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精神防控03【系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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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的日光从单薄气窗透进卫生间，封项阳松快地响指声落地，像轻率地就做出了个决定，这一刻他没看镜子中的自己。
“把复活者挑出来，之后呢？”迟熠问。
随着这句话迸出喉头，那自打进入系统后虚悬的不真实感终于“哐”地，砸到了实地，同时，人类本能探寻未来的
如果这不是什么黑科技开发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恐怖游戏，那他们把复活者找出来之后要做什么？
迟熠透过眼前这副尚不熟悉的皮囊、那双如冻结冰河般的双眼，看见了封项阳本人，看见了玩偶皮之下的自己，也恍惚看见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阴影在云遮雾绕间闪过，人类基因中与生俱来的幽影吹响嘹亮的号角。
“秩序诞于互动而非设计。”封项阳说，“取决于他们做了什么。”
这瞬间，迟熠在封项阳身上看见了某种古老而狡猾灵活的善恶，但他的体内勃发着引人瞩目又令人生畏的磅礴力量。
“问这些干嘛？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封项阳把小太阳大头朝下提溜到眼前晃。
冷漠与独断滴水不漏的收纳进玩世不恭的外壳，他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和眉眼中的生动都带了股肆意又亲切的少年气。
“……”迟熠这太阳头要是能有表情肯定会翻白眼，他头晕目眩，“辅助通关智能小助手。”
“哦。那‘许愿衍生分支’是什么？鬼域？”
迟熠想问什么是鬼域，只能表示：“超纲了，下一题。”
“复活者是逃生失败的人类？死的活的？”
迟熠也想知道：“不清楚，反正目前看敌对阵营？下一题。”
“好吧，那面具是什么？”
这题迟熠知道了：“BOSS！”
“哦，你可真了不起。”封项阳冷冷嘲弄，一脸“要你有何用”的嫌弃。
然而，“要来无用”的太阳头的对复活者行动的预测，在下节课就逐一得到了证实。
讲台上刷出的老师夹着化学书，但课表上表示这应该是语文课。
“特殊情况，调课。”老师说。
迟熠视线里，这老师的头顶上明晃晃标记了“复活者”三个字。
封项阳抽了张纸条，刷刷写字，折成纸鹤，一弹——纸鹤摇摇晃晃扑翅膀，最后为避着老师视线走地鸡一样下桌，蹑手蹑脚去找黑杰克。
下课前十分钟，老师开口：“为了响应精神疾病控制中心的号召，我向学校申请了之后每节课都会留十分钟时间给同学们检举揭发，被检举的同学将有一次申辩机会，申辩判定不成功就会被巡查员带离课堂……”
申辩时候什么情绪都可能产生。巡查员带走人估计就是给其他面具当储备粮去的。
老师顿了顿，继续说：“相应的，检举揭发的同学在下一节课，可被空置，享有不被点名的待遇。”
“如果没有检举，那下课时巡查员就会来班里巡查，以便有问题能及时发现。”
之前女生诡异的死相尚历历在目，寂寞笼罩了全班。
每个人心底善恶与利益都有一架天平，而天平，终究会倾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随着下课时间的逼近，逃生者们越发坐立不安，沉默地用视线彼此交流。
封项阳抱着手臂靠着椅背，黑杰克则几次侧身回应其他逃生者的视线。
最后一分钟，一道声音响起：“我检举他。”
开口的正是上节课肩膀被三角尺击碎的那个男生。
迟熠在老师头顶上看见了愤怒面具一闪，兴奋地等待祭品出现，而男生头顶上则闪过厌恶表情的面具。
不提被指认的如何，单说旁观的逃生者也难免会产生愤怒或厌恶，这是双双配合打算一锅端呢。
老师开口：“你有一次申辩的机会——”
封项阳面无表情摊手：“哦，放弃，巡查员呢？”
广播响起，巡查员到。
迟熠小声说：“恐惧面具吃饱了，没被触发。”他没和上回一样看见贴脸刷出的一片红了。
封项阳不动声色地和黑杰克对视了眼，起身跟着刷在门口的巡查员走了。
与其看人性被试探恶心了自己便宜了面具，倒不如——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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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鬼高中多功能体育馆二楼，羽毛球馆的门被打开。
“临时隔离点，在你的病症被确认前就在这里呆着吧。”巡查员转身走了，门自动重新关闭。
封项阳：“果然是体育馆。”
迟熠坐在封项阳肩上：“只能是这。退场劵在这儿呢。时间两次快进，对复活者来说不利，他们也着急。”
只有这里，这猛鬼高中内尚未开放的区域，能营造死亡逼近的压迫和绝处逢生的狂喜。
巡查员、化学老师、指控的男生，复活者阵营中带恐惧、愤怒、厌恶三枚面具的人已暴露。
而今恐惧已饱食，不会出动。剩下俩张面具便必定会和楼内鬼怪争食物——逃生者只有这么多，鬼怪和情绪面具也是竞争关系。
教学楼内的逃生者只要不作大死，存活率应当算可观。
至于快乐、惊讶、悲伤这仨在猛鬼高中里难被激发出的情绪，对应的面具，必会在羊羔聚集处暗藏。
此刻日头已渐落，高墙的阴影将羽毛球馆的大半侧都笼在阴影里，一点虚弱的光从高挑的气窗内透进来，墙上的血手印、塑胶地面上陈年血污分毫必现，蒸腾出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
逃生者们聚在场馆后方，此刻只扫了眼门口进来的新人，没人分出心思去关注——十几人已分出了几个团体，彼此间戒备，隐呈对峙局面。
阿南三人组，还有玫姐和白头发少年都在其中。
封项阳“嚯”了声，低声对肩膀上的太阳头说：“那仨复活者在哪队人里？还是仨人分裂了？”
迟熠：“看不见，没标记，没和我们呈正面敌对的貌似都不标记。”他环视一圈，“储物柜一柜子的红点能让人犯密集恐惧症，正中间那扇门后面还有个……无解级BOSS？”
标记戳是问号，但怪的图标就是BOSS没问题，可能是水平超了C级副本，所以在这本里等于无解级。
封项阳兀自走到门边。
不足一指宽的门缝内有一只全黑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门内的封项阳。
迟熠高踞人肩膀，看不见窥伺的鬼眼，否则日式恐怖片画面能让他当场变成尖叫鸡。
“无解级BOSS。”迟熠戳封项阳提醒，“可能开门就剧情杀，跟校规一样没转圜余地。
“余地在这儿呢。”封项阳侧头扬下颚指向门侧贴的打印纸。
——《寻物启事》——
“莉莉心爱的玩具遗失在了排球馆内，希望找到莉莉玩具的同学能还给莉莉。”
字迹歪歪斜斜，是小孩子稚拙的笔迹。
没图没照片，玩具是什么不知道，还了会怎么样也没有表述。
玫姐瞥了眼门边的封项阳就扬声：“玩具应该在那边储物柜——”
阿南立刻就叫起来：“柜子里是鬼，刚才开柜就死了俩人！”
玫姐：“你装什么好人？不找玩具怎么出去，怎么上四楼去拿劵？总得有人开柜子。”
其他人这时候就都嚷起来，咒骂玫姐这灵媒刚才撺掇他们去开储物柜，还不提醒他们柜子里有鬼怪。
玫姐反唇相讥：“这会儿战线一致了？刚才是狗为了抢先开柜打起来的？你们觉得找到玩具能拿到额外奖励，争着抢着跑去开，给我功夫说话了么？我可就只说了玩具在储物柜，怎么就是撺掇了？你们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阿南当即冷笑：“退场劵，可就只有十张。”
这句话直接将原本暗藏的炸弹引爆了。
分立的小团体在刚刚讨伐玫姐的短暂联合后再度分崩离析，不动声色拉开彼此间距，视线戒备又狐疑。
羽毛球馆内的血迹、逃生者之间的戒备与敌意乃至于对封项阳这形单影只出现的新人的无视，都有了解释。
玫姐嗤道：“十张退场劵呢，我还抢不到了？”
阿南冷声：“那你自己开柜子去，别让其他人给你趟雷。”
封项阳轻“啧”了声，这些人看来不知道复活者，都自觉已被系统锁定，在不知何时会骤降的死亡重压下，将退场劵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封项阳开口问：“奖杯在四楼？这会儿已经刷出来了？”
玫姐回应：“嗯，四楼的行政管理办公室。”
封项阳扬眉：“哦？你怎么知道的？”
玫姐：“特殊道具。”她指了下人群中的小云，“那丫头查到的。”
一个梳着体面油头的中年男人出声：“我看还是照我刚说的，抽签，抽到谁谁去开一个储物格。其他人旁边准备一起上，救人，抓玩具。开门的听天由命，这最公平，新来的，你也得算进来。”
阿南立刻就说：“不行，还是先找线索，弄清楚玩具到底是什么，在哪个储物柜再说。苟苟说不定还能苟到明天。这么多储物格，一个个试下来我们人都不够送的。”
玫姐身边那刚才一言不发的白发少年这时候倒是开口了：“等不到明天。我们时间不多了，到傍晚歌手大赛这里肯定得出事，我们被关这里跑不掉。”
众人再度吵起来，意见不一。
封项阳招呼亮仔：“刚开出来的鬼是玩具么？”
亮仔一直边缘透明人，突然被喊懵了下：“算是？是个玩具熊，柜门一开一下变大了，直接给开柜子和他后面一人吃了。”
封项阳：“然后呢？熊呢？”
亮仔：“啊？就、就又自己回去了，还把柜门又关了。”
封项阳明白了：“所以要放只鬼出来抓给外面的小鬼？”
逃生者众人顿时就不吵了，纷纷点头。
封项阳于是走向储物柜。
亮仔急忙喊：“哎，你知道玩具在哪一个柜子里？”
封项阳诚恳道：“我不知道。”
亮仔：“啊？那……”
封项阳摊手：“要是玩具不对，那就再开一个。”他说着伸手就拽柜门。
迟熠忙喊：“等——”
封项阳：“死不了。”
一个巨大的小丑就像从神灯里被放出声巨灵神，“砰”地弹出来，大张的巨口让上下颚翻开一百八十度露出猩红的口腔，像一条巨蛇，就要兜头把封项阳吞下。
封项阳横掠避让，速度快得惊人，他身形贴上储物柜，手起刀落！
刺啦——
学校厨房里抢来的剔骨刀贴着储物柜划下，将小丑和柜子连接处一举割断！
足三米高的细长条小丑失去支撑摊倒下来，在地上爬行，伸出蜘蛛样的长手到处抓摸逃生者。
逃生者纷纷咒骂，一股脑地都在往后避，没一个人发动攻击。
迟熠直觉这情况不对赶紧叫停：“你停——”
封项阳手指一拨刀柄，剔骨刀在掌心旋转，耍了个花哨的刀花：“你是个道具，别哔哔。”
他身形一掠，刀光寒芒就把地上爬动的小丑给肢解了。
碎骨血肉变成了碎裂一地的廉价硬板纸。
封项阳捡了碎纸，又在储物柜里掏了掏，抓出了一个彩色的礼物盒。
这本来是个小丑惊奇盒。
他在逃生者们视线中拿着那散了架的惊奇盒走过，重走向那扇门。
所有人都让开了路，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惊奇盒子是不是莉莉心爱的玩具？提交错了会怎么样？
一片静默中，亮仔突然提高了声音喊：“兄嘚，你要么等会儿？心爱的玩具可能有不能弄坏这样的隐藏条件……”
他声音在周围人视线中一点点低下去，最后变成了咕哝。
同时，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门开了。
门后走廊里站着的是一个红裙子光脚丫披散着头发灰白脸色的全黑瞳小女孩。
无解级BOSS面无表情：“你找到了我丢的玩具？”
迟熠是东南亚女鬼Jumpscare惊恐症患者，这时候有心理预期倒不怕了，不过他还是默默远离——爬去了封项阳头顶上。
封项阳并未把惊奇盒递过去，只是打量着面前的小鬼，似乎在掂量。
迟熠赶紧对小鬼喊：“找到你玩具了。”找到了，而非拿到了。
BOSS听不见道具说话，没反应。
迟熠只得揪封项阳头发：“哥们，求你就照刚才开柜子时候你小脑瓜里想的那计划走行不行？”
他现在就是个Bug，这个无解级BOSS如果没弄错就是副本关键，万一挂了把副本搞崩了他就出不去了。
封项阳：“计划赶不上变化——”
迟熠抓狂：“不不不，计划很重要！万一再加速一次，这地方崩了，关键线索你还要不要了？稳点吧大哥，你要是非要动手劳驾先给我扔操场对面的那楼里面去。”
封项阳把骑头上薅他头发的太阳头拎眼前看了眼，塞进口袋，夹着惊奇盒子侧身向后遥遥一点：“你的玩具，我找到了。”
复活者是系统内死亡的逃生者的可能性挺大。
也许，这里有一个就是从这无解级BOSS手里逃走的。
谁尤其抗拒开这扇门，谁就是小鬼要找的玩具——鬼要的玩具，可不会是鬼。
众人顺着封项阳视线转头，就看见了面色煞白的阿南。
所有人刹那后退，不管如何，被指给无解级BOSS看总不吉利。
只有亮仔和小云还在阿南身边。
BOSS催促声刹那划破了现场凝滞的空气：“把玩具交给我——”
封项阳的猜测被证实，他朗声，声音压过了BOSS的：“我邀请你进来，你去拿吧。”
BOSS：“？？？”她要进得去她还在门外干嘛？
下一秒，尚未明白究竟发生何事的逃生者们惊恐大叫——阿南头顶上浮出惊讶面具。
“当心——！”亮仔大叫，与此同时，阿南抬手召出枪，枪口抵住了亮仔眉心。
“南姐？”亮仔茫然又惊讶。
这瞬间阿南眼底似闪过极复杂的光，她收枪后退：“祭品在这，来拿！”
面具刷然下扑！
但这瞬间，一把剔骨刀凌空而至，直刺进面具眼眶，高速冲击将它嗖地钉在墙上！
普通攻击对面具不足为惧，但这把剔骨刀是食堂后厨的。
面具挣扎，但没能挣开，愤然发出尖啸。
阿南咒骂，一蹬墙面飞身而起，拔下钉住面具的剔骨刀指亮仔：“去收祭品！”
逃生者哄然四散开，彼此远离——本以为都是逃生者，结果居然还藏了鬼？
封项阳与面具同时追至扑滚在地的亮仔，两方迎头相撞。
封项阳单手拽住亮仔后衣领往后一抛，尖利的指甲削金断铁，在面具上撕开五道切口。
切口内嗤地喷出大股黑烟，肉眼可见地缩水干瘪了一大圈，显出木质纹理。
“什么！？怎么会！？”阿南惊了。
面具重伤狂嚎刷然上冲，阿南抬手瞄准封项阳，开枪掩护面具。
子弹破空，追踪锁定。
封项阳蹿上排球网，借弹力纵身斜向飞蹿，指尖扎穿贴在天花板上的面具，扣住这玩意儿翻身下落，半空借腰力拧身！
千钧一发，瞄在他眉心的子弹预判转向失误，不及转向，直撞在面具上发出铛一声，火星四溅。
封项阳单手扣着面具侧头看阿南：“你同伙还有谁？”
他手指用力，面具内黑烟像被从海绵里挤出的水。
阿南面目狰狞死死盯着封项阳，其他逃生者继续彼此远离，惊惶不定。
阿南嘴唇嗫嚅地动了动。
“你说什么？”封项阳狐疑开口。
下一刻，阿南脚下刷地亮起道法阵——
“启动！”
刹那，阿南身形扭曲，连带封项阳抓住了的面具都一并扭曲成旋涡状的光弧，强光一散一收，人与面具消失无踪。
是传送类道具，面具估计算是阿南这复活者在本局中的绑定道具，跟着一起逃了。
封项阳搓了下空荡荡的手指尖无声咒骂。
迟熠被装在口袋里晃得头晕眼花，这会儿还把太阳脑袋探出来出言讽刺：“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封项阳冷哼：“你看看人家绑定道具都什么样，怎么都能跟着走，你再看看你，还得要人抓着走。”
迟熠闭嘴了。封项阳又对他这道具身份起疑了。
“我的玩具呢？”BOSS阴冷的声音响起，从四面八方层层逼近。
羽毛球馆内刹那阴风四起。
“你把我的玩具弄丢了！？”
储物柜内“砰砰”作响，里面的鬼物奋力撞击着禁锢，似在回应阴沉的召唤。
逃生者们瑟瑟发抖，又重新下意识的挤到一起。
封项阳转身走向刚才扔在地上的惊奇盒，飞起一脚——盒子呈抛物线飞，沿途洒落碎纸片，最后在众人视线中，盒子“砰”地扣在无解级BOSS头上。
迟熠视线中BOSS身上弹出新获得技能：我在箱子里。
迟熠：“……”
广播中响起阴森得童声合唱——
“叮咚～我就要来找你们啦～”
“不要跑了吧，跑不掉的啊～”
“你们的归宿从来就在这里呀～”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精神防控03【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