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大佬重生后爆火全网》圆源满满

15、第 15 章

　　花尽啼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满是感慨：自古娼妓最是苦命，千人骑万人骂，死后都不着寸缕，尸骨被野狗啃食。苏三相较而言已是幸运，比她不幸的苦难人多的更是不胜数。

　　一边叹息，一边将情绪带入，今日自己要扮的就是苏三，齐进白扮的正是丑角崇公道。

　　今天演的这一折，是崇公道押解着苏三去太原复审。

　　一旁的齐进白也吃完了面包，清清嗓说：“花哥，久等了…”

　　“我吃好了，我们开始吧！”边说便把厚重的黑框眼镜取下来，胡乱擦了擦，塞入口袋。

　　摘了眼镜，好像换了一个人，完全不似之前呆板腼腆，反而深邃锐利，多了一些狡猾。

　　这完全得益于那双眼睛，眼睛不大，但狭长幽深。

　　准备好，齐进白瞬间进入状态，佝偻着腰，伸着脖子，手指比划着开始念白：“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

　　“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在下崇公道~~~”摇头晃脑的，好不诙谐。

　　这苏三出场未语泪先流，好不凄惨悲伤：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示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

　　花尽啼与苏三共鸣，低眉顺首，泪眼婆娑，每一句话都好似苏三通过这句身体在亲自诉说。

　　花尽啼一张嘴，一旁的齐进白就被震撼的瞪大了双目，沉浸期间，跟着韵律走，内心各种滋味交加：

　　唱的真好，凭什么他可以唱花旦，唱这么好听，我怎么就不行，凭什么，老天爷也太不公了吧。我也不想当小丑一样的角色，我也想穿着华丽的衣服，站在正中央。我已经足够努力了，还要我怎么样！

　　齐进白以前也是学青衣的，有着一把好嗓子，可惜倒仓的时候倒不过来，从此一撅不振，只能改行唱丑角。

　　倒仓就是演员们的一大关，演员们，在青春期变嗓，声音多会变得低沉，未来有很大可能无法唱戏。

　　嫉妒的种子一旦埋下，早晚都会成为祸端。

　　花尽啼意识到他的不对，靠近给了个提示。

　　齐进白意识到了失态，赶忙敛去狰狞的表情，僵硬的凹成搞怪滑稽的神态，往下继续念。

　　“鸨儿是有财客，笑脸迎，无钱汉，莫上门。姑娘年轻当作摇钱树，到人老珠黄就当作陌路人~”

　　唱腔挑、滑、勾、抹，别具一格。

　　苏三又往下接腔：“可恨鸨儿丧良心，她不该，忘恩负义无人情~”

　　“……”

　　你一言，我一语，算是接近了尾声。

　　彩蝶飞伫立在门边，看了许久，来到二人面前点评一番：

　　“整体还行，小花这边没什么问题。倒是你，进白，你怎么回事？看着心不在焉的。”

　　“中间，好几句都进错了拍，唱腔也有些问题。”

　　“你让小花给你指点指点，他的丑角我听过，很不错，你向他多学习学习！”一针见血的说完，转头就走了。

　　齐进白被说的脸色发青，尴尬的想钻入地底下。

　　花尽啼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彩蝶老师说话太直了，她一直这样，你体谅体谅…”

　　“肯定是太累了，歇一会缓缓，一会儿上场绝对没问题的…”

　　齐进白颔首，一言不发的掏出眼镜，默默戴上，沉声说道：“花哥，我没事，我先去个卫生间”。

　　快步离开了这个尴尬之地，腹中咒骂：谁都向着你，根本不需要你教，伪君子一样，有什么意思。明显就是想看我笑话，这下满意了吧……

　　七点整，好戏开场，齐进白和花尽啼相继出场。

　　丑角崇公道头戴哨子帽，面如豆腐块，身穿蓝布箭衣，手持藤棍，摇头晃脑的至于台上。

　　开始念白：“在下崇公道，洪洞县当解差。因我呢，上了几岁年纪，为人又老诚，所以观众命我管女监。今有按院大人在省中下马，太爷命我将苏三解往太原复审。天也不早了，监中走走。”

　　密实又有节奏的鼓点声中崇公道转着圈的走圆场。

　　和监中狱卒好一番交流，苏三才被提出监外，花尽啼正式出场。

　　狱中蹉跎，苏三狼狈沧桑，但也遮不住那通身的美貌聪慧。

　　银锭头面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摇头叹息，银锭犹如天上的星子一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让人目不斜视。

　　蓝色绸子打头，伴着流水般潺潺的唱腔，左右摇晃，诉说着不尽的委屈与哀怨，好似一副绝笔的丹青水墨。

　　水袖翻飞，最终仍被那鱼枷束缚住所有。

　　一声“苦哇~~~”长达数秒，圆润饱满，有起起伏伏、缠缠绵绵。

　　台子底下热络非凡，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搭着鼓点，错落有致。

　　细细听那可怜苏三诉说这番冤假错案。

　　崇公道古道热肠、愤愤不平，好是一番关切。

　　苏三面带怨恨唱到：“洪洞县内无好人~~”

　　抬眸发现崇公道听了很是气愤，赶忙抚摸着崇公道前胸，帮其消气，面色羞愧。

　　用【回龙】唱腔唱到：“是个大大的好人~~”，一边道歉一边安慰崇公道，让其不要因为自己的失言气愤。

　　几个表情是惟妙惟肖，赚足了观众的好感。

　　齐进白看见花尽啼大放光彩，心里着实不得劲儿，压着一口郁结之气。

　　苏三说着说着‘唰’地往地上一跪，哭着哀求崇公道：“求老伯问问过路的客商，可有往南京区的无有~”

　　“有往南京去的怎么样呢？”

　　苏三往前微微探身，银钿闪着光，眸子更是灿若星辰，恳切的说：“若有往南京取得，好与我三郎带个信儿呀……”

　　哭的哀怨婉转。

　　崇公道感慨：“咦哈哈你瞧喂，她到了这一步田地，还不忘心上那个人儿呢。唉！做妓女的都像她似的，总算是个有良心的啦。好了，我给问去啊。”

　　这句念白特意高声语，要靠调门儿博得满堂彩。

　　花尽啼正要接下话，齐进白不停反而又往下唱，甚至做了几个哗众取宠的动作。

　　旁人看不出来，但花尽啼怎能瞧不出来，戏台之上，便是一个整体，只要是有一个人坏了规矩，那么这出戏就算坏了。

　　花尽啼面上不动声色，略施几个动作，就把节奏拉回了正轨，还顺势影响改变着唱词和调门，让刚刚的那场“即兴表演”看起来不突兀。

　　同时不忘苏三的角色，继续唱：“人言洛阳花似锦，偏奴行来不是春。低头离了洪洞县境。”

　　边唱边借着苏三的动作与齐进白对视，视线相接也就1秒，齐进白就出了一身冷汗，这眼神的震慑意味太强了。

　　花尽啼平时看似温和谦虚，其实也不是能被随意拿捏的善茬儿。

　　齐进白僵在那，花尽啼又提携他：“老伯，你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齐进白脚步虚浮，全凭本能的说着台词，算是没掀起什么大风浪。

　　随着最后一句“苏三纵然身一死，作鬼也要去申辩”，演出结束，气息悠长且高昂，穿过剧院，直达云霄。

　　台下掌声轰鸣，叫好连连，如春节的鞭炮般噼啪作响。

　　甚至不停高声呼喊，求返场。

　　更有甚者，认出了花尽啼，和同伴说，这不是那天耍杂技的小伙子么，原来他是戏曲演员，我可得好好看看他都什么时候演出，这角儿我算是捧定了。

　　演员返场，鞠躬感谢各位观众的喜爱，底下人群乌泱泱的往上涌，有合影的，有打赏的，还有送花的。

　　大家不停的在夸：“小花同志，你长得真漂亮，唱的也棒。”

　　花尽啼陈恳的回答：“不是我棒，是苏三棒，是苏三唱的好，我只是代她表达。”

　　观众听了这番话更是欣赏的连连点头。

　　从过去到现在花尽啼一直都觉每个人物都是真实存在的，每个人物的经历、情感也是真实的，他们哭的伤心、笑的开怀，这些都是他们实打实的经历，他们只是借助自己的身体把故事重新再讲一遍。

　　所以厉害的绝对使他们，而不是自己。

　　一旁的齐进白扭头看着他，听到这番话面色不由地一怔，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脸色有些发白，魂不守舍的思索：这世上真有人这么想？怎么会有人这么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在说场面话，表现自己的独具一格…

　　散场了，院长、彩蝶老师跟着收尾，不吝啬的夸奖：“两个后生娃儿不错嘛，已经可以挑大梁了！”

　　“就是，齐进白你中间那段是在干什么呢？”

　　齐进白脑子‘嗡’的一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花尽啼主动站出来：“院长、彩蝶老师，这是我俩儿私自商量的，想着变换些形式，有点新意。没提前和您说，不好意思啊。”

　　“你俩商量好的就行。以后想要创新一定得和团里说，我们也不是老古板，都希望你们创新。”

　　彩蝶老师站出来解围：“泰升，看他们表现不错的份儿上，别说他俩了。你俩可得记住，随时报备。去卸妆吧！”

　　齐进白本以为这次犯了忌讳，肯定被辞退了，没想到他竟然帮自己说话，偏过头去，不敢正视。

　　花尽啼看着他像看见后辈一样，心想：罢了，大抵还是个孩子，有点好胜心也正常。

　　不过还是言辞义正的和他说：“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上了这个戏台子，为的就不是我们自己了。你已经成了戏中人，我们便和这戏台子融为一起了。”

　　“心中所爱，觉容不得这番玷污！你好好想想吧…”

　　齐进白愣在原地，脸涨红的成了猪肝色。

　　花尽啼哼着小曲，轻松愉快的在后台卸妆梳洗。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不，是一束玫瑰花闯入，玫瑰花大的已经将后面的主人严严实实的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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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三起解》的故事源自明代冯梦龙编纂的百花小说集《警世通言》中的《玉堂春落难逢夫》。
　　也是京剧传统剧目《玉堂春》中的一折，是梅兰芳先生的代表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