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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险起心怔 ...

  •   白洛这厢,休息了片刻便缓缓醒来,唯宁见了连忙往前探了身子,问:“口渴吗?我给你倒些水来?”
      说话间,宫雪已经端上了茶来。
      “这茶水怕是不行吧?如今她正是需要安神之时,不若喝些白水或蜜水?”唯宁开了杯盖,查看了一番说道。
      “我不渴,不急。”白洛有气无力地说道,之后又开始失神发愣。
      唯宁安静陪坐了一会儿,方又说:“不如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杀人杀累了吗?”白洛苦笑,奚落道,“不知我今天抽什么风,竟跑来你府上大开杀戒。”
      “只一人而已,只因非常时期不得已而为之。”唯宁劝解道。
      “一人而已?人命关天,你这是什么话?!”白洛横眉冷眼说道。
      “彼时你若不出手,我也许就命归西天了,这条命算我欠你的。又或许我能侥幸博得赢面,他便会命丧我手……”
      “你唯宁的命就格外高贵么?”白洛语气不善打断道。先前从未见白洛打断过任何人的话,单是这反常的说话方式便已让唯宁略感不适。白洛未觉有何不妥,连连出言质问,“你是我的谁?我为你草菅人命?朋友吗?谁稀罕和你作朋友?那你是谁?你凭什么?”
      唯宁面上越发难堪,依然尽力安抚道,“看此人刀法,像是万泉外敌,就算这人不是我,大义当前,你我皆是义不容辞,何错之有?”
      “御敌关我什么事?!”白洛听后自责之情略搁一旁,可火气顿时升腾,她一下扭过身来,全力对唯宁喊道,“大义关我什么事?!我是兵卒还是将军?我只在我府中安坐,又怎么会轮到我将一大活人生生砸死?”
      唯宁向来缺乏惧感,理解白洛所受之惊吓已属勉强,对于白洛首次伤人性命之自责、惊恐、不安等等,皆是难以理解。索性发问:“于公于私,你此番举动都是功德一件,你何至于如此?”
      宫雪见状急忙端了温水上前,欲缓解二人怒气。“姑娘,先喝口水吧。”
      白洛用手一把拨开阻挡视线的宫雪,怒气不减,继续高声说着,“功德?你知道什么叫功德吗?就算他阳寿已尽,我杀了他,就是损了阴德!你知道吗?”
      “事已至此,你我又能怎样?”唯宁觉得她愈发不可理喻,大敌当前,她救了自己一命竟觉不该,自己搏命后也已身心疲惫,心中一乱,脱口而出,“非要我把命还给他,你才作罢吗?!”
      还未等白洛回应,商夫人之厉声已从门外传来:“阿宁,你累了便下去休息,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她说着已几步上前,把唯宁从床边椅子上一把拽到了一边。“平日也不见你有这般口齿,没想到火上浇油倒是一把好手!”
      唯宁亦一时失言,双层紧紧抿成一条线,低头立于一旁。
      “适才于门外就闻得阿宁乱喝,她一向粗枝大叶,不懂女儿细腻心思,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才好。今日一通混乱,吓坏了吧?”商夫人温言软语地说道,回手叫人呈上了一碗汤药,一边舀出一勺吹着,一边说道:“我已经托人传话去你府上,你且安心在此休养。现下外面已不准走动,太医一时难得,此为老爷配置的安神汤,你看看可有效用?乖,张嘴,啊——”
      “这厢谢过了。”白洛喝了一口后,略不好意思地接过了汤碗,“我自己来吧。”
      唯宁不曾见过商夫人如此温柔体贴,亦不曾被他人喂过汤药,颇感几分夸张,移开了一些目光。商夫人不必回头就知道唯宁反应,回过脸对唯宁说一句:“阿宁,你也喝上一碗吧。”
      “我何须这些?”唯宁疑惑道。
      “陪一碗。”商夫人道,“酒也陪不了,便以汤代酒吧!难道让阿洛一人‘吃苦’?”
      “这是何道理?”唯宁不服气地咕哝着,还是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白洛见其气焰不再,倒也真消了一两分火气。商夫人这才又哄着白洛将碗中安神汤一点点喝下,将白洛手中的碗递给下人后,屏退了左右。
      ?“我知道,你一时失手,心里难受,尤其是你我这般信因果之人,这一个坎儿尤其难过。”商夫人知白洛有心结,还需徐徐解开。
      “我从未伤任何性命,连蚊虫都不忍。”白洛内心柔软被轻柔拂过,泪水一下决堤。
      “嗯,我知道你一向心软纯善,定是百般不忍。”商夫人说着握起白洛的手,轻拍着两下以示安抚,她留心探试了白洛手上温度,“你似有些发热,不过老爷已在汤中加了清热解毒之药物,应能缓解。”
      “阿洛,你既信命,就应知道人事□□都有定数吧?我一见你便知你与我之命格极其相似,而且手上握着人命呢。”商夫人言辞恳切,娓娓道来。
      “此为何意?”白洛终于勉强打起了一二分精神。
      “想必你也知道,我看你眉间略有中断,和我这掌纹乃为同理。你瞧此处。”商夫人展开手掌,白洛弯下身,细细看去。“此类人稍有不甚便易伤人性命,此乃命中所含,怕是难以扭转。”
      白洛似乎也听说过此类说法,一脸深信不疑。商夫人接着说道:“此命乃天定,一时难改,但关键还是要看如何应对此等命理。应有善占术的人嘱咐过你要宽和平静,说的便是不要令自己陷入苦闷、自责、怨怼中,不轻易冲动是其一,无意伤人后不颓废纠结是其二。”
      “话虽如此,他命丧我手,我如何能放过自己?”白洛无奈发问,又有两行泪下,“他只是履责听命,他兴许也有父母、妻儿盼其归家,他却马革裹尸的被抛在异国的无名之处。”
      “当年我身怀着阿宁时,有一歹徒翻墙入府,将老爷打伤后便向我袭来。我只能拿起妆镜前的剪刀,与他打斗,直至将他刺死。那是我第一次与人扭打、将人刺伤,直至取其性命。我久久不能回神,当夜泪水长流。常听人说,孕妇伤人为大凶大恶之兆。可多日后我突然想明白了,我有必须要护住的人,我别无他法。说来也怪,那夜之后,我手掌纹路竟也慢慢平滑了好多,此前断口只剩此一个而已。”商夫人又绘声绘色地讲了许久,白洛又问了一阵,方才渐渐躺了下来,安然入睡。
      商夫人和唯宁听她呼吸渐渐平稳,才退出客房。
      “母亲,你方才所说可是真的?”唯宁与商夫人走了一段,突然问道。
      “有时候真与假并不那么重要,抚慰人心,解决问题,便是正道。”商夫人并不直接回答,反而趁机说教了两句。
      “恕我不能苟同,而且我想知道真相。”唯宁坚决,穷追不舍地诘问。
      “关于阿洛命数的,依我预料,应非虚言。我乏了,你也早歇息吧。”商夫人说罢,扬长而去,不再给唯宁追问的机会,唯宁也只好作罢,拱手辞过。
      许是因商夫人开导或是因服用了清热解表之类汤药,白洛一夜安然。可清晨起白洛便突发高烧,久久不退。唯老爷看诊后,又令煎了新药,商夫人、宫雪更是脚不着地前后照料。慕辰亦来问安、叮嘱几句后方离去。
      “唯宁呢?我在唯府,她竟还躲我?”“唯宁怎么没来?”白洛念叨着,一句比一句声音微弱,眼神也渐渐带上几分涣散与迷蒙。
      “你们去看了没有?阿宁这是怎么了?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怎如此没有规矩!”商夫人心中亦疑虑,唤来一婢女,厉色问道。
      “方才老爷去探过,说应是昨夜安神汤药力道过猛,于姑娘身子不甚相合所致。”婢女畏惧商夫人威严,瑟缩答道。
      唯宁远远听着,鼻中轻嗤一声,理智疏忽离了心弦。
      “唯宁,出来!说什么磊落正直,如今人呢?怎这般东躲西藏?”白洛竭力呼喊着,本就干渴的喉咙亦开始嘶哑。
      唯父怕其咽喉受损、心神过劳,索性为她施针,让其又睡了一个时辰。
      白洛再醒时,唯宁已在床侧轻扶着她一只手,仔细瞧看。
      白洛一醒就立刻抽回了手,“你总算舍得来了?”
      唯宁抬头,满是愧色,“我不知怎的……”商夫人见二人已在闲话,怕二人不自在,便和众人都退了下去。
      见白洛面无表情,眼神飘忽,唯宁一时竟不知她是否还在梦中,没有说完的话也抛到了一旁。
      “我替你收了那人的性命,你可满意?”白洛笑容森然,唯宁心下大觉不妙。
      “阿洛,你怎么了?”唯宁不敢高声,试探问道。
      “我替你杀了人,你可会爱上我?”白洛此番倒是向唯宁望了过来,可唯宁隐约还是觉得她的目中无人没有自己。
      “你会吗?还是惦念这破绳子的主人?”白洛说着将握着蓝绿绳结的手从被子下拿出来,“这破绳子有什么好?有什么好?”她喊着,竭力撕扯起来,不刻,那绳结便已七歪八扭。白洛气急败坏地将之扔向唯宁,唯宁反应不及,绳络便落到了地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险起心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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