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一杯柳橙汁

14、第 14 章

　　“什么故事？”卫领笑着问。

　　“我有一个朋友，上小学的时候人缘很好。”谢嘉勉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那时候很多人愿意跟他一起玩，和他交朋友。他也会把一些国外的高档玩具带去学校，分给同学们玩。”

　　“然后呢？”卫领支起二郎腿，撑着下巴问他。

　　“然后，他的同学想玩他的玩具，他没玩够，不想给，那个男生就上去抢他的玩具，他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倒在地，结果那个同学骨折了。”

　　“不是吧，这么脆皮？”卫领吐槽道。

　　谢嘉勉附和了一句：“是啊，当时谁都没想到他会骨折。直到他上课的时候被老师发现异常，他哭着说胳膊不敢动，老师慌张地叫了家长，问出了事情的经过，把我那个朋友的家长也叫来了。”

　　卫领代入了进去，也跟着紧张起来。

　　“受伤的男生家长态度很强硬，他妈妈不要医药费，只要我朋友和他爸爸一起给她儿子道歉，还要他当着全校的面在升旗仪式下念检讨。我朋友全都照做了，回家的时候，他爸拿出皮带，把他抽得翻滚在地，一边打一边说，我不在乎事情为什么发生，我只知道你没有处理好，让我丢人了。”

　　虽然谢嘉勉的声音很平静，好像真的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但是卫领早就听出来他说的人就是他自己。他放下了二郎腿，身子都坐直了，继续听他讲。

　　“这件事发生以后，其他同学不敢再跟他玩了，现在即使他捧着玩具去找他们，也没人理会他。有一次开班会，主题是介绍自己的优点，结尾要说一句请大家和我做朋友。接着其他同学站起来说，我愿意和xxx做朋友。前面的人都完成得很好，直到我朋友站起来，说完请大家和我做朋友以后，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卫领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他看着谢嘉勉浑不在意地揭开自己的伤疤，好像看见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边舔着伤口一边示好，让他忍不住想抱抱他。

　　“怎么这副表情啊，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当时挺尴尬的？”谢嘉勉还在笑，可是卫领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来，谢嘉勉也下意识站起来，卫领上前一把抱住他。

　　谢嘉勉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颤抖的嗓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我愿意和谢嘉勉做朋友。”

　　谢嘉勉失声。等卫领放开他，他还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吗？当时我在心里拼命祈求，有一个人能站出来，但是一个也没有。我孤零零地站了两分钟，最后自己坐下了。”

　　“我当时想，如果我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就好了，最起码会站起来，可是我没有。其实我不怪他们，换做是谁也不想跟会把人弄受伤的孩子一起玩…”

　　“那是他自作自受。他们也没眼光，不分青红皂白。”卫领声音闷闷的，谢嘉勉又笑了，说话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我说，你这可有点不客观了。”

　　“本来的事。”卫领立刻接了一句。

　　谢嘉勉偏过头眨了下眼睛，又转过来对卫领说：“现在我有了一个会在我爸动手的时候上前拦住他的朋友，虽然才认识几天，但我已经把他当作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了。我不想他像过去的我一样，孤立无援。所以我就站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孤立无援？”卫领嘴硬地问。

　　谢嘉勉笑了。“还装呢，但凡你当时有更好的选择，也不会轮到我收留你了吧。”

　　卫领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信号不好，我要去洗漱了。”

　　他转身想溜，被谢嘉勉拉住：“这么没礼貌，我还没说完呢。”

　　卫领停下脚步看他。

　　“我问你啊，如果我小学那时候你在场，你会站起来吗？”

　　卫领想了想，肯定道：“我会。我从小就叛逆，就爱跟别人对着干。”

　　谢嘉勉乐得不行，卫领又补了一句：“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谢嘉勉边笑边问他：“那还有别的原因？”卫领点头：“你小时候肯定很可爱，如果我小学就认识你了，一定舍不得让你不开心。”

　　谢嘉勉白皙的脸飞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他嘀咕了一句“油嘴滑舌”，转身去洗漱了。

　　卫领心情大好，笑着低头摆弄手机，就看见李尽欢五分钟之前给他发了消息。

　　“晚上好！”

　　“怎么两天都没你动静啊。”

　　“？”

　　卫领正想给他回复，李尽欢又发了条消息：“卫领你个负心汉，死哪去了！！”

　　卫领来不及打完整的话，为了显示自己在线，给他发了“1111”过去，成功收获了李尽欢同学的两个死亡微笑表情。

　　卫领连忙给他简单说了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李尽欢那边沉默了一阵，回复道：“精彩，真是精彩。”

　　“你变了，这种事你以前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我的。”

　　“哪个小妖精抢走了你的注意力。”

　　卫领半开玩笑地回复：“我的新室友。”

　　“你认识的那个计算机的朋友？”

　　“嗯。”

　　“你是不是对他”李尽欢刚发了这几个字，又飞快地撤回了。

　　“他是吗？”

　　卫领领悟他的意思，边笑边回复：“应该不是。不过他是不是都无所谓，我也只想和他当朋友。”

　　“你有成为情圣的潜质。”李尽欢又发了一条消息：“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前所未有的好。”卫领认真地回复他：“我感觉我的大学生活现在才刚刚开始。”

　　卫领说得没错。自从卫领换了寝室以后，好像水逆也随之结束了，没再出现什么波折。他按部就班地上课、兼职以及学习，起码现在已经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和新室友谢嘉勉同学相处得也很好，虽然他们专业不同，也没有一起上的课，但每到晚上在寝室见面时，都会和对方聊一聊今天发生的事情。这在之前的寝室是从未有过的。

　　日子飞快地过着，几乎是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就过去了。

　　清明节假期前一周，谢嘉勉问他要不要去看看小白。

　　小白的情况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本以为小白撑不过去，没想到小白以惊人的意志力活了下来。不仅恢复得很好，而且没有落下残疾，能跑能跳，跟健康的狗狗相比也没什么两样。之前筹到的医药费也有用了七七八八，谢嘉勉还自掏腰包付了小白的三针疫苗钱。卫领因为金钱问题，只能给小白准备些零食，这也让他成为了最受小白欢迎的人。

　　卫领欣然答应。他们挑了个周六，打车去医院看小白。刚在宠物医院附近下车，卫领眼尖地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

　　一个小女孩在宠物医院的门口徘徊着，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谢嘉勉也看到了，有些紧张和防备，“她怎么在这？”

　　卫领安抚地拍了拍他：“没事，看起来只有她自己，她爷爷奶奶不在。”

　　他们朝着宠物医院走过去，小女孩，就是萱萱，发现了他们，高兴又有几分急切地迎了上来。

　　“哥哥好。”她乖乖地喊了一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哥哥，小白怎么样了？”

　　谢嘉勉没办法对这样笑着的萱萱冷脸，但他怕自己说不出什么好话，于是拽了卫领一下，让他回答。

　　卫领蹲下来，很和气地告诉她：“小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打算找人领养它。”

　　萱萱讷讷地点头，想说什么，但最终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你想不想跟我妈一起去看看小白？”卫领问她。

　　萱萱抬起头，惊喜地问：“可以吗？”

　　卫领点点头：“当然。”他和谢嘉勉带着萱萱走进宠物医院，萱萱一路上都在说话。

　　“哥哥，我就看看小白，看一眼就行。”

　　“我是悄悄过来的，爷爷奶奶不知道，我看完小白就回去。”

　　卫领赶紧告诉她，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要注意安全，去哪里也得告诉爷爷奶妈云云。

　　萱萱撅着嘴说：“哥哥，你比我奶奶还啰嗦。”

　　谢嘉勉在一旁笑出声，卫领无奈地摸了摸萱萱的头：“那我也得说。等回去的时候我送你回去。”

　　他们在笼子门口停下，小白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拼命摇着尾巴，还叫了两声。

　　说好只是看两眼小白的萱萱，一看到小白就掉眼泪，把一旁的店员吓了一跳。

　　趁着萱萱和小白叙旧，卫领把最新关注的几个人给谢嘉勉：“这些都是有意向领养小白的，不过有两个离得比较远，听说要亲自来接就放弃了。”

　　谢嘉勉认真翻看着，在其中一个人的主页上停留：“这个‘奶茶小料’也想领养小白吗？”

　　卫领凑过去看了下，发现他说的是那个视频有股小狗味的宠物博主，连忙说：“哦，这个不是，这个是我关注的宠物博主。”

　　谢嘉勉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他：“看着这些人都还行，但是具体怎么样我也看不出来。要不我们还是发个领养要求，再看看交给谁。”

　　卫领点点头：“行，那我去找找，然后发在最新一篇帖子上。”

　　“我发吧，你先把这小姑娘送回去，待会出去吃饭。”谢嘉勉看了看时间，重新安排了一下。

　　卫领点点头，走到萱萱身边温声细语地跟她说了些什么，萱萱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乖乖离开了，还很有礼貌地跟谢嘉勉道别。

　　谢嘉勉朝她笑了笑，低头参照别人的领养要求写了篇帖子，不一会儿就收到了留言。

　　“你好，你列的条件我都符合，请问方便上门看一看狗吗？”

　　谢嘉勉感叹世界上好心人真多，瞄到评论人的ID，忽然有点迷惑。

　　“奶茶小料…？这人不就是刚才那个博主吗？”谢嘉勉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