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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坦爱意 ...

  •   小少爷眼尾泛红,看向宋青舟的眼神中满是真挚。

      “先生,我喜欢你。”他眼睛蒙上一层水汽,“你知道的,对吗?”

      宋青舟沉默片刻:“嗯,我知道。”

      陈洲越脸上闪过一丝雀跃:“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为什么?宋青舟静静想着,是为了成为一个人的救世主,从而满足心中征服的快感吗?抑或是……

      “七年前,我曾随母亲去过你任职的学校。多年前,母亲也曾在那里教书,结识了付伯母。那天她带我回去,说要叫我看看那所学校,可我不愿跟在母亲身后听她讲那些她每晚都会讲给我的事情。我同她说想去听课,母亲便应允了。”

      他缓缓道出那不曾遗忘的过去:“于是我跑进了一间满当当的教室,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空椅上,教室里很安静,只有教书先生讲课的声音,我看清了那位先生的长相,清冷面容,眉眼却意外的柔和,脸上是淡淡的愁容,正讲着千古颂唱的悲剧——《长恨歌》。”

      他眼中含笑,不住地在心里描摹着那人的模样:“那时我便觉得这位教书先生真是好生俊俏。这世上不乏美人,可那位先生与我从前十七年间见过的好看的男子、女子都不同,应当说‘此人只应天上有’,像是堕入凡间的上仙,即使穿着简单,也与他人有着千差万别,我听其所讲,为之动容,从此我所爱,惟此《长恨歌》。”

      “只是听完了这段人人称颂的爱情,我再也抑制不住困意,沉沉睡去。再次醒来,一睁眼,便是那位教书先生的脸。我心脏骤然停跳,不出半秒,它便在我的胸口中到处乱撞,周围的人都走光了,只余他一人出声叫醒我。温和的声音萦绕在我耳畔多年,他冲我微微一笑,那模样温柔的不像话。同我告别时的他发丝微动,我看见了他眉上的那一点痣。”

      他手指触上宋青舟眉尾上方的一颗浅痣,轻声道:“那时我心中的感觉,很奇怪。后来每次见到他,我的心脏都会疯狂跳动。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说不愿只是藏在暗处,说想再近他一步。我不懂这种感觉叫作什么,是喜欢吗?”
      “多月后,当我在大雪中与他擦肩而过时,乱撞不止的心给了我答案——是喜欢。”

      他承认自己是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可是:“先生,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因为一见钟情的,是轻薄之人吗?”

      宋青舟默然不语,片刻后他摇摇头,问道:“那你喜欢上他,真的只是因为他生的好看吗?”

      陈洲越摇头:“不是’他‘,是你。”

      真的只是一见钟情吗?

      “那天过后,我常在闲暇之时溜进那所学校,到处寻找你的身影,看到你笑着给学生讲题,偶尔坐在座位上发呆,还会莫名地露出苦恼的表情,我不止一次失笑出声,很可爱。”

      他双目含笑地看着心上人:“还有一次看到伯母带轻欢去学校找你,你逗着怀里的小孩儿,比平常开心好多,脸上带着的是我之前没见过的笑容,是喜悦中夹杂着宠溺模样,比平日生动许多,看得人心头泛暖。那时我想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对我那样笑?”

      情窦初开的少年遇到惊艳了他青春的人,喜欢来得莫名,却如同扎根心底,怎么也驱不走。

      陈洲越慨叹道:“五年都没能让我忘了你,我不甘安于现状,也不想只是默默注视着你的背影。”

      他将人搂得更紧了,头埋进怀中人的颈窝,小声道:“先生,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自小,除了他那烂泥一样的父亲,他的至亲都将自己的爱无条件地给他,没有理由,无需回报,也因此,他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爱都收下。

      他有人爱,有别人的爱,可他能给别人的爱却是少之又少,只给了外公外婆和母亲。此后数年,他没再将爱给过别人。

      可多年后,除了至亲之人外,他将自己所剩的全部的爱都给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个人太特别了,一颦一笑皆能让他动情,他越陷越深。心中名为爱的花不知不觉地绽开来。

      他一直认为爱上这个人是他的宿命,避不开,躲不及。

      从小他想要的东西便没有得不到的,因此倘若他爱的人不爱他,那他便会在所爱身上抢夺来一份爱,并将其占为己有,他就是这样一个蛮横无理的骄纵少爷,霸道偏执。他内里就不是个好的,他不乖,卸下一切伪装后,他依旧是那个占有欲爆棚的陈家大少爷。

      他有劣根,这是他心知肚明的。

      触不及的不甘叫他内心的空洞越磨越大,他恶劣的本性,让当初的他用了那么极端的方式将人圈在身边。那时的他学不会放手,只知强求。

      “先生,你也有点喜欢我吗?”

      “你所说的喜欢是什么?”宋青舟轻声问道。

      “就是……想与他在一起,永不离,永不弃。”他不甚了了,小声说。

      宋青舟笑着摇头:“等你弄清楚喜欢是什么,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吧。”

      今夜注定多梦,两人相枕而眠。

      “先生再见!”

      少年发丝微乱,脸颊晕着薄红,笑容明媚似夏日的野花,无拘束,放肆生长。青稚的面庞带着刚睡醒的茫然。

      阴云倏地遮住空中的烈阳,几滴血珠溅在少年干净的面颊上,梦中人一闭眼,再次睁眸时,那少年的模样不再青涩,大口鲜血涌出,他虚弱的躺在一人怀中,纯白的衬衫被染成血红。子弹正中胸口,他举起手中的物什,气息奄奄:“先生……玉佩,你忘记拿了。”

      宋青舟替他按着伤口,可血却怎么都止不住。他心急如焚,发觉脸上一阵湿热,焦急又无措:“怎么止不住……为什么止不住?”

      怀中人覆上他的手,艰难地扯出笑容:“这里,好疼。”

      宋青舟心脏抽疼,悲哀哽咽:“陈洲越,别睡。”

      那人摇头,泪水滑落,钻入鬓发。

      “先生,不要你喜欢我了。别喜欢我,好不好?”

      泪珠涟涟,他强硬了那么多年,如今却为了位教书先生甘愿选择放手。

      宋青舟,你看啊,那个小少爷学会放手了。他学会放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你推远,让你远离充斥着危机的地方。

      以□□作盾,护你平安。

      话毕,他抬手想碰碰心上人的脸,不然就要来不及了。没等抚上心爱之人,他便散了力气,阖上眼眸,没了气息。

      “陈洲越,别睡行吗?求求你……”

      悲从中来,宋青舟泪如雨下,无助地抱着怀中仅有二十几岁的青年。他唤了许多声,那个笑起来似朵明花的人都没再睁眼应他。

      绝望爬上心头,他茫然地看向四周,那是一片黑,唯有他身上打着一束光。他低下头,看着染满鲜血、不断颤抖的双手,竟不知所措起来。

      奇怪,他不是不喜欢吗?为何,心中莫名空荡,又为何,会这么痛。

      真的不喜欢吗?真的不爱吗?

      怀中人消逝不见。

      又一束光亮起,那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模样青稚的少年站在那束惨白的光下。

      不知何处响起庄重的声音:“乱世之下,难保齐全,你保全的又是什么?”

      少年笑着道:“我的爱人。”

      “可他不爱你,又何谈爱人?”

      “那便是我所爱之人。”他眸中染上温情,“我爱他,所以愿放弃一切,只求他平安。”

      泪水滚落,宋青舟闭了闭眼,傻子,我还未答,你怎知我不爱?

      枪声响起,血花四溅,在空中绽开一朵叫人窒息的艳红色花朵。少年胸口处鲜血淋漓,那伤口触目惊心。他跪倒在地,血色的唇角牵起一抹笑:“可是我爱他啊。”

      梦中人惊醒,抬手轻触面颊,摸到了一片湿凉,现已是深夜,黑暗中,沾满血色的手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他下了床,动身去浴室,全然不觉床上仅剩他一人。

      他用冰凉的水冲洗着双手,安静的浴室内响起突兀的水声,一道声音轻轻唤着:“先生。”

      宋青舟身形一顿,顺着声音寻去,当他看到浴缸中躺着的人时,泪水不住的涌出。

      陈洲越伸手将他拉入那狭小的空间:“先生,怎么落泪了?”

      宋青舟摇摇头,手指抚上身下人的眉眼,一遍又一遍。他低头用唇轻触。

      “陈洲越,要平安。”

      陈洲越神色一僵,眼中泛出水意:“遵命。”

      方才梦中的场景清晰地浮在脑海,他红了眼眶:“先生,我梦见我死了,死在你怀中。”

      好怕。

      “我好怕,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你。”

      同样的事情,他也梦到了。

      宋青舟压下心中的酸涩,替陈洲越抹去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道:“梦是梦,不会成真。”话毕,滚烫的泪珠打在陈洲越的脸颊上。

      宋清舟,你信自己所说的这句话吗?

      他不得不信,这么长时间下来,对眼前这位小少爷产生了太多不该有的情,如今想要一刀两断,注定不可能。他厌离别,更怕生死之别,从小到大都是。

      陈洲越压下他的头,两片唇合在一起,酸涩的泪水在两人口中荡开。梦中的生死离别,使人心中痛苦倍增,如今想做的也只是紧紧抓住身边的人。

      “先生,爱我吧。”他泪水涟涟,握住心上人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

      到底什么才能算□□?

      恨休情动,狡猾的小少爷,在他心中乱窜,心中处处都是陈洲越留下的专属痕迹。转转三载,叫他再也忘不掉,这世上除了亲人外,还有一个爱他入骨的人,叫陈洲越。愿意为他以身挡险,愿意为他倾尽所有,愿意为他直面深渊。愿意不顾一切,只求他平安。

      陈洲越,你怎能,爱的这么深?

      陈洲越扶着身上人的后腰,从浴缸中坐起。两双通红的眸注视着彼此。

      “陈洲越,再说一次。”

      无需多言,他知道宋青舟要他说什么。

      “先生,我喜欢你。”

      我道不明爱的深意,可我知道,我的心早已属给了一个人。

      “我知道。”宋青舟轻声应着。

      陈洲越红了眼眶,泪水在眸中打着转,热泪滚落,他道:“宋青舟,我爱你。”

      “我也是。”他捧起陈洲越的脸,对着那张唇没有半分犹豫的吻了上去。

      小少爷哭的更凶了,喉中发出呜咽声,他扣住了爱人的头不愿结束这酸涩的一吻。

      半晌后,那少爷还在哭,哭得惹人怜。是喜极而泣,却哭得像惨遭抛弃。

      宋青舟摩挲着他的眼尾,道:“别哭了,回床去睡吧。”

      “嗯,”他擦擦泪,却怎么也擦不干,“你说你爱我,不是在哄骗我,对吗?”

      “不是哄骗,我说爱你,是真的。”他轻叹一声,哄着这位没有安全感的少爷。

      “可我还没弄清喜欢是什么。”他睁着一双水眸,眼中是藏不尽的苦闷。

      “爱与喜欢本就是常人无法道清的,无需再寻,你心中明了便可。”

      “那先生心中明了吗?”

      “明了。”

      他与旁人不同,情生得缓,却牢如扎根于深土,无可撼动的高山,一旦动情便无回头路可走。如一叶扁舟,落于江洲之上,飘错了方向,这一错便是一辈子。待寻到出路时,却不愿再返,小舟旁生出的藤丝将人拴得再踏不出此地半步。

      是两情相悦,即使知道是殊途,却依旧不愿放弃彼此,伴着爱人迈着步子,盼着生的尽头得以同归。

      这一生所求不多,只愿能与爱人长相厮守,永生不离,永世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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