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花落沉

15、民宿

　　次日一早，方自许跟简朔请好了假，在方好奶的注视下离开了家。

　　等人走后，方奶奶微叹：“这么久了，总算是见阿许出门玩一趟了。

　　方芷清把洗好的水果放到茶桌上，笑了哭：“这是好事。”

　　“对，对……”方奶奶伸手揩掉眼角的泪花，“也是苦了他了，那么小就遭了这么多罪。”

　　“没事的妈，”方芷清过来扶住老人的肩，安抚性地拍着。

　　“一切都会的起来的，阿许和阿锦也都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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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自许来到校门口跟其他人会合，上车后肖眉眉直接挂在了白婉脖子上。

　　“这破天气，热死个人！”

　　今天是个艳阳天，冷了几天的南城突然回温，气温有二十几度。

　　自婉慢悠悠地摸出两把可以喷水雾的小风扇：“来，降降火。”

　　肖眉眉立马接过，甩了个飞吻：“谢谢宝贝~”

　　然后她转头看向隔条道戴着白色鸭舌帽的陈媛，问：“媛媛，你要不要来一会？”

　　陈媛轻抬帽沿，冷淡的小脸上不见丝毫热意：“嗯？我不热，谢谢。”

　　已经热得汗流夹背的肖眉眉震惊了。

　　明舟同样热得不行，他抖着衣领：“快快快！我需要！”

　　肖眉眉飞快收回手，冷酷无情：“哦，没有。”

　　明舟哭哭啼啼：“嘤嘤嘤~想我一个大好的花样少年，竟要丧命于此……”

　　白婉被恶心坏了，上去就是一个暴扣：“老实点。”

　　方自许跟着其他人一起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安分地明舟听到动静又一下扑过来，连哭带委屈地控拆白婉和肖眉眉这种“暴君”与“宠妃”的行为，消

　　方自许哭笑不得。

　　恰逢小巴车启动，他拍了拍明舟：“发车了，晚点再闹。”

　　明舟被话里的无奈惊到了，脸色微微扭曲。

　　“学神大大，你怎么跟哄奶娃娃似的！我可是纯爷们儿！”

　　车内再次哄堂大笑，笑声从窗口泄出，骄阳灿烂，天气正好。

　　民宿的位置有点偏，在城边郊区那边。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小巴车停在一个设计很有田园风格的大门前，谢故正等在那里。

　　他跟下车的人都打过招呼后，便打头走进了门内。

　　民宿的面积挺大，整体装潢也很有特色，谢故边走边介绍。

　　“这里是大厅。”

　　“那边有个小超市和日用品店，想登山的话，那边也有相应的装备卖。”

　　“我们这儿有两栋住宿的四层楼房，风格是不一样的。因为咱是来泡温泉的，所以我妈安排我们住东边那栋，那边上泡温泉的地方更方便。”

　　方自许顺着谢故说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栋风格很清新的楼房，房外大门上方挂着块牌子，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东风”。

　　谢故领着大家进了东风楼，然后去前台拿了几张房卡发下去。

　　“因为人不多，而且女生单独一屋还是不太安全，所以男生都住在二楼的单人房，女生去三楼的双人房。房卡你们收好，等走的那天给我或者我哥都行。”

　　方自许分到的是202房间，明舟和班上另外几位男生都是往后排的连号。

　　谢故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正准备领人上楼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对着和其他人说了句：“你们先上去吧，我马上来”后，才走远了一些接起电话。

　　“喂，咋了哥。”

　　“衣服？前台那里有个奢品袋。”

　　“等会儿，我看看……对，是黑色的。”

　　“行，他哪个屋。”

　　“嗯？怎么没看见那张房卡……卧槽！”

　　电话那头的谢意恒顿了下，问：“怎么了？出问题了？”

　　谢故吞了口唾沫，艰难道：“我好像，把202房卡混进去发给明舟他们了……”

　　谢意恒沉默了。

　　好几秒后，他冷淡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自求多福。”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了。

　　谢故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心里拔凉拔凉的，一把提过奢品袋就往楼上冲。

　　方自许上到二楼，楼梯左侧就是202，他滴卡走了进去，却发现里面的灯是亮的。墙上的插卡机已经插了一张房间卡。

　　他动作一顿，视线停在里面床尾的球鞋上，有种说不上来的眼熟。

　　正当方自许准备退出去的时候，房间里面传来转动门锁的声音。

　　楼渡从浴室里走出来，手上正系着浴袍的腰带，一抬头便撞上了一双稍显惊慌的眼，两人四目相对，连空气都凝住了。

　　楼渡眉头一皱，手上用力系好腰带，水珠从湿润的发间落下，滴在颈窝处，或滑过线条锋利的锁用，再没入衣襟深处。

　　“你怎么在这。”

　　方自许差点被吓死了，回过神后直接涨红了脸，脖子一缩不敢乱看。

　　“抱抱抱，抱歉，应应该是房卡拿错了，我这就走。”

　　说完，他一留烟跑出了202，刚好撞上上楼的谢故，他立马把房卡递过去。

　　“谢故，还前其他房间吗，这张你应该拿错了。”

　　谢故暗道坏了，不过稳住面上，“有有有！真不好意思啊方学神，一不留神就给搞混了。”

　　说完他连忙递过去一张203的房卡。

　　“嗯，”方自许点头，半分不敢去看还没关严实的202，“麻烦你了，我先去收拾一下。”

　　话音一落，他便留给了谢故一个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直到进到另一个房间后彻底没影。

　　“谢故。”

　　一道声音传来，谢故转头，这才发现接渡已经倚在了门框上，眼神没什么情绪地在他手上的卡上打转。

　　谢故差点给跪了，连忙认错补救：“哥！渡哥！我错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楼渡的反应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骇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多生气，声音也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嗯，还有事吗。”

　　“有的有的。”谢故劫后余生，“我哥让我把换洗衣服给你送过来……”

　　谢故盯着空空如也的左手，喉喊一卡，消声。

　　楼渡似笑非笑：“衣服呢？”

　　谢故咽了口唾沫：“好、好像，混着房卡，一起塞给学神了……”

　　见人不说话，他转身就走：“我去拿回来！”

　　等等。

　　楼渡起直身子：“我自己去。”

　　说完，他抬步越过停下来的谢故，走到203房门前，伸手敲响了房门。

　　方自许是进了房间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里多了样东西，应该是匆忙之下谢故不小心塞他的。

　　但方自许现在不是很想出去。

　　就在他踌躇犹豫的时候，几声敲门声传了过来。

　　应该是谢故。

　　方自许轻松口气，提着奢品袋去开门。

　　首先，闯进他视线的是雪白的衣角，其次便是那张脸，差点让他一口气没上去。

　　“啊……楼，楼渡，有事吗？”

　　楼渡看向他手中的袋子，在那分明的骨节上打转两圈，然后才将视线投向对方的脸上。

　　“我来拿衣服。”

　　“衣服？”方自许看了眼袋子里面，反应过来，忙把东西递过去，“抱、抱歉，我以为是谢故的，想着待会下楼了送过去……”

　　“嗯，没事。”

　　楼渡接过奢品袋，却没有离平，反而继续站在原地，垂睫打量着跟前的少年。

　　方自许被盯的心下忐忑：“还、还有事吗？”

　　“方自许。”楼渡嘴角提起一点弧度，“我发现这段时间，你不是在跟我道歉就是在道歉的路上。”

　　他停了下，压低身子凑近了些许，语调带上了不知原由的调笑。

　　“这么怕我，我会吃了你？”

　　方自许眼神一颤，缄口不言。

　　楼渡把他的怯懦看在眼里，说不上是意料之中还是别的，他慢慢敛起笑意，然后起身。

　　“既然怕，以后就长点心眼，躲对方起一点。”

　　方自许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合上了房门。

　　他走到床头柜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后望着小阳台外面的蓝天，有些发怔。

　　待大家休整好后已临近中午，谢故在手机上通知大家下楼吃午餐。

　　方自许来得算早，被明舟拉过去坐在一起。

　　楼渡是和谢意恒一起最后到的，他的出现令其他人惊了一下，不过随即几个大胆的便调侃起来，谢故也跟搭腔，跟唱双簧似的，气氛也更热闹了些。

　　方自许默默咀嚼着饭菜，仿佛这样的热闹与他无关。

　　午饭过后，大家商议着下午的安排，不过想法太多，一时定不下来，

　　1班体委给出建议：“要不就爬山吧，下山刚好直接去泡温泉的地方，顺便再来一场户外烧烤。”

　　提议爬山的明舟举双手赞成：“同意！”

　　肖眉眉还在犹豫：“烧烤怎么处理啊？自己烤还是？”

　　“当然自己烤啊！”体委一把搂过旁边付得鑫，“我初三打暑假工跟三金一个地儿的，他那一手烧烤的手艺连店老板都认牛！”

　　谢意恒笑着补充：“烧烤架和其他用具到时候可以让工作人员搬上去。”

　　烧烤资深爱好者的白婉和肖眉眉异口同声：“同意！”

　　陈媛对这些没多大执念想法，点了下头：“我都可以。”

　　想不出其他点子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同意了，直到最后就剩两个人还没表态。

　　谢意恒偏过头，问：“你呢，去吗？”

　　楼渡单手操作着手机，左耳戴音只黑色耳机，耳机线在他的腕骨松松挎挎绕了两圆。

　　他头也不抬：“都行。”

　　“我就不去了。”

　　楼渡活刚刚落，方自许接着开了口。

　　明舟疑惑：“嗯？怎么了自许？不舒服吗？”

　　方自许摇了摇头，脸色算不上的：“还好，就是想睡会，你们先去吧，我醒了就去找你们。”

　　刚才吃饭的时候明舟就注意到了方自许的情绪不太对，便点了点头。

　　谢意恒走过来补充：“要实在难受一楼大厅沙发那边有备一些常用的药和感冒灵，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方自许答：“好的，谢谢。”

　　“小事。”

　　接着相熟的几位又过来安慰了几句，等方自许一一回复完后他们才慢悠悠往山上走。

　　临走时楼渡突然抬眼看向他，只一下便收回了视线跟在队伍的尾巴。

　　方自许垂头，好一会儿才抬起脚。

　　回到房间，方自许拖掉鞋躺在床的中央，盯着上面的天花板出神。

　　他倒也不是真的不舒服，也没有很困，而是因为一些久远的、埋得很深的记忆突然翻上来了些许，搅得他头脑混沌，还像蛛丝一样紧紧缠着他，压根分不出一点精力去考虑别的事情。

　　与其跟着众人然后全程低迷，不如让他自己一个人调整好情绪，这样也不会影响到别人的好心情。

　　方自许翻了个身，侧躺着，然后把整张脸都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他闭了闭眼，绵绵的困意袭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