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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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季二人一口气追出水西镇，那零零散散的血迹没入林中，再找不到了。
霍行知自乾坤袋中找出一张追踪符，将季隐真指尖的那点血擦在上面，倏然，那符纸无火自燃，顷刻间消失。此时血迹主人的位置，霍行知在心中已感受到了，道：“跟我来。”
那点位置离他们有二十几里远，且一直快速移动，不曾慢下，料是有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季隐真忽地停下脚步，远远闻到了血腥味，过去把那物捡起来，是半条胳膊，尚在汩汩流着血。
霍行知一看更惊，这手腕上的细银镯子他认得，道：“这是金采妮的手镯。”
季隐真将其摘下收起，扔下胳膊，领在霍行知之前走着，道：“是我师兄们干的，我们要在天亮之前找到那三人，否则……”
否则的然后，季隐真没有说，看那样子也不打算说了。
霍行知的心思却不在这手臂上了，也并不跟上他，沉声道：“隐真，如果这是魔尊下的命令，你还要去救他们吗？”
季隐真驻足，回首，开口：“我想去看看。”
季隐真都这么说了，霍行知自然再没有多言，上前牵住季隐真的手，道：“走吧。我和你。”
说罢二人继续追踪。
霍行知心里却想的不是“想去看看”这事。季隐真对魔尊向来是说一不二，从不忤逆，忽然说了这话，那意思便是想救了，于是盘算如何营救的办法，有备无患。问道：“你师兄们行动一般出几个人？”
季隐真也是个聪明的，哪听不出霍行知的意思，道：“如果是魔尊下达的任务，那会出十个以上的金丹魔修，为了保证完成任务，他们还会自爆。那三人修为不高，今晚必死无疑了。”
霍行知却听其中藏腻，道：“他们是专门将人赶到偏僻地方来杀？怕被平泉山庄发现吗？否则十人怎么会捉不到那三人。”
季隐真道出其中魔人的恶趣：“他们根本不怕被发现，而且他们杀人从不留下证据，他们是在戏弄那三人。”
季隐真话音方落下，霍行知看见枯叶之上，又是半条胳膊。
霍行知看了一眼，是金采妮的右手。
正如霍行知所想，接下来，他们在路上看见了一条条残肢断臂，甚至还有佩剑，法器。
三人位置的移动显然慢了下来，仅与霍季二人相隔一里左右。越是靠近，霍行知逐渐升起焦躁，更加加快脚步。
他想起麻袋中那死状凄惨的身躯，没了头，没了四肢，而现在这四散的肢体，正是应了麻袋中那人是为魔族人所虐杀。
一开始，霍行知就知道魔族心狠手辣，他从未放在心上，就算看见长乾塔中被囚的少年也无甚感觉。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魔族人的狠辣，无心。
霍行知捡起第二把佩剑。
第一把在一里前，是邓明义的。这把是锦素的。
周围依旧没有打斗的痕迹，剑虽然与剑鞘分离，但剑身并没有血迹。
就在此时，霍行知感到位置不动了，心一紧，起身就要跑，抬头时看见一个人影款款走来。
他剑搭在肩上，双手又搭在剑身上，语气浮浪非常，道：“诶呦——看看！这谁呀，小隐真？”
霍行知立即四下观察，就来了一个人。
那人抬抬下巴：“诶？你是不是那个霍行知，把你身上那两把剑给我拿过来。”
“给他。”季隐真说道。
那人停在原地，看看霍行知，看看季隐真，咧嘴笑开：“最近你师兄手气可太不好了，猜个拳，十局六胜是一局没赢，不然我才不来捡这破玩意儿，就在那里看他们人界的手足情深，多有趣。”这人哈哈笑了两声，笑意未淡话锋一转，道：“话说，你是带着这货追我们？”
季隐真没回答，问道：“是魔尊的任务吗？”
那人说话，每一个字都说的及其用力，道：“当然是了！咱们被传的是有点坏，但做事还是很有底线呀，魔尊大人不说杀的人，咱们是一个不杀！但有时总会出现生往我剑上撞的，就不提啦。”
见季霍二人没有退意，那人道：“怎么啦？你们也想去看看？你不是从来不看这些吗？”他自问自答：“不过你们想去也不行，这人的底细我还没摸清了，你呢……”那人视线在季隐真身上上下扫一眼：“倒像是来救人的。怎么，你认识那三个？”
季隐真点头，道：“认识。”
“行。”那人痛快地点头：“回去吧，我告诉那几个让他仨死痛快点儿。”
交剑时候，那人用一双充满戏谑的眼神盯着霍行知，那眼神似乎是要将霍行知的底裤扒下来，叫人不舒服极了。终于转身走了，那视线也随之消失。季隐真道：“魔尊给你们下了什么任务？”
那人头也不回：“好师弟，你去问问魔尊大人好啦。对了，今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了小隐真，不然我就把你情郎的头削下来送给你哈哈哈。”
霍行知总算知道这人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那人离开没一会儿，霍行知感到那位置又重新向西北方移动，可季隐真在原地一步未走，于是他道：“他们的位置动了。”
季隐真平静的道：“不能追了。他不是回来拿剑的，是来警告我的。”
霍行知情绪复杂，第一次感到了在这个世界的无能，明知道有身边人会死，却只能等着他们死。
两人一言不发，各有心事，挨着坐在树下，两只手相扣在一起，头靠着头。
一个时辰后，符纸的时效过了，那位置停在离他们非常远的地方，季隐真起身，道：“现在去看看吧。”
先是第一次定位停下的地方，枯叶地上全是血迹，一只女性的手，满地碎肉，以及一具内脏被掏空的尸体，没了右腿，没了右手，没有头。是邓明义。
第二次，已经出了林子，是在片荒地中，身躯完好，只是没了双手与头颅。是金采妮。
他们来到位置消失的地方渝州城，却没有发现锦素的尸体，这让霍行知心中升起了一分希冀。
此时中午时分，街上人来人往。
二人走在街上，霍行知道：“灵霄山就在渝州，锦素会不会遇上灵霄山的人了？”
季隐真心中也有同样的希冀，道：“我们可以去灵霄山看一看。”
经季隐真这么一说，霍行知心中的想法坚定了几分，立即加快脚程。又怕锦素不在灵霄山，心中霎时沉重，连双腿都似灌了铅，愈来愈沉。
季隐真的期望都写在了脸上，看霍行知脚步越来越慢，拽了下他的袖子，问道：“你累了吗？”
霍行知并不想表现的太过悲观，笑回道：“也倒不是很累。”
季隐真道：“那快走吧，如果锦素被灵霄山救下，魔尊就杀不了她了。”
霍行知提起精神用力点头。
方要走出，身后来了一群白衣飘飘仙人气质的人。他们身侧挂剑，个个神采飞扬，步子又快又稳。为首是两位中年模样的女子，像是这群人的领头。
稍年轻的那位面带微笑，有人大着胆子向她问好，她微笑着颔首回应。
稍年长那位，鼻边挂了两条不深也不浅的皱纹，嘴角向下，一脸严肃神情。无人敢向她打招呼，但有一个大胆的，朝她喊了一声“仙人好”，她竟两眉一竖：“凡人怎么能用上神仙的称号！”
众人一哄而散。
霍行知与季隐真也随着人群躲开。霍行知问道：“系统，这是什么人？”
系统道：“平泉山庄。”
这四个字刚说完，又出现另一伙人，跟在了这群人身边，为首的是一个男人：“清静掌门！咱们可巧正好碰上了。”
原来那严肃女人就是清泉山庄的掌门。
清静掌门颔首作答。
“这又是谁？”霍行知不禁想到。
系统道：“四合门掌门，随意掌门。”
平泉山庄、四合门，三大门派其二，都聚齐了来灵霄山，这是有了什么事？
那稍年轻的女人打了招呼道：“掌门好。”
随意掌门道：“好好好，诶，话说小萍，你那三个徒弟回来了没有？”
霍行知与季隐真皆竖起耳朵仔细听起。
那位唤小萍的中年女子，闻言笑容渐淡，面现愁容，微微摇头，道：“前日通了信，叫他们回来，现在还不回来，传信也不回，定位也找不到，昨日已经让人去找了，现在也没个信。”
说罢她叹了口气：“虽说锦素聪慧，但架不住那两闹。昨日我这心哪，就一直乱跳。那魔人与我们平泉有旧怨，我就怕那三孩子是不是遇上了魔人。”
随意掌门安慰道：“宽宽心，我等会儿也派些人手去找，那三孩子机灵着呢，更与魔人素无瓜葛，就算碰上了，料魔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咱们先把手上的事解决了。”
霍行知听着，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金邓二人的死状，心中不是个滋味。
这下灵霄山是上不去了，但二人也不甘放弃，隔了一条铺子跟着，总想看看锦素是否还活着。
他们先一步来到灵霄山山脚下，却见一大群人堵在山路口，嘈杂不已，其中还有好几个布衣道士挤在里面维持秩序——是灵霄山的。
众人围在牌坊下，指着上面悬挂的三颗人头窃窃私语。
人头双眼半睁，瞳孔涣散，里面已然没了生机。切断的脖子，还在一滴一滴淌着血，滴在地上。
人头的左右边挂了红底对联，上面的墨字龙飞凤舞，邪魅狂狷。
一面写着：左等右等。
一面写着：等到你了。
……
“各位！请速速离开这里！”灵霄山的道士喊着。
霍行知最后听到的，是名唤小萍那女人的哭喊声。
……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