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亲爱的你》十里坡将行

10、第十章 飞花

　　“绵绵头上飞花，能遇上壮丽落霞，如像你跟我，暂借的火花。”
　　——李克勤《飞花》
　　这天，江淮市下起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雨，云书提前收到了傅叙白的消息：等我。
　　“没有带伞。”林锦崩溃，只能淋雨回家了。
　　云书每天都会带伞，他拍了拍林锦：“给你。”
　　“你不用吗？”林锦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没事，我有人接的。”
　　林锦听后虚起眼睛，一副大明白的样子：“不用解释，我懂的，谢了。”
　　云书肺腑，其实他也没想解释。
　　“我和他好像真的会有很多年。”——爱吃糖的猫
　　第二天上班，林锦进办公室却没有看见江云书。
　　“小江江怎么还没来？”往常他来得都挺早的。
　　“江云书生病了，请假了。”有同事说。
　　今早起来傅叙白发现江云书脸上红得不正常，于是探他额头发现滚烫，他下床给他接了杯热水，烧懵的人还在喊妈妈，傅叙白联系完家庭医生就守着江云书，寸步不离。
　　“云书，我在。”
　　云书睁开疲累的眼睛：“叙白。”
　　他因为生病，很想哭，止不住眼泪地喊人：“叙白。”
　　傅叙白心疼坏了，一边给江云书擦眼泪，一边哄人。
　　医生给了傅叙白药后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傅叙白是第一次照顾人，所以怕忘拿着本子一字不落地记下医生的话后才觉得放心。
　　家庭医生没见过傅总这样，还挺新鲜，遇见爱的人是不是都会长出新的枝桠？
　　他虽然这样想但还是不敢打趣，毕竟傅叙白不笑的时候真的是生人勿近的气质。
　　傅叙白端着碗跪在床边想让江云书喝完，云书却不愿意，嘟囔一句：“好苦的。”
　　“不苦的。”
　　江云书红着眼，看着傅叙白央求的眼神，给自己打气道：“好。”
　　傅叙白扶起江云书，一口一口地喂给他。
　　“不去上班吗？”
　　“给你请假了。”
　　傅叙白放下杯子把江云书搂住。
　　“我是说你。”云书故意拍他，傅叙白亲亲江云书：“上班重要，但是云书，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很重要很重要。
　　“去上班吧。”云书蹭起来亲傅叙白，不想让傅叙白因为他不去上班。
　　“好吧。”
　　傅叙白恋恋不舍，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又冲回去在云书脸上贴贴才走。
　　“我等下叫廖姨来照顾你。”
　　云书点头：“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江云书已经好了大半，他想找点事做就跟着廖姨一起打扫卫生，廖姨考虑他不舒服就让云书负责衣帽间。
　　傅叙白爱收拾，衣帽间一向很整齐。
　　江云书拉开抽屉，里面是傅叙白的领带，好多颜色，不过都很简约。
　　云书想起之前帮傅叙白系领带，打得好丑，说让傅叙白摘下来，他只是嘴上应付，结果下班回来发现早上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肯定会被笑话的。”
　　云书替傅叙白解领带，傅叙白乘机弯腰亲他。
　　“谁敢笑我。”
　　“肯定在心里笑你。”
　　云书撇开傅叙白的脸，亲亲怪，休想再亲。
　　江云书本来不想帮傅叙白打领带的，哪知道老男人这么会装可怜。
　　“我被嫌弃了。”
　　云书懒得理他，可是傅叙白时不时来一句真的想把他嘴给缝上。
　　“闭嘴，系系系，丑死你算了。”
　　“我觉得好看就行。”看着傅叙白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江云书没忍住朝他扔了一个狗狗抱枕。
　　云书一回公司上班就被通知他提交的“文化·寻根”方案通过了，但是另起新刊对于公司来说是不小的压力，只不过老板也是有情怀的人，让云书可以自己试试。
　　新媒体的兴起，传统纸媒行业式微，可是云书不想放弃，他们可以依托互联网来找新的出路，现在都讲究“文化自信”，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怎么样？”林锦凑上来问，不知道云书有没有成功。
　　“可以，但是说让我一个人先试一试。”云书不懂新媒体运营这些东西，一时间有些茫然。
　　林锦拍拍他：“我帮你啊！”
　　“你写文案，我后期，不会咱们就学。”
　　林锦向来不会纠结和多想，一句话的功夫就让云书心头的雾气消散了许多。
　　这月底，江云书跟随傅叙白去了傅宅，云书虽然不擅长交际，但是他更想要了解傅叙白，以及他的家人，所以当傅叙白问他愿不愿意随他一同去傅宅时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他紧张的攥住傅叙白的手臂，面前的一堆人让他有些恐惧，这里总有着一种隐形的压抑在撕扯。
　　傅叙白全程都陪着他，不敢离开半步，傅家人自然就不敢来跟江云书打招呼，大家都默契的偷偷观察。
　　云书不习惯这样打量的眼神，这会让他想起过去也曾有这样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他靠近傅叙白，眼里带着愁苦，下次还是不要来了。
　　“真有勇气，敢跟我弟弟在一起。”傅宜春三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有四十岁的模样。
　　江云书听着她的话却感受不到恶意，眼前的女人分明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在看他。
　　“叙白对我很好。”江云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干巴巴的说这么一句。
　　“大姐。”傅叙白叫她。
　　女人只是淡淡一笑说：“挺好的。”
　　大家聚在一起，傅父很快就宣布了一件大事：“宜春结婚的日子已经和那边敲定好了，就在这周五，大家都必须到场。”
　　“我不希望谁不来。”破坏傅家苦心经营的家庭形象，这后半句的规则大家心知肚明。
　　傅承光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江唯独云书一脸纯良在漠然的一众人中显得格外突兀，他不由得生厌。
　　傅叙白下意识地把江云书的手攥紧，然后侧身上前挡住傅承光的眼神。
　　江云书听话后又忍不住去瞧傅宜春的表情，她却是无所谓的样子，连回答的语气也是无味：“好的，父亲。”
　　要离开的时候，江云书被人拍了肩膀，他回头看是大姐。
　　“云书，可以这样叫你吗？”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怜悯，而是闪着一种光。
　　“可以的大姐。”云书礼貌地对她笑，然后手就被傅宜春牵了起来。
　　“有什么想要的吗？大姐给你买。”
　　女人眼中的希冀让江云书觉得沉重，他不想败人的好意，于是认真地想了想：“嗯…一时不知道，我以后要是想起来了再告诉大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傅宜春也僵硬地回了他一个笑容，之后江云书便被傅叙白叫上了车。
　　“我的大姐。”傅叙白突然开口，直视着前方，云书有些累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听他说着话。
　　“大姐拥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现在她又要结婚了，当然还是傅承光为她量身定制的婚姻。”
　　江云书心顿时落下，他回想起刚刚傅宜春的表情，她好像很需要一个安慰，一个拥抱。
　　那他和傅叙白的关系又是什么呢？
　　江云书抬头看着傅叙白的侧脸，他的脸上好像爬上了一丝丝的落寞，江云书很想问傅叙白，那你呢？你的过去愿意让我知道吗？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傅叙白转头与他对视，傅叙白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说：“云书，谢谢。”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个墓地，那是江云书第一次见到傅叙白的母亲，墓碑上黑白照里是穿着旗袍没有笑意的女人。
　　她被困住了。
　　江云书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时脑中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傅叙白其实不像他的妈妈，五官和轮廓更像傅承光，唯独笑起来的时候跟照片里的女人是像的。
　　“这是我的母亲。”
　　原来虞夫人不是……
　　傅叙白牵着江云书的手，很认真地说：“妈，他是……我喜欢的人，我想我应该带他来见见你。”
　　江云书转过脸盯着傅叙白的脸，他刚刚说…喜欢…
　　“阿姨你好，我叫江云书，以后我会和叙白一起来看你，我会和他好好生活，你不要担心。”
　　傅叙白侧过脸，看着身旁的人，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突然很想要依靠在云书的肩膀上，但他没这么做，他只是牵着云书慢慢走出了墓地。
　　月光漫了一地，照着脚底的路途，还有两人相互搀扶的影子……
　　云书很想知道为什么傅叙白妈妈的墓碑只有一个名字。
　　傅叙白看出云书的疑惑，但并没有看他，而是很平淡地说：“她不是谁的妻子，也可以不做我的母亲。”
　　“等到以后时机合适，我会告诉你一切。”傅叙白压抑住心中的真实想法盯着江云书空着的无名指，莫名感到烦躁。
　　如果你现在知道我的过去，了解我的家庭，你会不会堕入泥潭，成为在淤泥中只为我盛开的玫瑰呢？
　　可是云书，我舍不得。
　　傅叙白的眼睛里泛着一层浅淡的水光让江云书恍惚，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可以触摸到眼前的人了。
　　江云书在车上没再说一句话，他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傅家人打量他的目光，他想知道傅叙白的过去，了解他的家庭，却独独不想傅叙白知道他如废墟一样荒芜的曾经。
　　如果傅叙白同他一样想要了解怎么办？他不是木头，能感觉到傅叙白对他的变化和照顾，那道合约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怎么了？”傅叙白搂住他，以为他是累了。
　　云书摇摇头不想说话，我会骗过去的，那些东西就当做秘密埋在那里就好了，他不需要知道。
　　傅叙白我不优秀，可是我会好好爱你的，你也要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心里不安，努力听着傅叙白的心跳自我催眠，想要快快睡过去，睡一觉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傅叙白有序地拍着他的脊背，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只是眉头皱得很深。
　　“睡得不好吗？”傅叙白替江云书揉开眉心。
　　他抚摸起江云书的脸看向车外，小声呢喃了一句：“云书，我们到家了。”
　　傅叙白慢慢将睡着的江云书抱下车，然后径直走回了他们的家。
　　“我好像离他又近了一步。”——爱吃糖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