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效应》夜色催更

92、第 92 章

　　“操！这他妈一夜的功夫光了？！”
　　“某人不是觉得emo听着烦么？震惊吧，我还好，毕竟看过梅花落来着。”
　　“可是让你逮住机会了！”
　　“闭嘴！三、二、一！”
　　“老今——！”
　　“老游——！”
　　“吉时到，该出阁喽——！”
　　“呃——那个......老大他们，已经出阁了。”

　　连着几天的雨在周五的晚上彻底放晴，周六当天不但阳光明媚，风还惬意。
　　亟需大自然养分的不止是手拿仨瓜俩枣的人，还有赶着来目睹春日盛景的游客。

　　花了大价钱从高空过来的屡见不鲜，同地不同区的也不足为奇，佩服就佩服那些隔着十几公里的个体老板。
　　他们昨日闲着不来，明日闲着不来，非得今天来跟着凑热闹。

　　这人人都往一个方向挤，自然就将流苏树遮盖的公路堵的水泄不通。
　　结果凑热闹的当地人多聪明，骑着个自行车自如的穿梭在蜿蜒土路间，惹得车里车外的人又是骂娘又是羡慕。

　　而这一切当中，最最惹眼的当属一辆侉子摩托车。
　　无论是霸气的迷彩外形，还是沿街而过的轰隆隆声响，又或者是手握方向的人，还是懒坐在斗子里的人，都不得不让人目瞪口呆。

　　“游老师，知道现眼包的意思么？”
　　“你说。”
　　“就是又张扬又丢人现眼，咱俩现在完美诠释。”

　　高耸茂密的流苏树像藏在绿叶上的白云，又像冬日的银装素裹。炽热里的凉风太舒服，明明暗暗又不断在眼皮上闪过。
　　不知道是现眼的行为有趣，还是光怪陆离的内景有趣，游弋仰面闭着双眼，在阵阵颠簸中挂上笑容。

　　半晌没有听到声音，今见山往车斗里看了眼，招惹道：“大爷，您是不是过于舒坦了？”
　　“我记得我阻止过。”游弋吹着风没有睁眼。

　　今见山笑道：“我记得你只说了四个字，可以上路？这叫阻止？真该把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拍下来，回头再配个文案，就写，翘首以待的游总。”
　　“你看起来是个很张扬的人，举止却内敛不外露，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游弋缓缓睁眼，“现眼的行为是因人而异？”
　　“......”

　　一句不饶人就算了，还处处带有拆穿性质的试探。今见山快烦死了，当下语气破罐子破摔起来。
　　“昂，因为你长得太他妈好看，我就想招着让人看，还恨不得当着人面儿接吻，让人都知道咱俩什么关系，他妈满意了？”
　　游弋：“......”

　　“说话啊，怎么哑口无言了？”前面有挡路的自行车，今见山没有摁喇叭，而是两腮收缩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然后在游弋睫毛颤动时，他直接侧身捞过垂在两腿间的手，稳稳拉起来放在嘴前亲上去。

　　又有口哨声传来，方向来自身后，也或者是擦肩而过的身侧。游弋没去注意，只看着旁边用一只手驾驶的人。
　　下过雨的泥泞土路扬不起灰尘，坑坑洼洼好像也只适合三轮车骑行。霸道的人英姿飒爽，酷似驾驶在原野丛林中的探险者。

　　身后有猎豹在追逐，不知处有大象在咆哮，攀爬飞跃的猴子打落漫天白絮，群鸟惊起，呼扇着翅膀阻碍前行的视线。
　　然而驾驶的人太镇定自若，甚至在逃出生天中还有好心情纵享风月。

　　时间不知道走过多久，相握在一起的手还握着，手背上的嘴唇也迟迟没有移开。
　　头发倒飞在脸上，游弋恍若未觉地问：“没完？”

　　今见山扭头斜着看了眼，然后在他的视线中挪开手，一秒不到又狠狠按压在唇上，并且投过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游弋看明白了——“没完，你能把我怎么着？”

　　或许当中还夹杂了粗口，游弋莫名奇妙被逗乐了。索性不管握还是亲，也不管举着胳膊的样子多傻，他原仰着头懒回去，任今见山爱怎么怎么着。
　　他云淡风轻的接受，另一个占便宜的人却心如擂鼓。

　　夕山那次不算，几次正经涂药也不算，昨晚带了欲也不算，这是他们第一次掌心对掌心，像情侣一样单纯地牵在一起，并且时长以分计时。
　　碍眼的核桃终于替换成了他的手，比想象中还要快意，但痒，痒在看也看不见挠也挠不了的地方。

　　今见山想用指腹去蹭一蹭指节，最后思忖半晌还是作罢，目前他不想身侧的人破坏这种隐密快意。
　　结果万万没想到，泥泞的路非常不给力，没多久打着滑开始摇摆头部，无奈之下今见山只好松开手。

　　等路终于变得平坦，牵手又失了借口和胆量，好在目的地就在不远处的前方。
　　流苏树早已经替换成了发芽的榆树，侉子摩托车丢开了公路和人群，最后终于在一片土路上停下。

　　“有过惊喜么？”
　　“嗯。”
　　“游老师还能有惊和喜双重情绪？”

　　游弋点着烟抬眼，今见山看这表情立刻转移话头：“本来挺想跟你玩儿个游戏，这么看来算了。”
　　“你最好别说。”
　　“不上道？我改口求你跟我玩儿行么？”
　　“你说。”

　　今见山拿烟朝前方点了点：“先走，抽完这支烟带你玩儿。”

　　往里走依旧是乡间小径，路稍微有点往下倾，两旁能看到的除了榆树还有隐约的农舍。
　　午饭时间将至，徐徐上升的炊烟往天上逸散，偶尔还能听到三两声狗吠。

　　游弋猛吸了口烟，他想原路返回了。不待这种情绪发散，肩膀忽然搭上一只手，紧接着烟被不由分说地抽走。
　　连一个询问的机会都不给，眼前陡然陷入漆黑一片。游弋站定，等着身侧人解释这种行为。

　　“只管往前走，该转弯的时候我会带着你，有东西也会提醒你。”

　　指缝中可以看到红光和路面，按压的方式依旧留足余地，但游弋选择闭上眼睛。
　　“这是游戏？”

　　“算是惊喜？”今见山歪头，扎人的短寸抵上游弋的额角，“不知道你看了算不算得上，反正也别闲着，给自己多下点儿心里暗示。”
　　“暗示惊喜？”游弋语气不赞同，“万一算不上不会更失望？”

　　今见山笑了笑：“要不回？”
　　“岂不是最失望。”

　　两人别着身子一路往前走，需要抬脚躲避什么的时候，今见山会揽紧游弋的肩缓下动作提醒，需要转弯的时候又会拖着一起转。

　　闭上眼睛走路会有种漫长的感觉，停下的时候总以为惊喜到了，可耳畔又出现声音的时候，那种暗示惊喜感再次被提起加深。
　　游弋虽没有期待，也确实没有体会过。

　　萦绕在鼻尖的柑橘香被越来越浓郁的香味掩盖，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松软。
　　双腿前行时有阻碍物从腿侧划过划过再划过，游弋大概知道是什么了，但不确定会看到什么场景。

　　“只要不是惊吓，惊不惊喜不重要。”

　　一片白光逼的眼睛不得不重新接受洗礼，缓过刺目后，又被满目更为朝气热烈的黄替代。
　　大自然会鬼斧神工，知道清贫的人类会受尽无数苦难，所以总是用美的东西做出希望或者说是幻象。

　　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里，游曳奔跑在绚烂里挥舞手臂，可爱的卷发与摇曳的花冠共舞。
　　花蕊追逐着他的脚，漫天花瓣与飘摇的裙摆嬉戏，似乎在用行动告诉旁观者，他是自由的。

　　“哥！你看！风吹来了，我也是一朵油菜花！”

　　这是惊喜，扫兴配不上这一番景象。游弋看向身边，张了张口又露出浅淡笑容。
　　他很小心地吞咽，不清楚对着的是不是今见山，只颔首说：“确实是惊喜。”
　　“不问是什么花？”
　　“你说。”
　　“板蓝根。”

　　“哥！我跳临安初雨给你看好不好！”

　　“板蓝根......”游弋重复着，眯眼看回远处。
　　临安初雨，他看过：“原来是板蓝根，很好看。”

　　礼堂灯光闪烁，人头攒动，稚嫩青春的脸庞满面笑容，手臂高举在头顶一声声欢呼，温润少年卸下乐器，躬身谢幕。
　　震耳欲聋的喝彩淡去，金童玉女相视一笑，“临安初雨”四字后灯光一瞬黯淡。
　　红色幕布缓缓向两边推开，露出一束白光下展翅摇曳的蝴蝶。

　　“板蓝根可以抗炎抗菌，也能清热解毒，感冒的时候应该喝过吧？”

　　小脸素净无华，随着涓涓细流的乐声缓缓抬起。
　　抬臂提足犹如精灵，游弋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现在市面上好像很少见，没怎么注意，不过你体寒确实不适合喝。”

　　裙摆随着舞步旋转波动，滑落的长袖贴上白皙的小脸，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又亮丽。
　　节奏骤然加快，软如云絮的身姿踩踏在节奏上，恍如潺潺流水上步步生莲。

　　与满堂的双目没有区别，游弋也被转身和跳跃吸引了，原来王子也是公主。
　　“游弋，我这算是辣手摧花么？”

　　清脆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正装出席的游弋站在楼梯一角，位置偏僻却看到了世间最美的画面。
　　“花可以吃，进了肚子应该也算是体现了折花的价值？游弋，想尝尝么？”

　　灯光霎时将翩翩起舞的蝴蝶照亮，游弋记得大开的裙摆上应该有金色点缀，像浪花遮住的金色沙滩。
　　白色裙子与精挑细选的略有差别，游弋猜测是裙子不合身，也或者并不适合这支舞。

　　“游弋，油菜花知道么？”

　　满堂乍然响起惊雷，鸟鸣在山林里回荡，偏偏起舞的蝴蝶掠过波纹。
　　“可以榨油也可以做饮品，花瓣也确实能吃，游弋......太久了。”

　　水灵灵的眼睛微微眯起，鬓边卷曲的发梢贴服在脸颊上，随着温婉的笑容也变得生动。
　　“游弋，太久了。”

　　鸟鸣汩汩静止，蝴蝶在阵阵掌声中惊走，只留下游弋在熙熙攘攘中眺望，为一抹荡起的裙摆黯然失神。

　　“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