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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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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打发走了房牙,虞向晴站在这座新租来的小院里满心欢喜的转圈圈,她亦不觉得劳累亲自提了木桶和扫帚洒扫房间。
辛颂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活计,开始清理,她索性搬了个绣墩,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拿来笔墨来列清单,小院子里什么需要修,什么需要换,什么需要添都仔细罗列清楚。
归置完之后,她掂着自己的荷包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又小心翼翼的删掉其中几项,辛颂见状从袖口掏出三张银票来交给她,把她删去的那几项重新划回来。
虞向晴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奇的问道:“你……你哪来的钱?”
“攒的。”辛颂打手语道。
虞向晴没再多问,将他的银票叠好揣入锦囊里,房间与庭院都洒扫干净了,她将一路带来的佛饼放入厨房的笼屉里,此时还剩多半筐。
今年洛阳的春天来的格外晚,总能不经意间碰上倒春寒,白马寺的牡丹含着花骨头不肯吐放,一群群的游客败兴而归。
每当这时虞向晴总会唏嘘不已,还好,她们特意租了个院子,可以随时等待牡丹花开。
百花尚未盛开之际,辛颂带着她去瓦肆听小曲儿,洛阳人风雅,划出整整一个坊的地方来建瓦肆,新近南曲在洛阳十分叫座,场场都爆满,一座难求,饶是如此,辛颂总能抢到最好的位子,嗯,他将这些归功于幸运。
躲在暗处的高远高扬敲了敲跑酸的腿,这双为主子谈情说爱做出巨大贡献的腿。
瓦肆老板是会做生意的,遇到爆火的曲目还附带卖些与之相关的小玩意儿,或是乌骨扇或是玉坠儿或是锦囊或是折画,不一而足。
更有甚者,还可以亲身体验曲目,装扮好了,去唱一唱,演一演,过个戏瘾。不过达官显贵玩这个都是闭场的,没有让达官显贵们去卖艺的理儿,只是包这一场价钱不菲。
虞向晴着实好奇,在木牌介绍旁流连不去,但捏了捏手里的荷包,还是可惜的摇了摇头。
辛颂见不得她这样,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他给不起的,她既然想玩他就陪着她玩,于是他悄悄包了一天的场。
虞向晴得知后十分震惊,这得多少钱呀!辛颂比划道:“我还可以挣。”作为大尚唯二的皇子,他的俸禄十分丰厚,又有之前军功攒下来的赏赐,养她绰绰有余。
只要她开心,他怎样都可以!
钱花都花了,黑心的瓦肆老板也不给退,虞向晴内心在滴血,边心疼边玩,最后把心疼放一旁,只顾着玩了。
她指了指《如意郎》的曲目道:“要玩这个。”
瓦肆管事立马谄媚笑道:“小娘子真有眼光,这个好啊!许多年轻的小娘子,小郎君都爱这个,这是咱们瓦肆最火的曲目了!”
辛颂翻了翻曲目册子,明白它为何火爆了,因为里面有成亲喝交杯酒的戏码,他心思一顿,敛尽眸中深意,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听她的安排。
因为辛颂包了场,偌大豪华的瓦肆只接待他们两个人,其余的都是瓦肆固有的戏班子,高远高扬带来的亲卫。
虞向晴兴致勃勃的换好新嫁娘的嫁衣,这新郎官的衣裳自然是辛颂穿了,瓦肆戏班子里的人充当冰人的充当冰人,充当丫鬟的充当丫鬟,还有抬轿的轿夫,迎亲送亲的队伍,都弄的像模像样的,十分逼真。
虞向晴心中略微感叹,果然这间瓦肆的老板会做生意。
她选了个鸳鸯戏水的喜帕盖在头上,那厢辛颂就来迎亲了,她千叮咛万嘱咐守门的丫鬟婆子们道:“我家郎君天生修闭口禅的,你们莫要为难他。”
那一众丫鬟婆子们打趣道:“小娘子果真心疼郎君呢。”
虞向晴玉颊微微泛着红晕,有些害羞的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外面唢呐声起,锣鼓喧天,好不热闹,她忍不住掀开一角巾帕偷偷打量,被喜婆一把打落:“娘子忒得心急!”
虞向晴撇了撇嘴,还是想看他做新郎官的模样。
一通热闹之后,她手里被塞了一团红绸子,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来到喜堂,司仪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虞向晴心说:这么逼真的吗?还未及多想,身旁的喜婆就提醒道:“小娘子在发什么呆?快拜堂啊!”
虞向晴连忙提起裙摆,跟辛颂一起拜下。
“二拜高堂。”
不知为何,堂外来了许多人,虞向晴要打开巾帕瞧热闹,被一旁的喜婆制止道:“小娘子现在还不到见公婆的时候,莫要心急。”
辛颂回头一瞧,心中亦是一惊,谁能告诉他,为何他会在洛阳瓦肆里看到他父皇!!
他眉间一跳,眼睁睁的看着他父皇被他舅舅和觉迟上师扶上高堂之位,好了,玩过家家玩到真格的了,拜高堂拜到了亲爹!
他还未来得及深思,只听他身侧的高远提醒道:“主子,快拜堂呀!莫让新娘子等急了。”
辛颂难为情的瞥了他爹一眼,像只小木偶一样同手同脚起来,但见他爹唇角噙着笑意,乐乐呵呵的,像极了家中办喜事的富家翁,并未见丝毫不快,他乍然揪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夫妻对拜。”司仪未觉有异,高声喊道。
这次二人倒是毫不迟疑,甚至都有几分迫不及待,差一点两人的头发就因为动作太急了而缠绕在一块。
“送入洞房!”司仪高声喊道。
喜房里,喜娘端着一方铺了大红绸缎的盘子过来,笑道:“新郎官请掀新娘的红盖头。”
辛颂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执起秤杆来挑她的红盖头,他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曲目体验,但心里仍无可避免的生出几分期待,唇畔挂着笑意,他挑起喜帕的一角悄悄望去,却不妨那人含羞带怯的坐在喜床上微微垂着头。
“新娘子美不美?”喜娘在一旁打趣道。
辛颂克制的点了点头,索性一鼓作气将喜帕全都挑开,她明艳如桃李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她亦抬眸望着他,春山眉黛,秋水剪瞳。
“果真是一对才子佳人,快来饮杯合卺酒吧。”喜婆笑道。
辛颂垂眸,去端喜盘上的合卺酒,却见其是用一双金瓯永固杯盛着的,他心下讶异,复而抬眸深深的看了喜婆一眼,喜婆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金瓯永固杯是帝后成亲时才会拿出来用的,莫说亲王品级,饶是东宫太子成亲也没这规格。
他又仔细瞧了瞧二人身上的喜服,皆不是凡品,之前他以为自己钱财花到位了,瓦肆管事做事牢靠,如今一看却是大有文章,虞向晴如今病着也未曾留意到自己穿的是龙凤合袍翟衣,戴的是十二龙九凤的凤冠,她只以为是戏袍,但辛颂知道不是,确实是皇后出嫁时穿的吉服。
辛颂按下心中的讶异,与她饮了合卺酒之后,借故来到门外,果然之前戏班子里的人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内侍卫,他走到前堂见他爹还在,他深吸一口气拜道:“儿臣见过父皇。”
景熙帝轻啜一口香茶,微微颔首道:“嗯,可还尽兴?”
辛颂抬眸问道:“儿臣心中着实疑惑,父皇怎在此处?”
“洛阳是我大尚东都,朕如何不能在这里?”景熙帝反问道。
辛颂:“……”
这时裴祐之低咳两声,压低声音插话道:“朝安,此处是关雎宫。”
“嗯?”辛颂更为不解了,他脱口而出道,“这里不是兴乐坊的庆和瓦肆吗?”
裴祐之解惑道:“兴乐坊毗邻关雎宫,刚刚你们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已经出了兴乐坊。”
辛颂垂眸,电石火光间明白了什么,他抬眸看了舅舅一眼,见舅舅略微点头,这整个兴乐坊的瓦肆压根就是宫里开的。
景熙帝道:“你阿兄愁钱愁疯了,说东都闲置的这些乐伎空耗银两,裁了有失体面,到用时又抓瞎,不妨换个名头让他们自谋生路,这也是朝中秘而不宣之事。”
“你这孩子,平日里打秋风打的紧,为这个女郎倒不惜一掷千金,朕收了你的银子,总不能不替你将事情办的体面。”
“……”辛颂无语凝噎,他消化了良久才又开口道,“那也用不到金瓯永固杯吧,如此僭越,父皇是将儿臣架在火上烤。”
“现在长安城里都道太子携太子妃出游了,你可知晓?”景熙帝抬眸问道。
辛颂心间一紧,没有说话。
“婚姻大事,儿戏不得。”景熙帝声音和缓的说道,“你皇兄用不到此物,朕当年亦没有跟心爱的姑娘用上此物,朕不希望你留有遗憾,太子成亲大礼由你补全完也好,省的虞会舟又爬到朕跟前哭哭啼啼的。”
“可……”辛颂抿了抿唇,继续道,“皇兄还没出具和离书。”
“虞氏嫁的是太子,你皇兄要如何出和离书?”景熙帝不答反问道。
裴祐之补充道:“你要等的时机来了,东宫禅位荥阳郑氏必将发疯。”
辛颂闻言猛然抬头,心神俱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