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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69章 ...


  •   沈宛坐在“花鸟风月楼”的一处安静地方喝茶。
      此处虽然改装工事还在继续,但是也腾出了地方隔音和赏雅,留作客用。

      沈宛捧茶遐思,回忆起前几天发生的一幕“幸福满足”但又“惊险刺激”之事。

      那一夜,沈宛悄悄潜入明府,在窗外看见了趴在《百花图卷》上睡着了的容若。在心里默叫了一声公子名字,苦于看不清公子写在卷轴上的新词,她就决定大胆入室,到公子身边去。
      须知道,此刻不是深夜,而是晚膳之后。
      也就是说,公子的父亲明珠、两个小弟弟和贴身侍女袖云等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万一被发现或是被“拿下”,那真是像惠儿说的那般:“沈宛,表兄迟早会被你害死!”

      沈宛俯身,一时心中怦怦跳,竟不知道自己是想看公子的新词《千秋问·卷上花》,还是想亲吻公子的脸颊。
      ——我怎么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呢?女子应该温柔内敛、知书达理才是。
      她垂眸,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公子脸上,承认了自己的内心所想。

      沈宛在容若耳边道:“公子,我喜欢新词里的这句:从不凋零此花身,渗纸半寸。”
      公子未醒,倒是窗外:明珠的身影渐近。
      沈宛一惊,叫醒公子也不是,立马出逃也不是,只能以“躲”为上计。
      ——如何躲?
      沈宛一看公子房间,唯有躲进公子的床上合适。
      ——公子定是不会怪我,公子亲口说过我可以躲进他的鹅暖被里。【注1】
      沈宛动作轻巧而迅速,赶在明珠敲门进来之前,上了公子的舒适软床,半卷春季薄被,只敢留一条小细缝往外看。

      明珠前脚刚进屋,侍女袖云也端着洗脸盆和脸巾进来了。
      明珠站在容若身侧,问她:“公子常困?”
      袖云走近,一边叫醒容若、一边给明珠回话道:“近来是如此,身累和春困皆有之。”

      “阿玛?”容若起身行了个礼,“儿给阿玛请安。”
      “过来瞧瞧你。”明珠声线缓和,“困了的话,早些回床上去歇着。”
      容若从袖云手中接过脸巾来擦了擦,道:“谢阿玛关心。”

      或许是见儿子该养着精神,明珠便不打算久留。
      “袖云,去把公子的床被理一理。”明珠吩咐道,“早些与公子安置。”
      容若往床铺一看,立刻发现了与往日的不同,鹅暖被虽还是叠着,但似乎比平时“厚”了些,难道……是宛卿躲在里面?不然,没有理由如此。
      “不必了。”容若对袖云说完,马上又对明珠道,“儿马上去睡。”
      “怎么?”明珠存了疑惑,“神色慌张?”
      “儿没有。”
      容若一低头,看见了桌面上的《百花图卷》的新词的最后一句上面的触痕。原来,宛卿真的来过,她真的在,此刻真的在我身边呀!
      明珠问向侍女:“公子怎么了?”
      “喜老爷关心罢了。”袖云微笑道,“原本袖云也跟公子一样,以为将是一夜父子长谈,却不想老爷放了手,许了公子就寝。”

      明珠径直向床铺的位置走去,他不知道自己在疑什么,只是觉得可疑,不然一向矜持稳重的儿子,不可能出现紧张的神色。
      “阿玛,”容若站在书桌边,没有走近,“春色不着锦被,不妨来看儿画的《花卉图》好。”
      “夜间看花无趣。”明珠摇头,明珠指着鹅暖被,“春夜寒凉,难免叫阿玛觉得这被子不止一重。”
      “一卷花卉淡,一床鹅被浓,儿的心思才起,叫阿玛错付了床铺上去。”
      “罢了,你早些休息,阿玛不扰你了。”
      “是。阿玛晚别。”

      等到明珠离开,又找了个理由支开袖云,容若才真的坐到了床边,对着鹅暖被温声道:“没事了,宛卿你出来吧。”
      沈宛坐在容若身侧,低头道:“公子要是觉得我错了,就说我几句。”
      “宛卿没错,如果我没及时阻止阿玛,那才叫错。”
      “我只是,爱上了公子词,也爱上了公子的人,才会这般执着、这般不顾。”
      “我亦喜欢这样的宛卿,不管宛卿以何种方式来、何时出现,我都护得宛卿周全。这里是我家,别当做是龙潭虎穴就好。”

      “明府这么大,我来过这么多次,却还没逛全。”
      “那——”容若笑道,“我给宛卿画图吧!宛卿想要明府地图?还是俯瞰的全景图?”
      “公子就这么相信我?”沈宛惊讶,“不怕我把明府的地图倒卖给‘朱三太子余党’或是‘南明逆贼’?我可是个汉人。”
      “不怕。”容若的额头跟沈宛相对相碰,“宛卿跟我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直视着我,所以我知道宛卿不会出卖我、不会害我。”

      沈宛感受着容若温暖的呼吸,闭眼,与他安静相拥。
      天外,点点疏星,一轮明月似钩。
      室内,脉脉柔情,一对鸳鸯如扣。

      当从这些回忆当中走出来时,沈宛手中的茶盏已经饮尽。
      她方觉,容若只喝温水温茶是有道理的,热饮待人、温饮养人,若是情感炙热值得相思相待,那么:回忆点滴,情转成画,画复传情,最相侬、最相温。

      从三楼下来,沈宛从一对伙计的对话当中听得:
      “你去按照公子的意思办,仔细着点,不要出差错。”
      “是,定成不败。”

      沈宛心中猜测:那人口中的“公子”是否就是指容若,容若遣人对“花鸟风月楼”的伙计做了什么指示?有什么目的?
      或者说,直白一些:
      这座楼阁、这个场子,除了坐镇之人张纯修以外,对容若的意义是什么?容若是不是有非这么托人办事的理由不可?

      *
      另一边。
      官云辞邀了禹之鼎一并去明珠名下的“饮水词歌·素菜馆”。
      她不仅想请禹画师吃馆中上新的新菜,更是自己也做了一道菜,放在食盒里带来了,要跟意中人一起品尝。

      入馆,到已经预定好的、名唤“雨霁天明”【注2】的雅室坐下,禹之鼎不免想起纳兰生日之时,于成龙刻意来闹之事。
      “于成龙总说这个素菜馆有猫腻,也不知道他被贬谪之后,有没有人大胆来查过这个馆子的黑白?”
      “这个馆子虽是明珠所有,但一直是公子在管,照着公子的人品和雅趣,能查出什么来?即便是有,也是刻意栽赃。”
      “云辞,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想清静一些,也想吃素。”云辞感受着此中环境,“关键是呆在这里,闻着禅香、听着禅音,心里自在。”
      “这里的东西贵吗?”禹之鼎没敢一下子拿起菜牌来看,“我要不要画几幅山水写意画来给纳兰做酬?”
      “看你怎么去定义。”云辞主动把菜牌放进了禹之鼎手里,“跟公子沾边的东西,自然都是贵;但是跟公子的慈悲心放在一起的东西,就是正常的市价。公子管着这家素菜馆,又不是为了赚钱,真正向善和发出菩提之愿罢了。”

      看过菜牌之后,禹之鼎就心里有数了。
      纳兰还是个慈航驭舟、莲随水痕开的谦谦君子。
      他的清逸小字,他的淡着小画,他的菜肴命名,还有他对雅室的布局,无一不是一个“真”字和一个“雅”字。
      唯他:
      拟天随性,不欺温润。明月侵衣,清风满怀。
      素心春色,渌水自碧。星影眠躯,心悦万花。

      “平头百姓进的来吗?”
      禹之鼎问了一个看似有答案、却偏要得证的问题。
      “那自然是进不来,除非是得到公子特许的少数几人。”云辞解释,“我的意思是:即便是公子有心待见苍生,那明珠也不许身份不配之人随意进出。不然,‘天下的纳兰公子’要是谁想见他都见得到,还如何谈上‘珍惜他’这三个字?”

      在跟禹之鼎一起点的菜被端上来之前,云辞打开了自己的食盒。

      以前她总是追究洋餐的精致,并不觉得普通的满人的食物哪里可以吃出新滋味来。
      直到跟容若一起吃过几次饭,在明府在他家里与他一起吃,她才知道:
      原来只要有心,满人的食物也能通过:改变造型、换置餐具、减小份量、新取名字等方式而变得雅致、美味。

      出发之前,跟容若打招呼说自己要约禹之鼎去“饮水词歌·素菜馆”的时候,云辞跟容若之间有这样的对话。
      “什么天街小雨润如酥,我怎么就见不得这三月烟雨的美?公子也一样因为三月病而倦春吗?”
      “云辞,你知道天上掌管雨水的神仙叫什么名字吗?如苏。苏醒的苏,不是酥饼的酥。所以年年三月病,念着‘如苏’二字、向司雨神君祈祷:愁绪快消、抱恙快好的时候,我心里反而有盼头。”
      “若是在三月结束之时吃酥饼,公子觉得哪款酥饼好?”
      “云辞你想亲手为禹画师做‘酥’对不对?千层酥饼的功夫难掌握,不如试试‘糖蒸酥酪’吧?你把这个点心做出来,就叫它‘奶酪酥’,我保证禹画师也会信。”
      “那就请公子教我怎么做吧!”
      “我不教。”
      “为什么?”
      “如果我教了,你给禹画师的心意就算不上是百分百。你跟禹画师两情相悦,为他做的点心不能参杂着我,不然对禹画师不公平。”

      “公子。”
      “云辞,点心,你能做到且做好。”
      “嗯。”
      “哦对了,一定要在我的‘饮水词歌·素菜馆’尝那道新菜:苹果炒排骨【注3】。皇上为我定制的,用莲藕条和油条做成的素排骨很好吃,可惜我不能多吃,就当作是我省油了吧……民间的菜油每斤四十文,‘花鸟风月楼’改装,帮工的工资每日七十文,那是因为他们在为明珠做事,所以阿玛给的高。天下帮工和劳役的报酬低,买油困难,油经常反复用不舍得倒掉,长此以往,危害身体,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国计民生之事,皇上也要一步一步来解决,不能操之过急。”
      跑偏的话题戛然而止,“云辞对不起,我一不小心说多了。”
      “没有,公子说的对。我爱听公子这些为国为民之言。”
      “下次有机会再说,真想跟你一块到皇上面前去说。但是现在,”公子指向前方,“云辞你去为禹画师准备‘糖蒸酥酪’吧!”
      “好,谢公子。”
      “格格客气。祝你跟禹画师‘像糖蒸酥酪一样甜甜蜜蜜’呀云辞!”

      所以云辞才愿意花时间,自寻做法,自思窍门,全心全意去为自己喜欢的禹画师制作这一盒:奶酪酥/糖蒸酥酪。

      回到当下。
      禹之鼎只是小尝了一口,就满是惊喜,在唇齿留香的美妙感觉之中,他问:“这奶酪酥,是云辞你亲手做的?”
      云辞不在他面前提“光出主意、不教学”的纳兰,只是反问他:“我亲自下厨房做的,是不是更香?”
      “我爱吃这个!”禹之鼎兴奋道,“就好像是把牛奶蒸成了滑蛋一样,但是更细腻、更甜美。上面的红豆也好吃,红豆表示相思相爱——”
      禹之鼎忽然握住云辞的手,“云辞我知道,你在做这道点心的时候,满心都是我对不对?你从头到尾都在想我,包括最后添上红豆的那一刻也是。”
      “我好高兴好感动。”禹之鼎转而捂住自己的心脏,“真的好高兴好感动,云辞你真好,我也很爱很爱你。”
      “我也吃。”云辞张开红樱小唇。
      “是……是,咱俩应该一起吃。”
      禹之鼎另取了一只小勺子,舀了一勺“糖蒸酥酪”送进云辞嘴里。
      他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中喜不自胜。

      分别的时候,云辞从禹之鼎口中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事实。
      “云辞我没有告诉你,那幅献给你阿玛的《秋日猎鹰图》是我画的,不是太祖爷努尔哈赤那一朝的作品。上面的章,也是我仿刻的。”

      惊讶归惊讶,回过神来以后,云辞反而高兴。
      “禹画师,你做的好!不但是阿玛,连我都被你蒙在鼓里。更何况是我瓜尔佳氏祠堂里的列祖列宗。”
      “云辞,你真的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你画人物肖像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将来一定是大清最优秀、最有名的人物工笔画师!我为你自豪。”

      *
      这以后,又过了两个半月,纳兰容若编成《古抄本十二卷》。
      徐乾学大惊,闻讯容若来府时,反过来对他以大礼相接待。

      徐乾学大赞道:“即便是贤者和当朝最博学的大儒,编解此十二卷难书也至少要耗费八、九个月有余,竟不想纳兰公子刻苦耐劳、慧海广集,只用五个月就将这项编解工程完成,真是有惊世之才啊!”
      “照吾师的估算,八、九个月有余岂非是到了秋考之日?”容若谦谦而问,“临近考试,一心两用可不好。”

      容若心里清楚的很,徐先生恨不得用近三个的季度的时间来消耗和掏空纳兰的身子骨,好让纳兰垮掉,没法参加秋考。
      所以容若才精益求精,抽丝剥茧,倾注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血,在短短五个月的时间里,将《古抄本十二卷》一一经解、注释、编修完成。

      其中的难关和苦累,只有容若自己明白:
      遇到难懂的古文僻字和难觅的典故出处,就安慰自己说,李商隐的诗更难懂更晦涩更难明深意,所以这十二卷难书不算什么,能够啃下来。
      遇到残缺的不全页面和难辨的真伪言论,就勉励自己说,人生亦是如此,哪得处处顺意与日日平和?所以这些缺失可以去弥补,照自己的理解来刊填或是从别的书中来找到所证;所以那些真伪可以鉴论,以一颗冰清的心为证就好。
      遇见苦郁的一家之言和多维的百家争鸣,就提醒自己说,去劣存真,前人的发声固然句句有可贵之处,不然也不能被称为经典。只是这几千年来的沧海桑田巨变,有些圣人之语,必须用新的视角来看待和诠释。

      徐乾学领了容若往自家的“汇贤亭”走。
      那个亭子,色深古朴,栏厚砖深,四周唯独有一排侧竹和数盆兰花,徐乾学向来只用来接待辈分比自己高或是学问比自己的人。

      与容若一同坐下,煮茶相对,徐乾学心中莫名生出诸多雅致感来。
      他心想:这是没道理的,纳兰性德作为一个晚辈,怎能与我这厚重中又带着那么些压迫感的“汇贤亭”相融合?资历老到者尚且对这个亭子心存敬畏,为什么他这个年轻人能够不乱阵脚?

      “纳兰公子作为满人,做成了这件连汉人学者都难以企及之事,真是块未来翰林院的好材料啊!本官只要一想到未来能与自己的‘爱徒容若’一起在翰林院共事,就巴不得提前沐浴焚香,对我徐家的列祖列宗相告。”
      “学生蒙幸,不敢愧对师恩。”
      “哪里哪里?此乃师生同喜之事,该为天下人所赞扬啊!”
      “有吾师的列祖列宗先一步肯首,想必你我为世人所认可也是顺理成章。学生是否要随吾师前往内堂拜见徐氏先辈们?”

      徐乾学只感觉:自己的虚伪被纳兰性德驳诉到无话可说。
      只得默默饮茶来跳过这个话题。

      *
      一只飞鸟鸣叫着从“汇贤亭”得八角翘顶边飞过。
      师生二人不约而同地朝外一望,然后相视一笑。

      “不知纳兰公子的《古抄本十二卷》编解成果如今在何处?本官何时得以一览?”
      “容若已将自己的所成,包括正卷附录、批注稿纸、勾画草图、闲作的吐槽小笺等,悉数献给皇上。吾师可等圣阅之后,再去宫中的相关文院索取原本或抄本不迟。”

      徐乾学忽然想大骂一通:
      “纳兰性德,你当自己的大作成我翰林院的‘镇院之宝’了吗?绕来绕去将‘翰林院’说成‘文院’,分明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你就这么有自信,康熙皇帝看过之后,能把《古抄本十二卷·编解》送往你口中的‘文院’,叫那些年纪比你大几倍、阅历比你深几倍的大儒们翻阅学习?”
      “你这是以下犯上你知道吗?再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恃君宠而骄!叫老一辈来尊崇一个后生辈的才华,太祖爷、太宗爷、顺治爷三朝有过这样的先例吗?真真气煞我也!”

      容若至始至终没有饮过桌面上的一口茶,哪怕徐乾学所选的,是他爱喝的碧螺春。
      要是论心境,大抵是这样子的:
      何处碧绿总相宜?
      料峭春风共一盏。

      “吾师可知道皇上的脾气?求贤若渴,尊儒重教。吾师深知如何教导容若、如何传授容若以文道、如何从容若的作业中深究容若之想……所以,日后皇上若是把向‘文院’的诸位同僚讲解《古抄本十二卷·编解》的重任给了吾师,还请吾师务必接下。”
      容若对徐乾学深深一看,继续道:
      “吾师若见容若在《编解》之中犯了任何错误,请一定不要吝啬言语,在诸位‘文院’同僚面前大声数落容若的偏颇之处就是。”

      “纳兰公子心思细腻,才华灼灼,哪里有让本官挑错的份儿?”
      徐乾学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老师的才学必定在学生之上,吾师阅容若经卷,犹如叶卷风中,知其已在树梢万般熬历,而不知其亦有飘零的忧。还请吾师抓住这片树叶,勿让其着地的太过匆忙。吾师可以满足学生的愿望否?”
      “这是自然。”徐乾学脸上挂着一丝强作的微笑。
      “容若告退。”
      “你……这就要回去了?”
      “是,谢吾师给了学生来‘汇贤亭’一坐的机会。”
      “你是对本官,还是对这个亭子自称学生?”
      “容若一直都是学生。容若告退。”

      *
      徐乾学站在家门口,看着容若骑马远去的背影。
      恨恨道:“公子一骑绝尘,远甩他人,当之无愧是本官的好学生!”

      纳兰啊纳兰,本官明明想害你,却成就了你,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腿。
      一想日后本官竟成了“作为老师,却拿学生的著作出来,向翰林院的众同僚们做讲述”之人,真是五脏俱焚地在心头卧着一股火气!
      这个先例,别说是大清朝,就算是历朝历代的“文院”,怕也是没有的。
      本官为何偏偏当了这——
      师述徒作的第一人?!
      真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脸啊。

      徐乾学叹完,背着手往回走去。
      而等到徐乾学终于寻的一个机会反击纳兰父子时,已经是公子中举之后的事情了。

      【注1】“到时候你躲哪儿?我的鹅暖被里侧吗?”容若有预见性的话,见第29章。
      【注2】雅室名字“雨霁天明”,出自纳兰性德《雨霁赋》。
      【注3】康熙朝素菜,纳兰首尝:苹果炒排骨。见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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