之，别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辛颂道，“你不是你的母亲，妗妗，我也不是你的父亲，舅舅，我们没有尝试过，凭什么去否定未来呢？”

　　“可……”虞向晴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敢，我不保证能生男孩，亦会慢慢衰老，变得不漂亮。”

　　辛颂倏然笑了，气的，他缓缓开口道:“生宝宝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怎么能将这些压力堆叠在你一个人的头上，如果有孩子是我们的缘分，没有也无所谓，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再者说，我比你还大一岁呢，若老也是我比你先老，只有你嫌弃我的份儿，没有我不要你的道理。”

　　“我阿爹阿娘不喜欢我，我没多少嫁妆的。”虞向晴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此刻尚不知凉亭背后偷听的人闻言身形一滞，满腔酸涩。

　　“无妨，我阿爹喜欢我，我可以给你许多聘礼。”辛颂回道。

　　“……”虞向晴好奇的打量他两眼，问道，“你有爹啊？”

　　“自然是有的。”辛颂回道。

　　虞向晴摸了摸花环又好奇的问道:“你答应我的这些，你爹愿意吗？毕竟哪个爹娘不盼着儿孙满堂的，我……他们会不会嫌弃我？”

　　“我爹拢共才两个儿子，五个女儿，他子嗣也不丰的，是没什么底气嫌弃你我的。”辛颂一板一眼的说道，他此刻不知凉亭后偷听的另一个人身形亦是一滞，心底默默笑骂一句，“这个小兔羔子，净在背地里说他老子的坏话。”

　　“啊？他有七个孩子啊！”虞向晴抿了抿唇说道，“就这还算子嗣不丰？”

　　辛颂刚想开口解释，想了想，又识相的闭了嘴，若说这些孩子不是一个女人生的，她又会多想，只是说道:“我阿娘去世后，他出家修道了。”

　　“哎，他一定喜欢极了你娘亲。”虞向晴说道。

　　“嗯。”关于这一点儿，辛颂没有否认，反而强调道，“我爹爹只钟情一个女子，我兄长也是，我亦会如此。”

　　“这样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辛颂鼓足勇气，又问了一次。

　　虞向晴果断的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嫁！”

　　“为何？”辛颂忙问道。

　　“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会选择娶妻生子吗？”虞向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问道。

　　辛颂目不转睛的回视她，果断答道:“不会。”

　　虞向晴抓了抓裙裾，猛然问道:“那不就说明，我在跟佛祖抢人，这么大的因果万万不可，佛祖会怪罪的。”

　　“入世修行亦是修行。”辛颂答道。

　　“万一佛祖生气了怎么办？”虞向晴心有余悸道。

　　辛颂索性抓住她的小手，问道:“不如我们此刻就去大雄宝殿抽签，问问佛祖他老人家同不同意这门亲事？”

　　虞向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小嘴儿嘟嘟囔囔的。

　　待一双小儿女走远后，凉亭背后的两个人度步走入亭中，一坐一立。

　　“会舟，坐吧。”

　　虞会舟这才坐下，就坐在刚刚女儿坐过的位置上。

　　景熙帝道:“你家这个小女郎不得了啊，将我的雉奴吃得死死的，听说人家不嫁给他，都要急哭了。”

　　虞会舟汗颜道:“陛下说笑了。”

　　景熙帝又好奇的问道:“你说他们会抽出什么签来？”

　　“定然是上上签。”虞会舟答道。

　　“这么肯定？”景熙帝来了兴趣。

　　“答案不在神佛，在人心。”虞会舟言简意赅的回道，据他所知，祈王殿下有十七年的寺庙生活，对寺庙哪处不熟悉？他那天真烂漫的女儿能抽出别的签来才怪了呢。

　　虞向晴光顾着跟着辛颂去大雄宝殿抽签了，未曾发觉白马寺的人越来越少。

　　二人一同跪在佛祖面前上香、祈愿，寺里的老僧将签筒奉给虞向晴，虞向晴沉默的盯了一会儿，而后抬眸望向辛颂道:“那我可就抽了啊。”

　　“嗯。”辛颂微微颔首道。

　　虞向晴菱唇翕动，口中默默的念叨着什么，然后开始摇动签筒，百余支签子哗哗作响，她的手微微发颤，心里紧张极了。

　　忽然，啪的一声，一支签子跳了出来掉在地上，虞向晴开始掷杯筊，连续三次都是圣杯，她这才将签子拿了起来，垂眸一看，不禁一怔，是第一签，有凤来仪，上上签。

　　这是她第二次抽到此签了，她曾在岳州卧佛寺抽到过这一签，当时解签的老和尚说可喜可贺，小娘子未来贵不可言。

　　辛颂亦垂眸盯着签文看，雀跃道:“佛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