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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   虞向晴回眸,鬓边还沾着少许面粉,犹如栖了一片细雪,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嫣然一笑道:“五姐姐,你来啦?”

      小期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提起裙裾走上前去问道:“你在做什么?脸上沾了粉面捣鼓的像只小花猫。”

      虞向晴净了手将她迎入内屋,回道:“过几日便是观音菩萨的诞辰了,我多做些佛饼出来好去祈福。”

      “真的?”小期温声问道,她本身声线活泼轻快,然而岳五姑娘是个温婉端方之人,由是她说话的时候会稍稍的压一压声线,此刻听着竟与真的岳五姑娘像了九分。

      虞向晴听她这么问,颊间立马飞来两朵绯云,她忽然害羞的垂下眼帘,沉默不答。

      她们尚且不知门外已经站满了人,辛颢不放心小期单独前来接近虞向晴,说什么也得跟来瞧瞧情况,辛颂自然陪在一旁,碧桃碧月,高远高扬都在。

      虞向晴提声吩咐碧桃端盘新出锅的点心来,她一边吃点心一边低声说道:“他……他亲我了。”

      小期适时“惊愕”,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周道:“平日里见他是个挺光风霁月的君子,没成想竟是个轻薄儿!”

      说罢,她便急得在内室里走来走去的,半晌后拿定主意道:“阿晴,你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辛颢在门外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努力在憋笑了,肩膀忍笑忍的一耸一耸的。

      辛颂羞恼的横了他一眼,用手语问道:“她在搞什么鬼?”

      辛颢亦打起了手语,理直气壮比划道:“小期现在不是你皇嫂,人家是虞氏的表姐,自然要向着虞氏说话,你急也没用,而且这馊主意不是你想的?”

      辛颂略略看了他一眼后便不再搭理,一双耳朵竖的直直的仔细听房间里的动静。

      只闻虞向晴轻声道:“我是欢喜的。”

      辛颂蓦然滞住,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小期担忧道:“你虽现在居于岳州,可你的亲事必不是祖父祖母说了算,你早晚是要回长安的,你与他能有什么未来呢?况且他自幼居于佛寺中,家资微薄,又如何娶得起五姓七家的嫡长女,阿晴,这些你想过吗?”

      虞向晴沉默良久之后,下定决心道:“无妨,我会说服他一起私/奔的!”

      小期惊愕的用帕子捂住嘴巴,对她的大胆感到十分震撼:“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再者说,男人的情愫淡薄如水,他今天心悦你便轻薄于你,万一他明天心悦别人便轻薄别人呢,退一万步讲,他果然答应你寻一僻静地方与你过日子,贫贱夫妻百事哀,世事消磨下他对你还剩几分爱意呢?”

      虞向晴果断回道:“他绝不会变心的。平素去寺里上香的未必没有貌美如花的女子,他皆淡淡的……”

      小期叹了一口气,委婉道:“远了莫说,便是我父亲你也是知道的,先时与阿娘千好万好的,可这些年阿娘容颜渐衰,他不是说抬姬妾便抬姬妾吗?如今已经半年多没去我娘的院子了。阿晴,我说这些并非诚心为你添堵,情爱之事定要考虑周全,莫要贪图一时欢愉,最不济,你该问问他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虞向晴闻言,终是点了点头。

      小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子体己话,天色渐渐晚了,小期这才起身作辞。

      次日清晨,虞向晴挂着两个黑眼圈,带着一竹篓的佛饼去了卧佛寺。

      十分不凑巧的是朝中临时有事,辛颂并不在寺里。

      虞向晴独自坐在海棠树下,内心难掩失落与不安,她昨晚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觉得五表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旁的都不怕,只怕他没有那么爱她,又怕他们不能长相厮守。

      辗转反侧许久,她决定亲口问问他,没成想却扑了个空,导致她的心情更加郁郁寡欢。

      此时未央宫内,皇后趁着太子来宫里请安的功夫,状似无意的问起了虞向晴。

      辛颢道:“她还在病着,一直迟迟未见好转。”

      皇后点了点头,叹道:“堂堂太子妃,总养在宫外亦不妥当,更何况本宫听说雉奴所居的闻月山庄离虞氏的住所很近,瓜田李下到底不美。”

      辛颢心里画了个魂儿,不禁问道:“可是有人说闲话?”

      皇后意味深长道:“旁人倒还罢了,若叫闻风奏事的监察御史们知道了,没什么也会编排出什么来,岂不多余。”

      “此事孤自有安排。”辛颢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返回东宫。

      辛颂正在明德殿召见御史中丞,他点了点书案上的奏折道:“徐中丞,这是何意?”

      奏折明言辛颂与太子妃虞氏不可不说的二三事,皆是捕风捉影的虚言,并无任何实际证据,此番消息宣扬出去,无论对辛颂还是对虞向晴都是不小的打击,足可以摧毁辛颂好不容易在朝中树起的威信,亦足可以让虞向晴因此丢掉性命,甚至祸连京兆虞氏!

      御史中丞徐科见辛颂问询此事,并无丝毫慌乱之色,甚至口中振振有词道:“祈王殿下,风宪官有闻风奏事之权,高祖皇帝钦许,传至今日已有上百年,臣职责所在,并未做错什么。”

      徐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可以搅起朝堂上的狂波巨澜,他这条小虾自然没这么大的本事,其身后少不了旁人的推波助澜,这个旁人不做他想!

      既可以打击辛颂,又可以牵连虞氏,只可能是郑伯成一系干的。

      辛颂望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御史中丞徐科勾了勾唇,挂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来,他单手扣着奏折道:“此事厘不清朝中亦是人心浮动,本王并没有问罪的意思,不仅如此,本王现将奏折所列之事的监察权交到徐中丞的手上,限尔五日内查清此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御史中丞徐科闻言惊愕抬头,他不解辛颂的意思,按理说摊上这档子事儿祈王躲还来不及,如何能往前凑呢?!这跟他意料的反应不一样,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接奏折的模样亦有些狼狈。

      徐科领了奏折,躬身告退,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辛颢在殿外听了半晌,见徐科出来了他才缓步走了进去,他亦十分不理解辛颂的做法,这样一来不就彻底将他和虞氏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吗?其后果不堪设想!

      “雉奴,你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辛颢沉思过后问道。

      “他们可以对我使任何肮脏的手段,但涉及到之之我是断不能容忍的,郑氏想靠这点微末伎俩辖制住我,痴人说梦!”辛颂坚定的说道。

      “那御史中丞万一真查出些什么来呢?”辛颢问道。

      辛颂将手背在身后,临窗而立道:“徐科不重要,他能查到多少,取决于郑氏想让他查到多少,徐科这把刀对准的是我,不是之之。”

      辛颢道:“也真是手快,皇后前脚刚试探了孤,乌台就上这样的折子。”

      “皇兄不是一直苦于揪不住郑氏的把柄,如今看来我们的时机到了。”辛颂望着窗外郁郁青青的草木说道。

      晌后,辛颂将剩下的折子批阅完,骑马往城外去,路过西市的时候,被虞会舟拦了下来。

      二人在叩春楼的齐楚阁儿落座,伙计端来两盏极品明前龙井和数道精巧的茶点。

      虞会舟主动道:“今春江南的新茶下来了,臣特请祈王殿下品茗。”

      辛颂微微颔首,端起面前的春茗轻啜一口,叹道:“不错。”

      “殿下喜欢便好。”虞会舟道,“明前龙井明前饮,别有一番风味。”

      “虞侍郎话中有话?”辛颂扬起眉脚问道。

      “臣不敢。”虞会舟敛袖垂眸道,“臣今日贸然邀殿下品茗是想问一问阿晴的事。”

      辛颂沉默不语,凝眉望着他。

      虞会舟道:“臣斗胆请祈王殿下怜她病弱的份上,能够与她恪守礼仪,乌台那边已然有人起了弹劾殿下的心思。”

      “晚了。”辛颂一合茶盖说道,“御史中丞徐科已将奏折递到了东宫。”

      虞会舟饮茶的动作一僵,良久后叹了一口气。

      “本王有一事疑惑不解。”辛颂道。

      “殿下请讲。”虞会舟轻声道。

      “虞家其他人不论,虞侍郎不会不知我与之之的关系,可为何还要坚持将之之嫁入东宫?”辛颂开门见山的问道。

      “臣蹉跎半世只得此女,自然望她能够好好的。”虞会舟叹息道,“臣将阿晴嫁入东宫之际,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什么?”辛颂茫然的问道。

      “她像一只孤零零的雏鸟独自踟蹰在冰天雪地里,拣尽寒枝不肯栖。”虞会舟痛惜道,“臣为人父,不落忍。”

      “殿下难道真的以为她是在东宫突然患病的吗?三年前,她的身子就已然十分虚弱了,臣将她接回长安以为随着时间推移,她会慢慢的忘却过去,可惜没有。”虞会舟继续道,“臣斗胆说一句,殿下曾有三年的功夫来说明这一切,可是你没有。这样的朝安对她来说,是死是活,意义还大吗?”

      “臣决定与东宫联姻之前,曾带着阿晴在此处与太子殿下见过一面,当时京中见过祈王殿下的人寥寥无几,都说太子与祈王是双生子,她见到太子殿下的那一刹那就明白了什么,朝安或许没有死,但亦无意娶她,甚至不想露面,她曾想紧紧抓住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或许朝安就在那一刻真正的死在了她的心中,如若不然,那为何她如今只会念一个不相干的名字。”

      “没有!我没有不想娶她!”辛颂突然红了眼圈,“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落魄皇子,有什么资格去娶她呢?三年,三年是我给自己的极限,只要我携军功从西北活着回来,就有了迎娶她的筹码。如若不然,辛朝安死在哪里是没有区别的。”

      虞会舟闻言,忽然扭过脸去侧对着他说道:“殿下,阴差阳错啊。”

      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飘起了细密的雨丝,辛颂打马在京郊的旷野上,他归心似箭迫不及待的想见她,告诉她,他没有不要她。

      卧佛寺内,碧月撑起油纸伞遮在虞向晴的头顶上,她不禁劝道:“主子,回吧,已然下起了雨,想必他不会回来了。”

      虞向晴出神的望着远处,骊山空濛,草木扶疏,独不见归人。

      她摸了摸竹篓里尚留有余温的佛饼,垂眸不语。

      渐起的雨声遮住了马蹄声,她没有听到,于是她心里也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时的期翼和热情被雨水慢慢浇灭。

      忽而,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她猛一回头便被一股大力砸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那里温暖如春,不似雨水冰冷。

      细碎的春光在她瞳眸中摇乱,她微微扬起脸,唇角带着笑意,轻声道:“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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