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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孤身莫问是与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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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谌舟舒悠闲至极,吃了睡睡了吃。
一些关于鬼界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齐常临在善后,只是齐常临真如自己说的那般住下几天,便下山去了。
当齐常临一走,谌舟舒便心惊胆战坐立难安,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只能偶尔艳阳高照之时出门在门口的小院里坐下歇息,甚至无聊地给自己做了个吊床。
此刻正百无聊赖摊在美人榻上,等着鬼魂们今日来报,想听听又有什么稀奇事。
看着哆哆嗦嗦走上前的鬼魂谌舟舒早已见怪不怪,一扬手道:“说吧,今日又有什么稀奇事了?”
鬼魂至今不敢抬眼瞧谌舟舒,牙齿一个劲地打颤道:“回……大王,今……今没什么……稀奇事。”
谌舟舒撇嘴道:“哦。”
“不过……这件事倒是关于您的……”
一听是关于自己,谌舟舒弹坐起身竖起耳朵听。
鬼魂舌头像是打结一样,含糊不清道着:“齐齐……齐公子要去……当当当当……当新娘了……”
“啧!”谌舟舒不可置信:“你说什嘛?!!!当真!?”
鬼魂回:“回大王,千真万确……”
谌舟舒拳头轻轻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可是我的新娘!谁这么大的鬼胆敢跟我抢新娘!!!”
鬼魂又回:“回大人,乃是沐凉河一只没长眼的水鬼掳走您的新娘!!!”
“啧!”谌舟舒眨了眨眼:“水鬼?”
鬼魂道:“千真万全大王,就是水鬼。”
谌舟舒声小了些问:“水鬼怨气重否?”
鬼魂自知自家大王以一抵万,便告知:“怨气滔天,不过大王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么。”说完甚至还替水鬼感到不值,竟然敢拐走大魔头的人,当真是目中无人了。
“啧啧啧!”谌舟舒指尖抓了抓脸,“既然是这样,齐常临也能自己解决。”
“大王?”鬼魂不可置信。
见谌舟舒无动于衷,鬼魂又随口补充道:“齐公子今夜成亲。”
“靠!下山!!现在就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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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百里外的山林。
锣鼓喧天,红灯映林,这是条迎亲队,红轿上坐着身着喜服的人。
红帘被风一吹,大晚上风吹还是有些冷齐常临却把红帘全都拉开。他翘着腿“欣赏”自己这一身的婚服,不由自主道:“看来山上那位魔头还是未给我下血本。”
“小公子,您在嘀咕什么呢?”外头的“陪嫁丫鬟”似是听见齐常临在轿上说话,便有些好奇。
齐常临将脸颊边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回道:“无事。”
虽说外头的东西看着像个陪嫁丫鬟样,可身边的东西终究掩盖不住鬼魂的气息。
“对了。”齐常临刚将帘子放下,又撩起问旁边的鬼魂丫鬟:“你们家小姐为何夜晚娶我?还是在这荒山野岭里。”
丫鬟捂嘴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有个癖好,干什么都爱夜间,因为无人叨扰也就好得很。”
齐常临明白似地道:“好好。若是遇见不该见的东西怎么办?”说罢作出害怕的模样。
丫鬟安抚道:“公子莫要怕,我家小姐武功高强,妖魔鬼怪晾不敢近身,公子安心坐轿便是。”
“好好好,这就好。”
齐常临再次将轿帘放下,心脏却平静至极。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以身涉险,两只手未必能数的过来,前些好多次都被那只鬼大闹之后拽回去,如今倒是轻松许多。
他晾谌舟舒不会费尽心思下山,晾谌舟舒不会只身踏入这险境中。
背着谌舟舒与深山中别家小姐成亲并不真心,为的只是一桩奇案,不少人透露说夜半三更出门时,总能瞧见位身着喜服的人在瞎晃荡,哭声凄惨。
又听山间每每锣鼓喧天,特来一试。
齐常临感知红轿在过了片地时,忽变得平稳,又问:“敢问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丫鬟声音尖细:“回公子话,乃是沐凉城。”
“哦?”齐常临道:“我可未曾听说过沐凉城,只听一个凉城。”
丫鬟声一顿,僵笑着道:“怕是公子听错了,这里从始至终都名沐凉城。”
齐常临倒是不愿纠结这个问题,凉城也好,沐凉城也罢,既然这只小鬼魂这么忌惮这个问题,想必一些事情或许就出在这里。
“还有多久到?”齐常临属实被轿子晃得极不舒服。
丫鬟道:“快了公子。”
齐常临轻轻拨开一侧轿帘往外望去,此城萧条无比凌乱不堪,随能看出还有人在此生活的痕迹,可却又像是避讳什么。
或许避讳的东西,想必就是那只鬼了。
进了这座城就不归谌舟舒这只鬼管辖,而是三只鬼王中口味相当独特的一只,上天当过神仙后因某种原因被贬,堕成恶鬼。
那沐凉城的这只鬼,多半就是归他管束。
很快,齐常临就感觉自己被抬上台阶,放置在很空旷的台面上。
丫鬟道:“公子,到地了。”
“好。”
齐常临应了声走出轿。
果然,与想象只有倒有相同,房梁上挂满血淋淋的嫁衣,还有几个似乎是刚死没多久,还滴着血,脸色青紫。
“这是?”齐常临装作害怕指了指房梁。
事到如今丫鬟还是哄着道:“回公子话,这也是我家小姐的癖好。”
齐常临回:“那你家小姐胆子很大。”
丫鬟偷偷笑几声:“公子稍坐片刻,我家小姐待会儿就过来与公子成亲。”
“好。”
丫鬟一走,齐常临便起身去看这群尸体的状况,越往里,里面的尸体已经成为干骨头吊在这,外头的稍微新鲜。
如若他真是个凡人,多半最新鲜的还得是他。
不过按理来说垂挂这么久,骨头早已松散分离才对,但看最里面那十几具,怎么看都完好无损。他走上前扒了扒喜服,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喜服早已与皮肉合二为一,深深埋如骨骼之中。
这么一看倒也令人发指,果然做鬼的都没几个品味高尚的。
正巧,从“干尸林”里听到一则有规律的脚步,齐常临心道:“可算来了。”
待里头的人迈着轻快的脚步,带着满盘瓜果美酒,姿态妖娆地手指掀开眼前干尸笑脸相迎。
“公子莫要害怕,这些都是死物,吓不住人。”女子道。
齐常临配合地点头,后问:“既然今夜与小姐成亲,我还未知晓小姐姓名,当真不妥!”
女子捂嘴一笑:“小女子名筎沐,不知公子——?”
齐常临回道:“唤一个齐字。”
筎沐道:“那便好。”递给齐常临一杯酒:“不知齐公子为何抛下自家妻子与我成亲?”
齐常临顺着答:“一事无成,整日睡到日上三竿,并未对我百依百顺,并无筎沐小娘子这么贤惠。”
筎沐扯扯嘴道:“那自然不能与我相比,齐公子慧眼识珠。”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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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早已飞奔下山的谌舟舒抓了几只过路鬼盘问,问问齐常临这王八蛋去哪当人夫君了,得到的回答都是既然齐常临踏入那片地撒手别管就是。
那怎么行!!
齐常临可是他为数不多有安全感的人,安全感都走了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
问了多路,可算是问到一只理智的鬼魂。
鬼魂道:“回大王话,不是它们不说,是因为那座城的鬼怪不归您管,就算去了恐怕您也是凶多吉少。”
谌舟舒才不管这些,早死晚死都得死,管它什么凶多吉少。
鬼魂可劝不动自家大王,便如实告知:“齐公子去了沐凉城。”
“沐凉城?然后呢。”
“应该是被沐凉城那只女水鬼给拐走了,她可不知道齐公子是您的人。”
听了鬼魂的话,谌舟舒便踏上去往沐凉城的路。
一路上总能与几名穿着破烂的人擦肩而过,往前走些,如此穿着的人更是数不甚数,三三两两围坐一团。
最近倒也没听说关于闹饥荒之类的传闻,可这又怎么一回事?
由于谌舟舒想不通,于是找了位精神面貌还算正常的小兄弟问一问。
“小兄弟想请问一下,最近是不太平么?看你们这样是从沐凉城过来,可是沐凉城发生什么?”
听见谌舟舒的话,小兄弟瞬间抬手遮住谌舟舒的嘴,“公子这说不得!”
谌舟舒嗅到不凡接着问:“可否细说?”
小兄弟许是见眼前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平凡人家的小公子,倒像是个武功高强的道人,便安心解释:“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都是从那城中逃出来的。”
谌舟舒猜测:“是因为那只女水鬼?”
小兄弟左看看右看看后,确定地点了个头轻声细语道:“这小娘子原先是我城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名筎沐。我们城之前是叫沐凉城,后改叫凉城,因为有算命的说沐字不吉利,便将沐字抹去,叫为凉城。”
“是因筎沐的关系?”
“对。当时他们还纳闷怎么不吉利,结果是出了个不吉利的人,字不是不吉利,只是因筎沐成了鬼,她便不吉利,凡是名字中有‘筎沐’二字的,都改名了,避嫌。”
谌舟舒点点头,心存疑惑接着问:“那她如何成鬼?既是大户人家小姐想必家中对她恩爱有加,晾也做不成如今的恶鬼。”
小兄弟思考片刻,他印象不深只是听家人提起,最后还是身旁的老者解答。
“父母擅作主张将这姑娘卖给别家跛脚老汉,后来才知这家至于为何富有全靠卖的姑娘,可之前的姑娘倒是没成鬼,反倒这个姑娘不同!”
谌舟舒道:“怎讲?”
老者接下来:“跛脚老汉家中信鬼神,恰好周边有条大河加上那接连好几天多雨多灾,怕里面有只河神,听信谣言便将姑娘投于河中。果不其然天是晴了几日,可之后便再无宁日。”
“再后来,跛脚老汉惨死于家中,连带着自家父母一起,身上都披着当日那件红嫁衣。”
“两月前开始还没什么,可变本加厉开始抓走一些年轻小伙,整间夜晚都是敲锣打鼓,大伙都不敢出声,门也都不敢出去。直到几日前,她没了动作我们便都纷纷逃出城,所以逃到了这里。”
谌舟舒对此惋惜:“又是一名被辜负的女子。”
老者也叹着:“谁说不是呢,当年姑娘被投河我是亲眼所见,奈何做不了什么。”
谌舟舒从身上拿出自己半袋干粮放置老者身旁,“敢问沐凉城沿着这条道就能去往吗?”
老者回:“是,不过公子只身前往是为何?此去凶险,必然凶多吉少啊!”
谌舟舒也不避讳答道:“我相公被那鬼掳走,我得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