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童》RUARUA_mxl

5、淋雨

　　路明深在这几天的反复裂开里练就了强大的心脏。

　　就……挺厉害的，今年的高一小孩儿。

　　今天路明深要去一趟校学生会，作为校学生会主席主持今年的招新工作。

　　路明深早早地来到报告厅，在长桌中间坐下，整理了一下报名表，顺便再次浏览一遍。

　　之前路明深已经和几个部长一起看过一遍报名表了，挑出来了几个比较突出的做好标记，看面试表现的也标了出来。

　　路明深再次浏览着报名表，突然一张证件照出现在路明深面前。

　　很中规中矩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面无表情，还露出一点青涩，很熟悉的一张脸，但路明深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再一看名字：景珊。

　　报名表的右上角画了个红色的五角星，证明这个景珊是表现特别突出，几个部长和作为主席的路明深一致同意他可以不顾面试成绩直接入选的那几个人之一。

　　路明深微微记起来了一点，这个学弟的履历简直堪称完美。

　　从小学开始班长课代表等职务没断过，竞赛奖项更是拿到手软，标准的别人家的小孩。

　　“主席，来这么早啊。”文体部部长张恒嘉晃悠悠走进报告厅在路明深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吊儿郎当地搭住路明深的椅背。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路明深根本不鸟他，没长眼睛吗？

　　“报名表啊，这是……景珊，就那个天才学弟啊。”

　　“是。”路明深点点头。

　　张恒嘉摸了摸下巴，开玩笑说：“我觉得这个景珊绝对就是下一个你。”

　　张恒嘉是高二的，现在已经没有高三的学生会再来学生会了，除了路明深这个保送了的主席。

　　虽然现在学生会的主要成员都是高二的，但当年他们实习的时候都听说了现任主席路明深的光荣伟绩。

　　什么履历完美啦，什么能力出众啦，什么亲和力满分啦，什么老师超级喜欢啦……

　　简而言之，路明深此人，就是大写的“别人家的孩子”。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他曾经在面试的时候，当着上任主席的面说：“我现在就要顶替你。”

　　虽然最后他只当了个副主席，熬了半年才转正。

　　而现在，这个景珊，显然，极有可能让历史重演。

　　各位部长对这件事都精精有味，对今天的面试期待不已。

　　在座的各位都是对当年的抓马局面好奇不已的吃瓜群众，有好戏看，何乐而不为？

　　不一会儿人就来的差不多了。

　　“主席，我们部部长这节自习课要小测来不了，我替他来。”学习部副部姗姗来迟，最后一个走进报告厅。

　　“好的。”路明深点了点头。

　　实验中学学习任务重，但是学生活动又有很强的自主性，只要学生可以兼顾的过来，想上几个社团上几个。

　　但是社团时间只能占用自习课和课外活动时间。学生会也是一样的。学习部的部长，是宏志班的学生，自习课经常有小测，可以理解。

　　“人都来齐了就让高一的进来吧。”路明深冲各位部长点了点头。

　　其实面试这事儿挺无聊的，每个人的话术都大差不差。

　　对于应试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想方设法让面试官记住你，留下一个好的，深刻的印象。

　　对于面试官来说呢，只需要记住最符合你的要求的，让你印象深刻的就是了。

　　流水的高一新生进来又出去，留下的只有寥寥几人。

　　“下一个。”

　　白皙修长的双手推开了深棕色的沉重木门，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惊鸿一瞥的惊艳侧脸。

　　男生还是面无表情，薄唇微抿，眼帘下垂，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淡色的虹膜。

　　少年身形挺拔，信步走到中间，冲几人鞠了一躬，不卑不亢道：“学长学姐好。”

　　路明深怔住了，从景珊淡淡的侧颜出现的时候，他昏昏欲睡的大脑就瞬间清醒过来。

　　心脏无法阻挡地狂跳起来，宁静的海面下波涛汹涌，暗流丛生。

　　是他。

　　路明深愣愣地想，梦日出……他就是《樊笼外》的作者梦日出。

　　他……长得好漂亮啊…

　　路明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臭不要脸地在心里想。

　　直到所以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才咻地回神。

　　“咳，很好，你很优秀，你想在哪个部门……”路明深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张恒嘉那手肘拐了一下。

　　张恒嘉微微侧头咬着嘴唇使劲憋笑，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其他人则是直接哈哈哈哈哈大笑出声。

　　“抱歉主席，我刚刚说，我想应聘学生会主席。”景珊看着路明深重复了一遍刚刚他说的话。

　　然而我们路主席显然不在状态，仰着个脸傻不愣登地说：“行啊。”

　　心里却想的是：他的嘴唇好红啊，看上去好软啊……

　　一听路明深说“行啊”，众人立马看向了他，张恒嘉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路明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清了清嗓子坐直：“咳咳，内个行到是行，你的履历很完美，但是你缺乏经验，需要再锻炼一下，刚好我高三了，你可以先跟着我学一段时间。”

　　路明深拿出来了之前就想好了的说辞。

　　他没有和其他人提前串通好。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这届高二的这几个部长都是玩心太重的，没办法当学生会主席，刚好这个景珊可以观察观察培养一下。

　　不出意外，几个部长咻地看向他，一起把下巴砸到了地上。

　　“下巴收一收……”路明深无奈扶额。他让景珊做到后面的位置上叫了下一个人进来。

　　几个部长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都快滋出火花了。

　　匆匆面试完剩下的几个人，路明深通知应聘成功的高一新生明天中午午休时间开会然后挥退众人让他们赶紧回去自习后，几个部长便把路明深团团围住。

　　“什么情况啊主席，你不干了？”

　　“啊主席你好突然啊，咋不干了？”

　　“我去，你这么便宜那高一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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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停停你们能不能叫我说两句？”路明深深感麻烦，捏着眉心说。

　　“我快毕业了，总要找下一个主席吧？刚好景珊很优秀，可以和你们磨合一下。”

　　“咋不在我们几个里头选啊？”张恒嘉问。

　　路明深看了他一样，似笑非笑地说：“就你们几个十次检查九次不去全都扔给部员干的懒虫，确定要当主席天天操心？”

　　张恒嘉几人想了想路明深平时忙成狗的样子，齐齐摇头。

　　算了算了，摆烂太爽了，主席这种活，还是交给活力满满的后生吧！

　　路明深“开导”完几个人，像个老母亲一样赶他们回去上自习，然后自己溜溜达达地往班回。

　　那之后，路明深基本上一天有百分之六十的时间都和景珊在一块儿。

　　路明深告诉他一般要干什么，带他去和老师对接，几天的相处下来，路明深觉得，景珊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他很负责任，会操心很多事情，好胜心也很强，总是尽力做好所有事情。

　　但他觉得景珊很矛盾。

　　路明深可以感觉到，有很多事情景珊并不想去做，比如来学生会。

　　景珊会负责地做好很多事情，但在工作的事候总是轻轻皱着眉，带着微微的烦躁和抗拒。

　　景珊也会努力地去学理科，但他不止一次地向路明深抱怨过理科的刻板和无趣。

　　路明深觉得，景珊微微皱着眉，委屈巴巴地倾诉也十分可爱。

　　夜幕黑沉沉地压下来，教室明亮的灯光刺破黑暗，照得人眼睛生疼。

　　学习部在晚自习结束的最后十分钟会检查各班自习情况，顺便逮一下早退。

　　路明深带着景珊在高二教学楼里晃悠，边溜达边传授经验：“晚上检查你不用天天来，就偶尔突击一下就行，但是晚上也不用太严格，大家都比较累，不是特别严重地提醒一下就行了。”

　　“好的。”景珊点头，视线往安安静静的教室里扫了一圈。

　　四层楼很快就转完了，两个人就站在教学楼底下逮早退。

　　路明深记得那个晚上，月亮不是很亮，朦朦胧胧的一团，高二教学楼旁边的叫不出名字的高树在路灯下透出斑驳的疏影。

　　雨就是那个时候下的，静悄悄地落下来，细细密密地盖到人头上。

　　“去连廊里躲躲吧。”路明深去拉景珊的手腕。

　　景珊被路明深拽进了连廊，他抬头望着雨，向前垮了一步，走进了雨里。

　　“哎你干什么……”路明深又想去拉他。

　　景珊微微一躲，冲路明深笑了笑，说：“学长，我喜欢淋雨。”

　　景珊眯着眼睛抬头，迎接着雨点。

　　“很……自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景珊说。

　　路明深想，什么感觉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明天有人要感冒。

　　“你试试吗，学长？”景珊在雨里向路明深伸手。

　　路明深被蛊惑了一般，也踏进了雨里。

　　景珊笑了，开心地仰脸。

　　路明深学着他的样子也闭上了眼睛，仰头用自己英俊的帅脸去接雨。

　　当时路明深不知道景珊说的是什么感觉，他淋雨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被清洗了，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后来他又淋过很多次雨，有太阳雨，有暴雨，有的是软绵绵的，有的是呼啸而过的……

　　因为景珊说他喜欢淋雨，路明深不止一次地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走进雨幕里，但他始终不能明白景珊说的“自由”。

　　在中间分离的漫长岁月里，当雨水打到他的脸上时，他总会一遍又一遍地想起那个晚上，想到那个雨中的少年。

　　在雨里，他只能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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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路明深：！！！老婆湿身了！
（鼻血四溅）
路明深：景…景珊，小心着凉（好美好美好美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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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下雨天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