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横行》麦菜

39、chapter 39

　　安柚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细看，她抚过眼睑下的乌青，显得无精打采的，抽出纸巾抹去脸上的水。

　　她扔掉纸巾走出卫生间，却见门外不远处的墙壁上斜靠着一个人，他深色的西装妥帖裹住修长身姿，显得俊美不凡又隐隐透着低调沉稳的气质。

　　他就这样瞌着眸，没有看她。

　　安柚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轻言道，“裴学长。”

　　就像从前无数次叫他那般，只是少了骄横依恋的味道。

　　“你变了很多。”

　　裴元畅掀眸睇她拘谨的模样。

　　“谁不是，学长也变了很多，变得更加优秀了。”安柚眯眼笑道。

　　“你是在讽刺我？”他嗤了声。

　　“没有，我相信你。”安柚指的是刚刚的医闹，许是家属在会所里碰到裴元畅了，就忍不住闹他几下。

　　“没有病人家属会完全相信你，除非你把他们的家人安全送出手术室。”

　　裴元畅自言自语，倏尔话风急转，“就像当初我没有相信你一样，而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我……”安柚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喜欢过他，在她豆蔻年华的年岁里，那是段青涩而蛮横的暗恋。

　　尤记得那时，她拦住他，他穿着洗得发白而泛旧的校服，低垂着眼就要与她擦肩而过，她却拦住了他。

　　她如同尊贵桀骜的小公主，屈尊截住下人倨傲地表现自己的欢喜，霸道且稚嫩，透着不容置疑。

　　“裴学长，听说你很厉害，我要和你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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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

　　裴元畅向她步步紧逼，安柚背靠在壁柱上，他站定在和她咫尺的距离。

　　“你想说抱歉吗？”裴元畅闷声笑道，笑容却不达眼底，眼尾泛红。

　　“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过去了就会烟消云散吗？我在病人的心口开刀再缝合，那疤痕只会随他们直到死亡，除非他们不沉湎伤痛。”

　　裴元畅单手撑在她头侧，垂眸俯视她苍白的脸色，这是曾经让他记忆深刻的脸，那个往他心上扎刀的人。

　　可是，看她现在苍白娇弱如雨中颤巍的菟丝花，他心中又莫名泛起烦躁。

　　他应该是恨她的，恨她当初骗了他。

　　这么多年过去，他觉得自己释怀了，那都是年少时荒唐可笑的过往。

　　只不过他见到她，就忍不住起了报复心理，为从前的自己不服罢了。

　　安柚瑟缩在裴元畅圈出的弹丸之地，脸色苍白茫然，她从来不知道从前的喜欢会对他造成那么深的伤害。

　　遽然，她的手腕被人攥住，拽出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小空间，随后她撞进萦绕着清香，混淆着淡淡薄荷味能令她安心的胸膛，她睖睁地仰头望他。

　　顾北野没有看她，却紧紧把她箍在怀里，似要把她嵌进骨肉中。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与裴元畅直视，他们年龄上虽然有所差距，却都以平等的高度审视着对方，视线在空中像两把盘旋的剑，仅凭着意念操纵神识，试图以最短的时间击溃对方的剑气。

　　他们互不相让，彼此释放着强大的能量，直到有一方倒下为止。

　　裴元畅挪开略微泛酸的眸，对安柚低低地笑了，“你的新猎物？”

　　“她是我的女朋友。”

　　顾北野睥睨狂妄地向他宣示着主权。

　　“你真有本事。”裴元畅不理他，胸膛几经震颤出笑意，然后转身走了。

　　安柚扭头，看到他孑然一身的背影，落寞孤寂到至极，令人心生不忍。

　　顾北野盖住她的眼，睫羽在他手心轻轻唰着，像鸡毛掸子扫过心间那般，却莫名唰得他心酸难耐。

　　他掰过她的脸，让她只眼里只有他，安柚眼睫轻眨几下，挣开他的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去。”

　　顾北野嗓音沉闷哑涩，像是久未喝水的旅人，而她是他渴望许久的甘露。

　　安柚放开他，扬起精致的小脸凝他，伸手摩挲他的脸，问，“吃醋了？”

　　“谁给你的胆子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安柚眼里促狭着笑，倒也不生气。

　　“你们在干什么？”

　　洛溪站在不远处，戏谑地看着他们。

　　安柚迅速弹出顾北野的怀抱，甚是不虞地乜了眼洛溪。

　　“得，我走了。”洛溪特别识趣道。

　　“别啊。”安柚上前故作挽留。

　　“我叫代驾了，请自便。”

　　洛溪晃了晃手，不做电灯泡了。

　　安柚嗤笑，回包厢拿了包包手机。

　　他们双双出了盛世笙歌，安柚遂问道，“开车过来的？”

　　顾北野眼睫忽闪，舌头几经辗转才含混道，“没有。”

　　“你的车呢？”安柚疑惑道。

　　“开去保养了。”顾北野。

　　“那正好。”安柚点头示意，泊车小哥把车子开过来了。

　　顾北野接过泊车小哥的钥匙，为安柚打开车门，替她拉过安全带才上车。

　　安柚上车之后就直泛困，没多久就沉沉进入了睡梦里，直到她醒来才发现自己正被顾北野轻轻放在床上。

　　他为她掖好被子，安柚在床上支起半个身，被子滑下，哑声，“别走。”

　　“好。”顾北野垂眸睇她，没有动作。

　　“抱我。”

　　安柚向顾北野伸出双手，像稚童遇到困难后，总向妈妈依赖性的求安慰。

　　她现在很需要顾北野，以抹平被裴元畅戳穿她从前种种恶劣行径的行为，对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急需温情填补愧疚的心绪，所以当顾北野坐在床上把她揽进怀里时，她才缓缓舒出了口浊气。

　　“你当初有没有怪我去招惹你。”安柚缩在他的怀里，闷声道。

　　“没有。”顾北野涩了声。

　　安柚突然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不假思索道，“我是不是很臭。”

　　“不行，我还没有洗澡，你等我。”

　　随后，她从顾北野怀里退出身子，迅速爬下床，就径直往洗浴间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后。

　　安柚带着雾气搓着头发走出来，她趿拉拖鞋走到顾北野面前，靠在他怀里像没了骨头，“宝贝，帮我吹头发。”

　　顾北野微怔，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让他如坠云端般飘然，他沉默的拥紧她，脑袋耷在她的肩骨，嗅闻着女人沐浴后香软清甜的味道，感受她发间的湿润，“柚柚。”

　　他沙哑的声线混着不知名的暗欲。

　　“嗯哼？”安柚娇哼道。

　　“刚才那男人是谁？”顾北野嗓音带着几分溟濛，隐隐有诱哄的意思。

　　“高中学长。”

　　安柚伸手蹿进他的上衣里，盘弄着他微突明显的腹肌。

　　“你跟他很熟？”

　　顾北野忍受着身上如泥鳅般游走的线条，咬牙紧绷着神经又道。

　　安柚张嘴往他滑动的喉骨啃去，直到上面的烙痕明显后，才心满意足道，“不说他了。”

　　顾北野敛去眸底黯然，方垂首低低道，“好。”

　　他把她横抱回床上，让她靠在床头将枕头垫在其背，就拿过吹风机仔细为她吹起头发来，动作间温柔细腻，就像信徒膜拜圣物那般的虔诚。

　　“你怎么知道我在盛世的？”安柚的手探进他的下摆，抠哧着他的腹肌。

　　“你发朋友圈了。”顾北野。

　　“你是不是经常健身。”安柚忽而问。

　　“嗯。”

　　“好习惯，要保持，我会抽空检查。”

　　“好的。”顾北野轻笑。

　　“顾北野。”

　　“嗯？”

　　“你喜欢我吗？”

　　安柚缓缓阖上眸，靠在他的身上睡了过去。

　　“喜欢。”很喜欢。

　　他低语，声音被吹风机的轰鸣覆盖。

　　过了很久，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在他掌中滑下，已经干透了，安柚躺在了床上，长发铺阵在枕头之上。

　　玉骨冰肌，丰姿冶丽。

　　顾北野在她的玉肌粉颊落下轻吻，随后轻轻走出卧室，阖上了门。

　　这时候，天际间已泛出鱼肚白，不久将会随着时间流逝，天光大亮。

　　顾北野站在阳台上，揉捏着疲惫倦怠的眉心，然后他掏出手机，单手划着屏幕找到陈特助的号码。

　　“帮我查安氏集团大小姐，高中时期的所有过往，要事无巨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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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还有安氏以往出过的所有工程事故，不要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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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些了。”

　　顾北野挂了电话，森林深处缭绕着晨雾，漂浮在树丛间，天光彻底劈开了昏暗，光明氤氲在天地间。

　　他出阳台后把窗帘拉上，走进卧室。

　　—

　　安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拿起手机点开社交平台。

　　顾北野给她发了消息。

　　Way：醒了回复我。

　　柚子不是水果：醒了。

　　柚子不是水果：想姐姐了吗？

　　柚子不是水果：【探头gif】

　　她又退出聊天框，找到连秀贞给她的小语音，又是安贝贝这个家伙。

　　她随手点开，安贝贝的声音传来。

　　“安柚，我周五生日，也是我们放暑假的时候，你要去接我。”

　　没大没小，没礼貌，她退出聊天框。

　　顾北野的信息发来了。

　　Way：饿了吗？

　　Way：给你点餐了。

　　还挺体贴，这个要加分。

　　柚子不是水果：乖乖。

　　柚子不是水果：今晚加班吗？

　　Way：不加。

　　柚子不是水果：那你过来给我做饭，给你表现的机会。

　　柚子不是水果：【狗头gif】

　　Way：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