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的天空（GL)》再见东流水

70、第七十章 再见宁和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送走了一茬刚毕业的学生，又迎来了一批穿着迷彩服的鲜嫩孩子。

　　宁羽已经大四。

　　兰嘉已经回了老家的省城，换了新工作，新工作没有原来的工作工资高，但却要清闲一些，最重要的是，她开始忘记董斌，开始新的生活。她有时候回家看父母。而兰家二老却又急着给两个女儿寻找对象。

　　丁全武和兰馨的相亲全面失败。对方回过来的话，吞吞吐吐，意思却明确，就是看不上。

　　兰国海气得整整一天没吃饭。看不上？居然看不上兰馨？凭什么看不上？兰馨要人才有人才，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

　　也许是因为她是个开饭馆的，没正经工作吧，兰家妈妈有些伤心的说。

　　兰国海也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双老眼里都是痛！兰家妈妈在旁边叹气，难道我们兰馨这么好的女孩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吗？

　　而兰馨则报了CPA的考试，CPA的六门理论只要五年之内全部考完就算合格，但兰馨报了全科。她说她老了，等不起。只能抓紧点儿。

　　考试难度很大，她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念书上。作为一个非专业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你有一颗聪明的头脑就能解决的问题。这还需要不停的学习，不停的努力，需要时间，以及钻研的精神。

　　关于CPA，不知道谁说了这样的话：你死记硬背肯定是过不了的。但你不死记硬背肯定还是过不了的。这像句笑话，可是你决定要去考的时候也许就会发现，其实这是句真话。

　　九月的时候，CPA开考，考场就设在旁边的大学。

　　头一天的时候，就有外地考生来看考场，不过到了开考前，去的人也稀稀拉拉，和考从业的时候考生能铺满整条街的壮观的景象完全不同。

　　考从业的时候，考场钱绿化带边都坐着临阵磨枪的考生，气氛紧张，而考CPA，则稀稀落落，不像是要考试。

　　早上离开考四十分钟，宁羽送兰馨到校门外找了家包子店，要了几个小笼包，两碗虾米海带汤，美美的暖了暖胃。

　　小笼包不错，是正宗的灌汤包，皮薄馅儿多，汤汁鲜美。

　　“中午就只有在店里吃了，下午开考挺早的，做饭的话，没多少时间睡午觉。”宁羽说。兰馨很少睡午觉，因为中午午睡那个时间段刚好是店里忙碌的时候，只有到了寒暑假，不用开店，兰馨才能睡上一会儿。今天考试，刚好名正言顺的享受一下。

　　“不是每天都没睡吗？何况今天周末呢。店里应该很忙。”兰馨喝着汤，感慨这味道不错：“也许我们店里也可以加上这个汤，免费提供。一个人来吃饭的话，就不用点汤了，可以直接送。花不了几个钱，但是味道还可以。”

　　“主意不错。”宁羽赞同。

　　这时候兰馨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摸出来一看，是宁和。

　　兰馨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笑着对宁羽说：“店里吵，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想和你谈谈。”宁和开口直奔主题。他的声音一贯的稳定，并没有什么特别。

　　“你在哪儿？”兰馨问。

　　“刚刚下飞机。”宁和说。

　　“我今天有个考试，这样吧，你能不能到XX大学等我，一考完我就出来。”兰馨微微侧头看了看包子店里的宁羽。

　　“好的，还有，我来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小羽。”宁和迟疑了一下说。

　　“好的。”

　　挂断电话，走进店里，宁羽问：“谁的电话啊，这么一大早的。店里的事情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是我爸。”兰馨说完又加了一句：“催我谈恋爱的，你知道农村里都起得早。”

　　“催得可真是时候啊!”宁羽笑着说：“走吧，考场应该开放了”

　　考场设在一幢教学楼，宁羽把兰馨送到楼下一手揣在裤袋里，一手帅帅的挥了挥：“去吧，我在这等你出来。”

　　“你回去吧，考试时间挺长，懒得等。而且今天周末，店里也忙得很，你回去看看。顺便把中午的午饭安排上，我考完回去就可以吃了。记得哦，我要吃红烧排骨。”兰馨笑着对兰馨说。

　　“那好吧。那我走了，考完了给我打电话。”宁羽退了几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挥挥手让兰馨进去。

　　考试要关机，也不知道宁和到了没有，对兰馨来说，宁和是自己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他首先是在自己无路可走的时候给了自己改变家庭改变命运的机会的人，是恩人。然后他又是宁羽的父亲。一个独自把宁羽养大的丧妻男子，是值得人尊重的长辈。

　　对这样的人，兰馨觉得让他等自己，是作为晚辈，也是作为一个被他帮助过的人的无礼。何况因为宁羽的事，兰馨觉得自己有些无法面对她。

　　心有点儿乱。其实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从接受宁羽的爱的那天起，自己就已经知道必然会有这一天。

　　和宁羽一起已经三年了。关于这个问题，想过很多次，想过很多种见面的场景。可是却没有得出一个稳妥的结论。

　　在宁羽公开了自己和她的感情之后，他的态度依然模棱两可，他表达了作为一个父亲的反对意见，但又并没有用过激的手段要求宁羽。兰馨不知道这是真正的弃权还是为了保护宁羽，而希望将真正的交锋留在自己和他之间。

　　兰馨一度以为宁和会来找自己，可是一年了，他一直都没有。自己甚至以为他真的如宁羽所说，选择了弃权。可是一年之后，他来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

　　也许后者才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而当他作为一个父亲，面对自己这个他曾经赞许的，帮助的，而现却让他唯一的宝贝女儿离经叛道的人的时候，他该是什么样的情绪，该是什么样的表现？

　　是愤怒？是心痛？是痛恨？

　　无论是哪个词都让兰馨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而自己，又该如何？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宁和的表情。细碎的，奔涌的，冲击着自己的所有思想。

　　兰馨甩甩头，这是考试，不是吗？不停的努力准备了快一年，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就像自己和宁羽在一起，三年了，自己岂非也每时每刻都在做这准备，等着和宁和见面。

　　也许人生都必然面对各种各样的考试，在还没有发下试卷之前，你都无法了解考试的内容。一切都只能在开卷之后，才能看见真容，而当你走到这一步，唯一的办法是认真对待。

　　兰馨定了定神，想起宁羽的微笑，想起她说的话，她说：我们一定能做到的！

　　考试很难，而更难的，是校外的那一场，是人生与爱情的那一场。

　　等到考完，走在有些空荡的学校，压力和孤单几乎扑面而来，曾经在熙熙攘攘中庸庸碌碌，人生中充满了别人的声音，嘲弄，讥诮，讽刺……真是热闹，而现在，几多选择之后，身边已经没有了这份热闹，生命开始冷清，一如考场里几十个座位，就考的却只有十来人。

　　可是在几多选择之后，自己面临的人生大考，却越来越艰难。

　　兰馨打开手机。深呼吸，然后拨了宁和的号码：“宁叔叔在哪儿？我出来了。”

　　“就在校门外。”

　　宁和果然就在校门外。他穿着灰黑的休闲西服，笔挺的身板很惹眼。

　　不过兰馨觉得，与五年前相比，他老了。

　　四十多的男人，头上已经见了一些白发。他的整个人依然稳重而内敛，可是兰馨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些挫败。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顺便吃午饭。”宁和说。他没有开车，半个小时前，他才到这里，还没有和公司的人联系。事实上这一趟，他并不是出公差，也不想去公司。

　　兰馨指了指学校对面的一间茶楼：“我们先在那坐坐吧，吃午饭还不到点。”

　　两人无言的穿过马路，气氛有些尴尬。恍惚间兰馨想起当年和宁和在这个城市的相遇。那个高高在上的招聘者，那个善良而细致的人，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他的风度让自己折服，他的慷慨让自己感激而又自卑。

　　当年相遇，自己多年树立的自我与坚定不堪一击。而今相遇，自己的平和淡定依然不攻自破。

　　进了茶楼，兰馨要了两杯茶，又要了一份小点心，她微笑着对宁和说：“宁叔叔一早就上飞机，恐怕也饿了，先吃点儿小点心垫底。”

　　宁和看着兰馨，说：“你长大了！”

　　这一句，又将兰馨拉回了过往，有点儿酸楚，有点儿歉疚，兰馨看着宁和，很诚恳的说：“谢谢你。”

　　宁和喝了口茶，竹叶青，有股淡淡的清香，宁和却半点没有品出其中的味道：“不要说谢。”

　　“对不起。”兰馨微微垂眉，低声说。

　　“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宁和放下茶杯，依然看着兰馨，他的目光并不敏锐，却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逼迫感觉。

　　兰馨说：“我爸爸从小教育我，吃水不忘挖井人。您是我，甚至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在我心目中，您代表了善良，恩德，睿智，代表了高高在上的足以让我向往以及敬佩的所有关于长者的形象。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我承认自己弱小，承认自己卑微，承认自己脆弱和无知，那就只有您。”

　　宁和没有说话，看着她。兰馨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瘦削蜡黄营养不良的孩子，更不是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忐忑而卑微的小孩。宁和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作为一个商人，他早已经学会了倾听，学会了用沟通解决问题。一如他在听到宁羽告诉他这件作为父亲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情之后的作为。而此时，他还不太明白面前这个女孩，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这一生我都无法报答你。因为，你并不需要我的报答。所以，能为你做任何事，都将是让我觉得开心的事情。我想就算让我再次一无所有，只要能回报您，我也义无反顾。但是……”兰馨有些艰难的抬头看着宁和：“如果不是真的相爱。如果不是真的离不开。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您难过。可惜是爱情，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任何事，也因为是小羽，所以，不能放下。宁叔叔。您明白我的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