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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白月光,乐望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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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风华正茂的他蹲在晚风习习的街头,
终于舍得丢掉了长久以来用以伪装的盔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悄悄露出一点点的脆弱,不安,和惊慌。
直到这时,他的身上才终于有了些少年人的影子。
A市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前一秒还月光皎皎的天空,突然间就被布满阴云,不大一会,雨水滴答落下。
此时的迟离处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雨水很快就冲散了三三两两的人群。
没有人注意到路边红了眼的少年,或者说注意到了,但与他们又有什们关系呢,漂流三五年,足以让一个人变得冷漠淡然。
迟离觉得,恐怕只有痛痛快快的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苦闷,他才可以保持那得体的,温柔中藏有锋芒的笑容,才有精力去应对接下来所发生的任何事。
他就这样,像一只孤独不安的困兽般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只为寻求片刻可以流泪的机会。
雨越下越大,在街道上方连成一层模糊不清的幕布。
若是此时迟离抬起头来,就能够透过这层雨幕看到街对面那个身姿欣长挺拔,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拐角处的男人;
如若再凑近看,更会惊讶的发现,他的眼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哀伤,似乎要将人拽入他制造的名为悲的无尽深渊。
那一天,那一夜,一条街,一场雨,两颗心,被悲伤攻击的千疮百孔,碎裂满地......
大雨洗涤了城区街道上的灰尘,空气中的清新令人心旷神怡,头顶上,太阳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迟离正走在赴约的路上,突然抬手揉了揉鼻子。
心里不禁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常年和迟欧逋一起锻炼,身子骨硬朗,不然,昨晚那一场雨淋下来少说也得病上个三五天,虽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自己今天铁定是不能来赴约的。
想到这一点,迟离又忍不住想象乐望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从那通电话来看,大可能是个温温柔柔,还有些没有安全感的姑娘吧。
正想着,迟离停在了一家优雅简约的咖啡馆前,抬头看了一眼店名——简言。
走进店内,坐着的只有寥寥几人,在这之中,迟离一眼就瞧见了角落里身着白裙的女孩子。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盯着玻璃外不远处的高楼,那手纤细修长,指尖几近半透明,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只露出的半边脸白皙异常,活像一个展览馆里的瓷娃娃。
恰在这时,女孩儿似有所感应般转过头来,看着迟离微微愣神了两秒后,站起身朝着他莞尔一笑。
“你好,我是迟离。”迟离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笑道。
“我叫乐望忧,贸然将你请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短暂的握了手之后,乐望忧请迟离坐到她的正对面。
仔细看了一圈后,迟离才发现这女孩儿竟白的有些病态,一双眸子里总是荡着潋滟,嘴唇是淡淡的粉红色,看起来异常的娇弱。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随便点了一杯,希望你不要嫌弃。”乐望忧浅浅笑了一下,说道。
迟离看着面前醇香的玛琪雅朵,轻轻笑了一声继而看向紧抿着唇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嘴上说着不知道他的口味,却偏偏点的是他最喜欢的甜口,要说是巧合,他可不信。
可即使是这样,迟离还是面不改色的说了句:“谢谢。”
眼见气氛又要冷下去,乐望忧又开口道:“伯父伯母的身体还好吧,嗯...还有孩子们都怎么样?”
“想说什么就说吧,你和我之间其实也只能算陌生人。”迟离有些直白的说道。
果然,乐望忧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惨败的面孔浮现出一丝惊慌。
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迟离也没有催促,就这样等着她。
“我想和你说声抱歉,是因为我,才导致你伤心。”乐望忧终于开口。
“乐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笃定我的离开是你的错,但你要是觉得应为这件事情需要和我道歉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实话,我并没有因为颜盛的选择伤心不已,相反,我因为他的选择而感到解脱。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为他付出真心。”
迟离说的这些话其实有些歧义,因为原来的“自己“确实是爱惨了颜盛,也确实是因为颜盛选择了乐望忧而伤心欲绝,最后才选择的出国。
但他不是啊,他不知道颜盛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自然也没办法和乐望忧谈错到底在谁的身上,只能这样说好让眼前的这个姑娘不再自责。
“好了,乐小姐如果只是想和我道歉的话,我想现在我们也说清楚了,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迟离起身到前台结了帐,然后走出店门,消失在人群中。
乐望忧茫然的待在原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迟离刚才说的话:“因为他的选择而感到解脱,这样的人,不值得为他付出真心。”
那自己这几年的等待又算什么,乐望忧突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连迟离这样爱他爱的不惜牺牲一切的人都能够说出“不值得”这样的话,自己却怎么也放不下呢?
在原地等了许多年,没见心上人再回头看她一眼,无故浪费了自己的青春,还惹的一身娇弱。
头一次,乐望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质疑,这可真是新奇。
乐望忧又想:原来自己心上人喜欢的男孩子长这个样子啊。
明目皓齿,眼中仿佛承载着万千星河,笑起来的样子似乎连深冬里的冰雪都能融化,眼尾的两颗泪痣更添几分明媚。
这样的男孩子光是和他站在一起都能感受到阳光的热烈,乐望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太白了,真难看。
简言咖啡馆里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桌上花瓶的影子渐渐歪斜,直到昏黄的灯光亮起,乐望忧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经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待了一整天。
但她并不想现在就回去,那栋空荡荡的别墅太冷了,冷到她有时候会觉得,那并不是属于她的家,而是一座立在故荒野岭上的坟墓。
走出店外后,她站在原地吹了吹风,突然走向了街对面有着绚丽色彩的酒吧。
与简言的优雅安静不同,那所名叫烈唇的酒吧里人影绰绰,灯光交替闪烁,
动感的音乐无疑不再挑动着舞池里每一个人的神经,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炽热,他们疯狂的扭动着身躯,只求在这里寻得一丝一毫的快感。
乐望忧几乎是刚踏进这里就想退回去,但一想到那孤零零的“家”,只好深吸了一口气走进这里。
她坐在吧台上,看着池中央的男男女女,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仅有的一次还是在她和颜盛确定了关系的那一天,男人嘴上说着世上最动听的甜言蜜语,眼里的宠溺是那么的不加掩饰,
可若是她那时候仔细瞧瞧,就会发现那眼角浓重的忧愁,她那时就该懂的。
“一杯白兰地,谢谢。”她其实不懂酒,只是她却记得颜盛最喜欢喝这个。
如今,她却想尝尝这酒是否当真那么的让人欲罢不能。
吧台处的人不多,身着白裙的女孩儿在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迷乱的灯光没有掩盖的了那清冷的破碎感。
精致的瓷娃娃每一寸肌肤都透露着惶恐与不安,显得如此不谙世事,惹得不少饥渴,贪婪的眼神频频望向她。
不远处,一个卡座里满身赘肉,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的男人目光穿过舞池内重重叠叠的身影,盯着乐望忧的侧颜危险的眯了眯眼。而后,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个卡座上的人也站起身来。
“哎,楠姐,干嘛儿去呀。”
“不喝了,你们玩。”司楠撂下这一句话给身后几个疑惑的人后,便快步朝着乐望忧的位置走去。
“小妹妹一个人啊,要不要陪哥哥喝几杯啊。”肥头大耳的男人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酒杯朝女孩儿手中递了递。
乐望忧那漂亮又柔和的眉毛微微蹙了蹙,看起来分外不适,但还是礼貌性的说了句:“谢谢,不过不用了。”
“哎呀,来都来了,不喝一杯怎么行,你就权当和我交个朋友,啊,怎么样。”说着,便把酒杯直接递到了乐望忧的唇边。
“哟,我倒不知李总什么时候有雅兴来酒吧交朋友了,挺新奇的。
其实吧,我特别喜欢交朋友,李总看能不能赏个脸啊。”
司楠手里夹着一根刚燃起的烟,微弱的红光在她的那双凤眸里明明灭灭,可那里面却冷的叫人打了一个寒战。
那个李总当然知道眼前着个美的可以称作是人间尤物的女人是谁,也清楚与她作对的人的下场都是什么。
所以即便有些不满,却也只能弓着腰笑呵呵的说道:
“司总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嘛,哈哈哈。”
司楠轻轻吐出一个烟圈,冷笑一声,就那么盯着李德。
李德的背后逐渐泛起一身冷汗,明明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却莫名让他感到万千的恐惧扑面而来。
终于,他支撑不住了,说道:
“那个,司总,我家里那口子还催着呢,就不打扰您了。再回再回。”说完,便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