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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城府 ...

  •   苏怀安的老公陆鸣已经一年没回家了。这还不是最让人心烦的,更悲剧的是,她消失的老公给她留下了近千万的负债。
      这是苏怀安与陆鸣结婚的第五年。
      她已经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给他打电话发短信——被敷衍——干脆玩失踪的轮回。
      她站在两个人一起贷款买的全落地窗豪华大公寓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憔悴的倒影,拿起手机,打给陆鸣,果然,响了不知道多久,最终还是无人接听。
      认识这个男人是人生中的意外。那年她刚从一个白手起家的小律师去律师事务所做合伙人,遇到刚刚创业起家的陆鸣。他有一双会笑的桃花眼,高挑挺拔的身材和修长的腿,曾任首席CFO的陆鸣精明又强势,很快便将她拿下。
      领证后陆鸣提出想买一套大房子,让她把婚前的房子卖掉,他添一倍的钱买一套更大的。于是他们住进了现在这套豪华高层,全落地窗,豪华装修。

      那天他解开领带系在她双手上,将她按在窗上亲昵,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的公司彼时刚刚步入正轨,人生正值春风得意。
      “你现在的工作太辛苦,我也不喜欢你总在外面跑。”他束着她的双手,挑起一束头发放在鼻子下,“在家待着吧,像只小猫咪一样乖乖的,我回家你就在,好不好。”

      陆鸣有着一丝略带邪气的英俊,他的桃花眼总给女人一种含情脉脉的错觉,只有朝夕相处的苏怀安才知道,这个男人最擅长权衡利弊,城府极深。即便是每日相伴,他都不会对人全然吐露自己。
      之后陆鸣就不让她出去工作,陆鸣心情好的时候曾经说,与其给外人做律师,不如以后来自己的公司给自己做法务部主管。苏怀安笑着问,为什么不是现在呢?陆鸣直说现在还太早,要等公司组织结构稳定再说。
      苏怀安也就没有多想。
      两年的婚姻生活很快过去,两个人一直在尝试,却一直没有怀孕。
      但是陆鸣的事业进展却遇到了挫折,他的公司在困境中就像个无底洞,一直垫钱,一直拉投资,就像没有头。
      那段时间他变得非常暴躁,她常能看到他坐在客厅抽烟,瘫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敞着,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刘海长了也顾不上修,垂在高挺的鼻梁上。黑暗的客厅只有他手里的那点火光是亮的。
      直到有一天,陆鸣的备用手机收到了催款短信,她才知道他们这套房子被抵押贷款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划到联系人,从上往下翻,发现无一人可以联系。
      正在这时表姐徐薇的电话打了进来。
      “怀安啊,你和陆鸣的事情现在叔叔阿姨还不知道,我看你不如把你那套房子抵押贷款,抵押出去以后利息不是比现在低吗?你现在的债务这几百万一年利息都五六十万了,我认识一个银行的朋友说抵押贷款的利息比现在能少一半多……你明天拿着房本过来一趟啊。”
      恍恍惚惚之间她都没听清表姐说了什么,只听到几句“陆鸣真不是东西。”“找到这个狗东西一定不放过他。”之类的。
      第二天她见到了表姐徐薇,两个人折腾了一天,才发现陆鸣不光是借钱买的房子,而且还给房子办了抵押贷款,又用这套房子借走几百万,因为是先息后本,陆鸣还了前面两年的利息,所以到现在她才发现。这套房子已经不能拿去办理抵押贷款了。也就是说前前后后她已经负债上千万。

      苏怀安看着手里的房本哈哈大笑。她什么都不防备陆鸣,连他怎么绕过她办理了抵押竟然都不知道。连抵押合同上“苏怀安”三个字是谁签的都不知道。那时间是四年前签的字,字体跟她的惟妙惟肖,她不知道是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还是因为拿着合同的手太抖,无论怎么都看不清那几个字跟她的哪里不一样。

      她站在三十几层的高层天台,看着远处的繁灯点点,想起曾经靠在陆鸣的肩膀上,“我就想以后啊,能有一个家,一个自己的家。小时候看到别人家的灯火都觉得很羡慕。”
      陆鸣已经失联快一年了,曾经盲目相信他的苏怀安一直以为他遇到了难处,他那么骄傲的人,也许没有脸面跟她联系。随着越来越多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才慢慢开始看到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过了几天,苏怀安经历了几天到处找工作投简历的日子,无数hr都问她同一个问题,为什么简历里面有几年的空档期,这么长时间不工作的原因是什么?当听到她没有孩子,目前独身一人,再看到她无法自圆其说的空档期,纷纷委婉拒绝了她。
      中午的艳阳很温暖,因为是工作日,商业街的人并不多。她已经很久没有逛逛街喝喝咖啡了,想起自己以前签了一个大单,去skp犒劳了自己一个包包,当时无比的快乐,不知不觉又逛回那家店门口。正在店门口发呆,看着当季新品陈列在专柜闪亮的柜台里,她想起自己曾经的人生也享受过买个几万的新品取悦自己,而不是想着做一个乖乖的女人,取悦男人,不要粘人不要不懂事,不要让人心烦。

      “陆鸣你看这个怎么样?”苏怀安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恍恍惚惚,反应迟钝,慢慢将视线转过去。试衣间门口站着一个娇俏的女孩子,青春明媚,看着只有20左右的年纪。她有着姣好的面容和自信的神情,身材虽然瘦但是一看就非常紧实。苏怀安第一时间想到了玻璃倒映中那个瘦弱萎靡的自己。
      而她身边那个男人,正是她已经一年没有露面的老公,正是那个一开始还会敷衍她说自己正在忙着解决问题,说自己压力很大,要她给自己一些时间,希望她能懂事的老公。他的模样一点没有变化,依然高大帅气,带着宠溺的笑容,桃花眼的眼尾眉梢都是笑意。

      苏怀安面无表情,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头顶,已经没有了任何思考。她的手逐渐开始麻木,从指尖开始向上蔓延,她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想象过无数次他现在的样子,胡子拉碴,无比落魄,跟她一样压力很大,跟她一样被催收。没有一种是现在的样子,他精神饱满地站在那里,身材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从容轻松快乐,坦然地站在那里,宠溺着另一个女孩子。

      苏怀安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skp,她神情恍惚,因为长时间被催收和贷款的压力而反应迟钝,不知道什么时候撞上了人都不知道。被撞的人稳稳扶住了她,扶她坐在一个长椅上,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看对方的样子,泪水流了一脸。
      纪柏然犹豫了,自己被撞了还被高跟鞋踩了好几脚,这个女人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还痛哭流涕,他看着她被眼泪鼻涕糊上的脸,犹豫地拿出手帕,觉得给她擦又不合适,递给她她又没有任何反应。
      无奈他只好出声提醒,“小姐,你还好吧?”
      有路人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一个精致优雅的男人被一个哭的很狼狈的女人紧紧抓着。
      苏怀安紧紧抓住了他的西装袖子,颤抖着不说话。她脑子里一直都在想一句话,人生走到这个地步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她的手纯属无意识地抓取,就像婴儿下意识的紧握,用力的触感给了她潜在的安全感。
      纪柏然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上扩散的水滴,顺着水滴又看向她苍白的手指,那双苍白消瘦的手无意识地紧握着他的袖子。
      翻起右手看看表,离约好的时间还剩十几分钟。
      女人还在哭泣,看来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他握住对方抓住的左袖口,把她引向旁边的喷泉台阶。
      苏怀安没什么意识地跟着他,被引到一个长椅坐下,良好的教养习惯最终使他没有出声提醒,而是拿出了耐心和时间,给了她一些时间平复。他静静地陪她坐了一会儿,然后将手帕放在她手上。
      苏怀安握住了那方手帕。
      纪柏然等了几秒,女人仍沉浸在悲伤里,自己再多停留似乎是一种打扰。想想距离约定的时间也比较仓促了,于是起身离开。
      走出好远,没有回头,直到摸到袖口的潮湿,心里有点不自在。
      这个女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哭够了的苏怀安回到家,摔了一众家具和锅碗,她坐在满地狼藉的残渣里放着或激昂或抒情的音乐,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红酒,突然她看到了那块被带回家的手帕。
      她把手帕捏在手里,这个莫名地陪着她看她哭了许久的陌生人的气息好像还留在这块手帕上。大概是冥冥的天意,她将手帕翻了过来,看到上面绣着纪柏然三个字。真巧,这人跟她的官三代初中同学同名同姓。那个纪柏然在高中就去了B市。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不会遇到她这么狼狈的人生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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