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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又是一个工作日,津湾大剧院又有戏曲演出,大家在后台忙忙碌碌,化妆的化妆,溜词的溜词,大戏开场前每个人都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去准备。

      花尽啼也不例外,收拾行头,给演员们穿衣服,早已将用到的戏服挂在了架子上,只需逐件给演员们穿好,再盯着什么时候该中场换装了,迅速的把行头给装扮上,决不能误了上台的时间,那可是大忌。

      化妆师小雪也早早的备好了油彩,准备开画,化妆勒头可是个耗时的活计,快手也得半个小时。

      又是扮相的重中之重,一个好的化妆师可以把演员的颜值从六分拉到十分。

      小雪大概三十出头,开了一家小型美容店,剧院化妆师只能算是兼职,美容院才是主业。

      小雪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花花,我正要给可辰化妆,你也过来学学,等我有事的时候,你也可以上手给大家化妆。”

      花尽啼本身会画一些,又不想在专业的面前班门弄斧,乖巧的回答:“好的,雪姐。”

      小雪教的很细致,花尽啼也照猫画虎的往自己脸上涂抹着。

      心里在感慨:不愧是新时代,工具用品都比过去更全面更细致,这一趟下来还是学到了一些新东西。

      小生扮相妆浓,尤其要突出眉毛和眼线的画法,花尽啼本身眉眼就生的极好,再通过这番着色晕染,就变得更加光彩夺目。

      “花花,你本身会吧,瞧瞧上手多快,这脸蛋也是漂亮。”

      “哪天想跳槽来姐这,直接当咱美容院的头牌。”

      “雪姐,你不能这样,你这是挖墙脚,我要和陈姐说,花花哥可不能走。”方可辰在那哀嚎着。

      花尽啼也跟着笑。

      ……

      花尽啼开始给方可辰穿着衣衫。

      方可辰是一位青年演员,刚从戏曲学校出来,五官端端正正,笑起来傻乎乎,带着一点儿刚出校门的稚嫩。

      此时是他第一次在大剧院当主演,紧张的厉害。

      方可辰盯着镜子里画了妆的自己,一边深呼吸一边和花尽啼交谈:“花花哥,我好害怕呀,这是我第一次当着这么多的人当主演…”

      “放心吧,你练嗓的时候我关注过,只要你不怯场,就没什么问题。你的嗓音清脆但又不失浑厚,只需再把气息控制稳当点。”

      方可辰听了这中肯的评价,心里算是有了点底,毕竟和他合作过了几次,大家都知道花尽啼从不说客套话、面子话,评价都是一针见血。

      方可辰捧着戏本子,手里颤颤巍巍的,“花花哥,你再和我串串词吧,我怕我忘词。”

      花尽啼陪着他快速的串了几遍。

      方可辰看着带着妆陪自己穿串词的人,又想起偶然听到的惊艳的唱腔,问道:“花花哥,你唱戏唱的那般好听,怎么不试试当个戏曲演员呢?”

      “我没上过学,门槛够不到。”

      “花花哥,等这场结束,我就去和团长说,你一张嘴,绝对会被破格录取,相信我!”

      方可辰一边紧张兮兮的摩挲着手指,一边又露出招牌傻笑保证着。

      花尽啼看着笑了笑,慢悠悠的回答:“好,那就靠你了。”

      方可辰直接被这个笑晃了眼,心里说暗暗的想:上天也太不公了吧,这张脸美的不像话,这才是小说里被军阀强制爱的破碎温柔小戏子呀。

      后台突然慌慌张张的闯进来一个负责接待的礼仪小姐,进来和大家讲:“今天大家可得好好表现,市里的王局心血来潮要来这看戏,他可是资深票友,这直接关系着咱们下一年的财政拨款。”

      “主演们都加把劲儿,可别出什么乱子,王局眼光毒辣的很。”

      “辰儿,团长有点不放心你,特意让我通知你,叫着劲儿的演,加油!”

      方可辰刚刚平稳的小心脏又开始剧烈的跳动,像是踹了只兔子。

      鸣钟六下,演出正式开始。

      人未至,声先起。

      满堂的乐队一块儿,奏响那悲欢离合的曲儿,牵扯着千年来热辣回甘的情儿,回荡在不朽的梨园戏台上。

      一束光洒下,定格着一位角儿,所有目光汇集一处。

      方可辰化身曲长卿,摇着扇子,大步流星的上了台,衣上绣花,头上戴冠,风流潇洒、文质彬彬,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孝子。

      摇着扇子缓缓开口:

      “此时我乃曲府那,大病初愈的小公子曲长卿,日日侍奉父母身旁,人人皆称我为大孝子。”

      “实际我是那戴罪尚书之子吴风遥,人皮面具一带,顶替他化作曲长卿。”

      “……”

      吴尚书,也就是吴风遥的爹,被佞臣关冲所害,吴家上下三百口全部被杀,只有小公子吴风遥逃了出来。

      吴风遥饥寒交迫,后有官兵追杀,连跑带爬的逃,只见山间有个轿子,冒着风险闪身入轿。

      轿里卧着一个瘦弱少年,吴风遥正要威胁,一探手发现凉了半截,已然是个死人。

      于是心中闪过一计,来一出李代桃僵。

      取脸皮,制成人皮面具,再互换衣服,一把火将小少年烧了,官兵追查以为吴风遥被烧死了,草草的去交差。

      这小少年就是曲府公子曲长卿,十多年的病秧子。

      小病秧子为何在这荒郊野岭,台上正在上演前因后果。

      曲老爷抚着长髯:“谁能救我儿性命,我赏他黄金千两~”

      一甩袖子,开始唱:“想我儿~那病痛缠绵~~,神医药婆~~不能妙手回春呀~~~~”

      “闻说那瞎眼算命,~~治病救人~算命卜卦~样样精通,我老夫妻俩~死马当成~活马医。”

      曲老爷忍着哽咽,大喊:“来人,把那算命先生请上来!”

      没想到算命的真有一手,只见他手指翻飞,眼珠乱转,猛然一跳,大声道:“不好,大凶之兆!”

      可算给曲家上下吓破了胆,曲老夫人差点晕厥。

      没想到算命的说话竟然大喘气,话锋一转:“不过,老夫有一招数,可破此局。就是……”

      “就是……”

      “就是……”

      “就是什么呀,你倒是说呀……”可是给曲老爷着急坏了。

      “就是折煞老夫的命数,这钱财……”

      “大师放心……钱财自然不会亏待。来人~,把金锭子呈上来~~”

      算命的拿起金锭子放在嘴里,用力一咬,赶忙揣进了怀里,故作高深的说:“需把小少爷放到千里之外的地界,至少三年不能和熟人见面,病自然也就好了。”

      算命的实际上是个江湖骗子,才不管这病秧子怎么样,只管把时间拖长些,好远走高飞,拿着千金逍遥快活去。

      于是曲老爷子托远方的朋友买庄子,招家丁,差人载着病重的小少爷去了千里之外。

      也就有了这么一出李代桃僵,不巧的是全部过程都被瞎眼算命的撞了个全程,瞎眼算命的全是装瞎,什么都能看见。

      方可辰扮作的曲长卿,也可以说是吴风遥,三年一过,归了家。

      看着曲家老两口,想起了自己那惨死的爹娘,于是曲长卿日日伴在父母身旁侍奉,等到时机成熟埋头苦读,进京赶考,寻得机会揭发关冲那老贼的罪行,为父母伸冤。

      世事难料,那算命的钱花完了,又来勒索钱财。

      曲长卿焦急的踱来踱去:

      “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如何是好~~~,我去何处~求得钱财~,生意惨败,母亲卧病,曲府即将落败,哪里寻钱~哪里寻钱呦~”

      方可辰将袍子猛地一甩,脚下使得功夫碎步走,场下观众一下子沸腾起来了,叫好声充斥着整个剧院,鼓掌如雷鸣。

      瞎眼算命的是个丑角,脸上涂着白,转着眼睛晃晃悠悠的说:

      “他不给,我去找那关冲的手下,要是直到他是吴家小少爷,他们肯定给。”

      “小爷我,走喽,要钱去了~哈哈哈哈”

      瞎眼算命的在那说,全被曲府小厮听了去,颠着去告诉老爷这个惊天大秘密。

      老爷夫人听了一个踉跄,差点晕厥过去,不敢相信向来孝顺的儿子竟然是个假儿子,一直戴着人皮面具侍奉自己,而亲儿子竟在三年前就没了。

      夫妻俩顾不得痛苦流涕,先把儿子叫了过来,让他赶紧逃。

      “你的身世,我们二人都知晓了~~呜呜呜~”

      “长话短说,这些时日你也算尽孝,我早年于贾府官老爷有恩,你去寻他,他兴许能保你一命。”

      曲长卿知道事情败露,带着哭腔大喊:“爹~爹爹~”

      曲老妇人也掩面长泣:“我滴儿啊~你走吧~快些走~”

      “娘~爹~你们永远是我的爹娘~”

      “儿啊~我们也永远是你爹你娘~事到这步,让我们看看你的真容~”

      突然,小腹绞痛,方可辰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往外冒,疼的钻心。

      还好,只剩最后一句词,方可辰忍耐着,全凭身体本能终于唱完了,脚步虚浮的往下走。

      此刻眼前忽明忽暗,什么都是模糊的,肚子疼得没有办法直腰,下了台就倒在地上开始痉挛。

      大家听到倒地的声音,都着急的围了过来,此刻的方可辰闭着眼睛大口的喘息,脸上的油彩全花了。

      “不好,他这应该是急性阑尾炎。”

      “得赶紧送医院!快快快,快叫救护车!”

      方可辰虚弱的说:“不行。戏还没唱完,不能在我这砸了。”

      “都什么时候了,命要紧,戏的事我们再想办法。”

      陈姐也着急的要命,这出戏目前只有方可辰能唱,其他会唱的都不在剧院。

      这唱到半截,根本找不到人,唱戏的最忌讳的就是唱到一办停了,就算天塌了戏也得唱完。

      方可辰一边疼得止不住的流眼泪,一边把心思全放在戏台上,缠着声说:“花花哥……会唱戏,他和我溜过词。”

      花尽啼看着蜷成一团的小少年,沉声说:“好,我可以试试!词我差不多记得,你别拖着,赶紧去医院。”

      “好好好,太好了!就这么定了,能唱完就行,花花也别给自己压力。”陈姐总算可以舒口气。

      定下来之后,大部分工作人员一起聚过来,为花尽啼快速扮相。

      穿上行头,花尽啼就是吴风遥,即使那个经历丧亲之痛,隐姓埋名的吴风遥。

      如果说方可辰扮相之后是清秀的少年郎,那么花尽啼变更符合状元郎的稳重成熟。

      步步生莲的迈向戏台子,迈向自己心中那永恒的高台。

      时隔多日,终于再次站在这如繁花盛开的锦绣时代,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和炮火硝烟中的自己遥遥相望,热血沸腾。

      这出戏是评剧《代孝伸冤》,是出新戏。

      虽然没唱过这一出,但是剧本记得差不多,这多亏了方可辰一遍遍拉着自己串词。

      再加上花尽啼本身就是唱评剧出身,自己也算是见证了评剧的完善变迁,从莲花落子更名为评剧,从唐山来到了天津卫。

      能人遍布的地界,要想立足就得有本事,基本功是绝对扎实,角色怎么动怎么唱早就入了骨髓里。

      唱出新戏不算什么,花尽啼穿上袍子的那一刻就入了戏,一举一动都是吴风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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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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