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横行》麦菜

7、chapter 7

　　某全国连锁麻辣烫内。

　　他们的桌上被端上了两碗麻辣烫，一碗清汤的放在顾北野的面前，而安柚则吃着红汤底的麻辣烫，嘴唇染上了辣椒油，辣得她呼哧呼哧地直哈气。

　　顾北野递了杯温水给她，安柚端起后就咕隆咕隆地喝了大半杯。

　　“吃不了辣，还吃那么快？”

　　他眉骨微微隆起，眸底有不悦闪过，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给她。

　　“麻辣烫不辣，就不叫麻辣烫了。”安柚接过纸巾拭了拭嘴。

　　顾北野自进门后就愁眉不展的，像个洁癖症患者间歇性的症状发作，把餐桌上残留的污渍擦了好几遍，而整个店里被味精调味料的浓郁汤底充盈着。

　　“是不是不喜欢吃？”

　　安柚在红汤底里夹了块西兰花，笑吟吟地看他，从进来就纹丝不动的坐姿。

　　“还好。”顾北野看着瓷碗里的食物，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下筷。

　　“我以前也不喜欢吃，读大学的时候经常被室友拉去吃麻辣烫，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这玩意越吃越好吃了。”

　　“尝尝嘛？”

　　安柚夹了块肥牛放在他碗里，像诱哄小孩子似得巴巴地望着他。

　　顾北野望着对面女人眉黛春山，秋水剪瞳，恰似夏日的一缕清风涤荡了阴霾。

　　他拾起了筷子，把碗里的那块肥牛送进了嘴里，缓慢地咀嚼着，像是上世纪贵族在餐桌上边切割牛排，边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食物般的优雅矜贵。

　　“哇，那个帅哥吃东西好斯文。”

　　店里的人不多，刚进来的两三个高中生挑选好食材后，就坐在了安柚隔壁。

　　从坐下后就直往隔壁桌偷瞄，毕竟俊男靓女的组合，是个人也会多看两眼，但是像安柚和顾北野这样的却极其罕见。

　　说他们是大明星也没有想象中的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得像普通人，却比电视上的当红偶像更好看更有道不明的气质。

　　“姐姐也好好看，你看她五官生得好精致，皮肤也很好，像豆腐似的嫩滑，大眼睛翘鼻梁，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那个帅哥也是，模样俊得像漫画书里走出来的篮球少年，他们也有点神似，你说会不会是亲姐弟啊？”

　　“我看应该是，那个帅哥看着好俊朗，大学还没毕业吧，姐姐就又纯又媚的，眼里透露着社会人的凌厉感。”

　　“今天这趟门出得值了，这种级别的帅哥美女组合，简直太养眼了。”

　　“快拿手机出来偷拍，你注意好角度不要让人发现，我给你挡着。”

　　一阵贴耳朵的悄悄话后，是腾挪桌子的刺啦声，还真的在找角度偷拍。

　　安柚耳朵向来灵敏，隔壁桌小女生的悄悄话，被她一字不落地听了去，越听越觉得好笑，觉得小学生可爱极了。

　　她觑了看对面的人，只见他神色平淡地吃着安柚后来夹给他的菜，不知道听到小学生的舆论没有。

　　不过她和他像吗？她看着就比他老？安柚有点不高兴了。

　　她突然好奇顾北野的年龄，虽然她大概也猜测到了，不过，她还是问出了口，“顾警官，你多大了？”

　　顾北野夹菜的手微滞，抬眸望进安柚求知欲满满的眼中，“22。”

　　安柚也不意外，故作纳罕道，“我上大学的时候，你还在读初中吧！”

　　顾北野拿纸巾的手，再次顿了下，望向她，略有踌躇，“没有…”

　　“咔嚓！”

　　安柚没有听清顾北野的话，就被旁边手机拍照的闪光灯晃了下眼，她侧头望向埋头掩脸的几个学生妹。

　　课堂上学生惯用的掩耳盗铃手段……

　　别叫我回答问题，老师看不见我，眼里没有我，我是个小透明，千万别叫我。

　　“小妹妹，想拍照不早说，姐姐还可以给你们比个耶！”安柚觉得有点好笑，不由揶揄道。

　　“真的吗？”

　　几个学生妹都抬起了头，小马尾在后脑勺处，荡起了个快乐的小弧度。

　　“对啊。”

　　安柚笑起来的脸颊，梨涡立现，犹如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在浅窝上舞蹈，神秘而美丽，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有女同学把这瞬间的笑靥，定格在了手机中，继而尖叫道，“哇塞，这张超级美，姐姐你快看看。”

　　安柚顺着小女生递过来的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照片，没什么特别的，小女生又把照片递给顾北野看。

　　“哥哥你看，你姐姐是不是很好看？”

　　“噗～”

　　安柚忍不住笑出声，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而顾北野的额头不自觉的叠皱，仿若经过的任何小飞虫也能被它夹死。

　　“她不是我姐姐。”
　　他一本正经地对小女生正色道，就像在纠正她发音的错误般认真。

　　“她不是你姐姐吗？”小女生错愕。

　　“我弟弟发脾气，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安柚突然补充道，语气还颇带了几分微词，似是弟弟的不对。

　　安柚觉得顾北野在工作中，给人寡淡疏离的印象，生活里竟还有这么可爱执着的时候，让人占不了他半分便宜，她不由起了逗弄之心。

　　顾北野的目光像条被划破胶的插头线，蓦然向安柚冒着滋滋的电流气，她不经意看了也感到手心传来的电麻感。

　　“弟弟还在生姐姐的气吗？”安柚托着粉腮玉颊，尾音像个小钩子似的上扬。

　　顾北野则耷拉着眼睑，不理她，垂在膝上瘦削细长的手指节在碾磨着裤子。

　　“哥哥你为什么生姐姐的气？”小女生们竟也有点质问的意味在其中。

　　“你是弟弟，弟弟就多包容一下姐姐，我家里的弟弟都会迁让着我。”居然像个小大人教训孩子起来了。

　　“诶，你们回桌上吃饭吧，我看我弟一时半会也消不了气。”

　　安柚觉得差不多得了，看到某人缄默无言的样子，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无端有一种不太好惹的气场。

　　小女生们觉得姐姐人美心善好说话，也都不由大胆了起来，“姐姐，我们合个照，好不好？”

　　“乐意至极。”安柚想都没想就应道，还腾了下椅子让她们站在身边。

　　“我拿手机吧，你们站在我身后。”

　　“好啊好啊，姐姐的脸小，镜头怼到脸上也不会显脸大。”小女生兴高采烈地把手机递给安柚。

　　“哎哟，小可爱，长大了就变漂亮了，姐姐小的时候比你们都肉肉的。”安柚笑着捏了捏小女生脸上的软肉。

　　“真的吗？”小女生们惊讶道。

　　“是啊，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哥哥。”安柚余光瞟向了像木头一样的某人。

　　众女孩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散发着冷气罩的青少年，都不禁用手揩摸着胳膊。

　　“姐姐，我们还是拍照吧！”哥哥好冷，还是不要靠近了。

　　大家摆好姿势后，安柚调整了一下屏幕，摄像头画面框入了顾北野。

　　“咔嚓。”人像被定格在了照片中。

　　最后，小女生们心满意足地拿着手机，回到座位上吃东西去了。

　　“顾警官，吃饱了吗？”

　　安柚随便扒拉了几口饭，看到顾北野面前没怎么动过的麻辣烫，遂问道。

　　“怎么不叫弟弟了？”

　　顾北野声音极其沉定，除了略微有些嘶哑之外，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安柚拿筷子的手一颤，乌瞳映着天花板上，筒灯的光泽，潋滟着眸睨着对方。

　　然后，梗着白丝绒般的颈，理直气壮道，“我本来就比你大，不服气？”

　　顾北野睇着女人面容精致如洋娃娃，雪肤娇嫩似水，漾着幽幽滟波向他荡来。

　　他敛下眸底漫上来的异样，垂头拿纸巾揩拭着骨骼感分明的指骨节。

　　“走了，走了。”安柚提着包包猛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气堵在了喉咙里偏生发不出来，她回头看了眼，缓慢走出的人，如同贵公子闲庭信步，走红毯般的气定神闲，那个气就更堵了。

　　安柚上车的时候，车门“澎”地一声，被她关得震天响，而车主则毫无反应地把车开出了主路上行驶。

　　灯光阑珊的夜幕下，是仍然喧嚣的不夜城，而逼仄的车厢内针落有声。

　　安柚双手抱胸，斜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地沉入了睡眠中。

　　顾北野觑了眼安柚沉静的睡颜，车速缓慢地保持着平衡，尽量避免着颠簸，生怕扰了车上精致如画的睡美人。

　　过了没多久，车子停在东方小区大门外的柳树下，安柚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吃麻辣烫的时候，把头发挽成了一个丸子头的形状，倚靠在车窗上，时不时地往下掉又往上抬。

　　顾北野伸手过去，小心地掌住了她细腻的额，把她的座位往后调到了，一个让她舒适的躺姿。

　　安柚睡得很沉，并没有苏醒的征兆。

　　她或许是觉得舒服了，蜷缩着身子，彻底地睡死了过去。

　　顾北野把冷气调到了适合的温度，在后座拿出一条毛毯，俯身给她盖上。

　　安柚的头侧向了窗外，她莹润小巧的耳垂后一个突兀的刺青，在碎发和路灯散射进来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是八字结的图案，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顾北野看着这个沉湎了，他漫长岁月中的印记，有片刻的失神。

　　他很快坐回了驾驶位上，注视着蔓延到尽头的路灯，折射出叠层的光晕，他黝黑的瞳里似装载了那看不到头的微光。

　　他的指尖不经意蜷起，轻敲了下方向盘，嘴角的弧度微微弓起。

　　安柚醒来的时候，仍然坐在副驾上，只不过姿势有了变动，她的座位被放低了，侧头望着主驾驶上的顾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