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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2019年下 ...

  •   连着下了几场秋雨,天气渐渐转凉了。到了十一月份,就进入了下半学期,大学里的课表又换了安排,贺晴是最幸运的,周五只有上午一节大课,所以她的周末又多了大半天,这个周五她便约好了去上海大学找尹舒瑶玩,顺便也看看许久没见的倩云学姐和高毅站长。
      尹舒瑶上午没课,带着贺晴在校园里闲逛,吧啦吧啦地聊着七七八八的事情,怎么也聊不完。到了中午,两人一起来到高毅订的烤肉店,一进门贺晴还正在找寻他们的位置,就看到一头银发的男生向她挥手,贺晴还以为他是在跟她身后的人招手,回头一看身后并没有其他的,走近了才看清他就是高毅!
      “站长!我刚才都没认出来是你!你怎么染了银发啊?”贺晴惊讶地问:“哎?倩云学姐呢?”
      “刚去厕所了,你们坐吧。”高毅招呼她俩坐下,贺晴看着眼前的高毅还是觉得恍惚,这可真不像他以前板正的形象。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高毅被贺晴盯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啊?不是……看你染了个银发有点新奇。”
      “跟你学姐染的一样的颜色。”
      “学姐也染了银发!?”
      “对啊,我跟着她染的。”
      “情侣发色哦~”尹舒瑶又懂了,高毅笑而不语,正说着,郦倩云走来了,这次她变成了短发,一身工装风搭配,戴着高毅同款黄色墨镜,贺晴和尹舒瑶都看呆了:“哇~”
      “嘿!好久不见呀!”郦倩云都走到她俩跟前了,两人还没从郦倩云带来的反差感中缓过神来。
      “学姐,你简直……”贺晴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我简直怎么了呀?”郦倩云看着她宠溺地笑。
      “简直美炸了!”贺晴还夸张地竖了个大拇指。
      “哈哈!谢谢夸奖!”郦倩云摸了下贺晴的脸蛋,走到高毅旁边坐下。
      “哎,同样是染了银发,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啊!”
      高毅又开始挑贺晴的刺了,他跟郦倩云把贺晴都当作小妹妹看待,他们仨的相处模式就像姐姐姐夫和妹妹的相处模式,但明明以前他才是站长,贺晴却跟郦倩云这个副站长更亲近些,他偶尔会吃些小醋。
      “你也好看你也好看。”贺晴敷衍了事:“快点菜吧昂,请我们吃饭,上菜却不积极,哪有你这样当东道主的?”
      “我刚不是在等你学姐来嘛!就差这么一会儿,饿不死你!”
      上了菜,高毅一个人为三位女生服务,勤勤恳恳地在一旁烤肉,三个女生一起聊开了:
      “学姐,你现在还跟站长在广播站吗?”
      “没有哇!我从高□□了广播站之后就再也没跟他共事了。”
      “啊?”
      “谁叫他当时那么气人!”郦倩云故意说给高毅听,高毅只是笑着默默烤肉。
      “学姐现在跟我都在文学院的学生会,我还是她的部下。”尹舒瑶说。
      “对哦,你俩都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真好,你们都在一起,就我一个人在那边。”
      “你怎么样呢?有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或者学生会?”
      “没有,上了大学之后我就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了,不过我有做些兼职。”
      “哦?你做的什么简直呀?”郦倩云问。
      “翻译呀,在网上接一些文案的翻译。”
      “那挺好的,既能锻炼你的专业能力,还能有笔小小的收入。”
      “嗯呢!”
      吃完饭后,高毅有事先离开了,由郦倩云和尹舒瑶带着贺晴参观她们的文学院。到了上课时间,郦倩云去了教室,贺晴跟着尹舒瑶一起去上课。尹舒瑶的这节课刚好是上的教师教育心理学的大课。
      “这门课还挺有意思的,你可以听一下,今天要讲的内容好像是中学生心理。”尹舒瑶小声地跟贺晴说。
      “好。”贺晴小声地回应。
      老师讲中学生心理问题时提出了一些常见的表现:情绪低落、食欲不振、消极悲观、失眠或者嗜睡、头晕胸闷、记忆力减退等等,并提问大家这些症状拢括在一起称之为什么?贺晴认真地听着,突然听到前面有同学大声地说“抑郁症”,贺晴的像是被人给了当头一棒,脑袋里“嗡”地一响:抑郁症?有这些症状就是抑郁症吗?那我那段时间……
      “是的,这些就是抑郁症最常见的表现。”讲台上老师给予了贺晴心里的疑问一个肯定的回答,贺晴顿时心都空了,后面老师再说什么内容她都没有听到了。一直挨到下课,她跟尹舒瑶说有事要赶紧回学校就急匆匆地跑了。
      贺晴搭上回学校的公交,缩在窗边的角落里,她耳边一遍遍地回响老师的那句话:“是的,这些就是抑郁症最常见的表现”,埋藏了将近三年的那个冬天所有的伤心难过、紧张焦虑全都破尘而出,一阵窒息感一涌而上,让贺晴快要呼吸不过来,她突然开始抽泣,越哭越猛,车上稀稀拉拉的几位乘客时不时地看向她,但也只认为小姑娘可能是失恋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贺晴回忆了一遍那段至暗时期的所有人和事,那短短半年像是熬过了漫长的一生,直到杨云帆的出现,他像太阳一样照进了她的生活,她如获新生。想到这儿,她胸口堵着的那一团郁气才散去,倏尔一个真相从她脑中闪过:当时车祸后住院,我假装失忆,医生是对我做过精神测试和心理评估的,诊断结果肯定也告诉爸爸妈妈了,难道爸爸妈妈都知道那个结果?
      一阵猛烈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车刚好到站,贺晴跑下车门,直奔操场而去,此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大家周末大多出去玩或者回家了,校园里只有寥寥一些人。贺晴拨打了杨云帆的电话,刚通就接了。
      “喂,晴宝?你吃饭了吗?我刚下课,正准备去食堂。”
      “杨云帆,我有抑郁症你知道吗?我爸爸妈妈都瞒着我,瞒了那么久……”贺晴说着就哇哇大哭起来。
      “你……”杨云帆听到这三个字心里一紧,他不知道贺晴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看贺晴只说爸爸妈妈瞒着她,估计不知道他也是知情者之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好难过……”贺晴哭得都喘不上气了,杨云帆担心贺晴突然得知这个消息会做什么傻事,在电话那头心都揪紧了。
      “晴宝,你现在在哪儿?”
      “在操场。”
      “你听我说,现在到饭点了,你先去吃饭,我马上来找你。”杨云帆一边稳住贺晴的情绪,一边打车。
      “可是我现在很难过,我不想吃饭。”贺晴跟杨云帆说了几句话,好像就没那么难过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奇的功效。
      “你乖。”杨云帆用贺晴常跟他说的这句话:“你先去吃饭,吃饱了到外面散散步,然后回寝室洗个澡,我就到了。”他知道贺晴是听他话的,所以在他能赶到的一小时之内,他得想法子找点事情给贺晴做。
      “嗯……我知道了,我去吃饭,那我挂了。”贺晴抹干眼泪,果断地挂了电话,杨云帆还没来得及说:“你电话别挂,我陪你。”
      贺晴到食堂打了一盘子自助餐,心无旁骛地认真干饭,估计是哭累了,一盘子饭菜一下就炫完了,吃饱了饭,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像难过的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心里只有对见杨云帆的期待和雀跃。而另一边的杨云帆还在车上焦急地催促师傅开快点再开快点,一小时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愣是被他催得不到一小时就到了。车只能停在保安亭外,杨云帆付了巨额打车费就着急忙慌地往贺晴宿舍楼那边赶,跑到宿舍楼前坪,看到贺晴一个人垂着脑袋背着手在那里晃悠,杨云帆总算松了口气:“贺晴!”杨云帆喊她的名字,贺晴朝他飞奔过来,猛地撞进他的怀里,杨云帆稳稳地接住了她,将她紧紧抱住,然后不停地摸着她的后脑勺说:
      “没事的啊,抑郁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不是都好了嘛,没关系的啊,没关系的。”
      “我已经好了!”
      “嗯?”杨云帆还以为贺晴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不说话是在掉眼泪,他捧起贺晴的脸,她竟然笑嘻嘻的。
      “你这……”杨云帆瞠目结舌。
      “我说我没事了,你不用紧张。”
      “真的吗?”
      “见到你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贺晴再次抱住杨云帆的腰,把头埋进他的锁骨里感受他的气味。
      “嗯。”杨云帆的心终于踏实了,肚子却开始咕噜咕噜地叫。
      “咦?”贺晴抬起头,古灵精怪地去听杨云帆肚子发出的声音。
      “没吃晚饭的,饿了。”杨云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笨蛋!只知道喊我吃饭,自己都没吃!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时已经七点多了,食堂已经关门了,贺晴便带着杨云帆到了一家吃花甲粉的店,杨云帆第一次吃花甲粉就是贺晴带他吃的,他很喜欢这个新食物。
      花甲粉一端上来,杨云帆就开启迅猛嗦粉模式,结果被烫了一激灵。
      “你等会儿!刚端上来,还烫得很!”贺晴边说边另拿了双筷子,杨云帆以为她要吃,就把碗推到了她面前。
      “我不吃,我吃了晚饭了,我是想帮你把花甲壳挑出来,刚好你可以等它稍微没那么烫了再吃。”
      “谢谢晴宝!”
      杨云帆双手托腮,看着贺晴认真地把花甲壳挑出来,他在想他跟贺晴之间是一种什么神奇的联系呢?为什么有时候感觉是他把贺晴当小孩保护着,有时候又是贺晴把他当小孩一样宠着?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俩“当小孩”的时间是差不多均等的,这样大概就是恋爱的天平稳稳地被他俩托住了吧。
      杨云帆嗦粉的时间,贺晴已经在网上订好了附近的酒店,她把图片给杨云帆看:
      “云帆,这个房间可以吗?”
      “是双人间就可以啦!”虽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但是在那个合适的时间到来之前,杨云帆不会对贺晴有非分之想,一直以来都是给她十足的尊重和安全感,所以“开房”这两个字对他们俩来说就是再单纯不过的事情。
      “哎!等会儿,多少钱?300多!?”杨云帆又被贺晴的操作惊到了。
      “对啊,我这次订的好一点的酒店,我们可以睡得舒服点。”
      “你哪来的钱订这么贵的酒店?等下月底你生活费都不够了。”
      “不会的啦!我妈妈给我的生活费刚好够用,爸爸时不时地还补贴一点,我就完全够用啦,我兼职也有一笔小小的收入啦,再说,你刚才打车过来花多少钱?”
      “280几,咋啦?”
      “呐,你不也花了这么多钱?所以就不要在意这些啦!”
      “还有一件事,住酒店的话我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哎!当时走得太匆忙了。”
      “没事,等会儿我们先回我宿舍,我拿我的大T恤和大裤衩子给你穿,内裤和袜子的话就到超市买一次性的先将就一下。”
      “好!”
      贺晴在杨云帆来之前就已经洗完澡了,她躺在床上,调好电影,等杨云帆洗完出来一起看。杨云帆打开浴室门,一股混着沐浴露香气的热气腾出来,杨云帆拿着浴巾擦头发走出来,身上穿着贺晴的衣服和裤子。
      “耶?这衣服这么大怎么穿你身上这么小?”贺晴看着杨云帆那绷紧的衣服,腰部还好,肩背处却很紧:“你是不是胖了一点?”
      “是胖了,冬天快到了,要囤点脂肪御寒嘛!”
      “胖点好,你再胖十斤都可以,是太瘦了些,但幸好你腰还是细的,不然我的裤子你肯定穿不下了,这是我最宽松的一条睡裤了。”
      “那不就是宽肩窄腰了嘛,是吧?”
      “咦~臭美的!”
      贺晴不知道的是,从上次爬衡山,她拒绝让杨云帆背她之后,他回学校就开始健身,力图下次再遇到这样的场景,他能扛起贺晴跑起来。但由于他偏瘦,要想练出肌肉只能先增肌,所以才有了贺晴嘴里的“胖了一点”。
      二人躺在各自的床上,面对着对方,就抑郁症的事情谈心:
      “云帆,你知道我今天傍晚为什么那么难过吗?”
      “我知道。”
      “我难过的不是我得知自己高二的时候得了抑郁症,这我自己是有感知的,只不过那时候不知道那样就是抑郁症而已,我难过的点是爸爸妈妈明明知道我的病情了,这么几年却对我只字未提。”
      “因为抑郁症就跟生其他病是一样的啊,生病的人不用管,照顾的人负责好好照顾生病的人就行了。”
      “我知道,爸爸妈妈是为了保护我才不告诉我的,这才更让我难过,他们默默地替我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只要你能好起来,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我想叔叔阿姨也是这么想的。”
      “‘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贺晴从床上坐起。
      “嗯,这件事其实阿姨并不知道,只有我和叔叔两个人知道,不告诉你也是我们当时商量好的。”
      “你也知道!?”贺晴吃了一惊,但转而脑子里萌生一个让她沮丧的想法,她沉默了许久还是问了:“所以……你是因为我生病了,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傻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爱你的人永远都不会因为你生病了或者什么其他的原因才对你好,我们只会因为你生病了,才更加地疼爱你。”
      “爱?”贺晴第一次从杨云帆口中听到这个字。
      “晴宝,”杨云帆也坐起来,两人隔着床中间的床头柜对视:“我承认一开始留在医院照顾你更多的是出于愧疚,毕竟是因为我才让你遭遇车祸,还要遭受那么大的伤痛。”
      “没有……”贺晴摇摇头告诉杨云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后来跟你相处的一段时日里,你仿佛每天都被乌云笼罩着,郁郁寡欢,跟我初中时认识的贺晴简直判若两人,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很难过也很后悔自己没有努力点参与你那几年的人生,但也因祸得福,让我有机会守在你身边,从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往后的日子里我要一直陪着你,好好爱你,让你做回那个小太阳。”
      “云帆~”贺晴眼里噙着泪水,伸出双臂:“你过来。”杨云帆走过去让贺晴抱抱:“所以你不要再为以前的事情感到难过,有我在,以后你不会再难过了。”
      “云帆,谢谢你,你永远做我的太阳吧。”
      “也谢谢你让我做你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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