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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贰 ...

  •   见一击不成,那人又回马挥刀来袭,他虽无霸道的力度,手中的一叶刀却快而锋利,一人一马轻盈无比,在林中肆意穿行,形如鬼魅。

      吴德抵挡住他几个来回,来人太过灵巧,他空余一身力气无处使唤,心中渐生烦躁。

      他此番本就无心恋战,一边防御,一边还想着如何逃脱。

      吴德瞅准一道时机,策马欲逃,谁料又被那人快马粘了上来,提刀堵住去路,不得前行。

      “啧,”吴德心生烦躁,他这才知晓,不与此人分出个高下,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这可是你自己要找死,”吴德啐了一口,他握紧双刀,夹紧身下骏马,已然进入攻势。

      “胜负未分,”来人听闻他那挑衅之语,却扬起笑,“谁生谁死还未可定论。”

      “看刀!”吴德发出一声怒吼,气势汹汹地向他砍去,两道刀锋相撞,发出一阵猛烈的震颤。

      “果然是虎,力气真大。”来人没挡得住,却所幸身形一动,堪堪躲过一击,正轻轻甩着已被震麻了的手,心里如是想道。

      “哼,尔也不过如此!”吴德便登时勾出了一抹嘲讽的笑,他见其势正利于他,便挥刀跟上,一声大喝道,“去死吧!”

      他便是一顿狂砍怒削,打得来人只得仓促逃窜,然而他实在灵活,一顿闪躲,竟都躲开了要害,只在手背腰间划擦出了几道血痕。

      “只有如此吗?”吴德不由讥笑,已然是看不起眼前这只会抱头鼠窜,已丝毫无还手之力的青年。

      他正欲乘胜追击,要将这青年诛杀于此,却忽听闻渐近的脚步。吴德心叫不好,一时打的上头,中了这小子拖住他的计了。

      他便当即立断,不在与青年纠缠,回马便要逃。那刚刚还抱头鼠窜的青年如今却又如狗皮膏药一般缠了上来,拦在他身前,不再动了。

      “天杀的,”吴德咬牙切齿,他也不再换个别的方向逃了,倒是趁着马往前疾驰的速度,用尽蛮力,双刀使劲往那青年的脖颈砍去。

      那青年抬手用刀挡住,却被蛮力所震慑,手腕处发出一声清脆的咯哒声响,青年的那刀便软绵绵的被击到了一边,对方的刀锋直往他身上去。

      情急之下,他没想太多,便本能的往后一仰躺,左手去勾快要因右手手腕脱臼而失力掉下去的刀,他背身在马上,才堪堪躲过他的双刀。

      吴德此番太快太猛,没控得住力度,双刀抡过青年之处,深深陷入了青年身旁的粗壮树干。他使劲摇着刀柄,欲抽出陷入的刀,刀刃却被死死卡在树里。

      “的确勇猛,”那青年用手腕勾着缰绳,仰身策马向前,再直身回转,道:“只可惜勇猛有余,精细不足。”

      他便左手持刀向前,便欲收割吴德的性命,却未曾想,这人舍去刀剑,爆衣赤膊来搏,竟也能死死抓住了他的刀,令他一时不得动弹。

      青年暗叫不好,他并非是左利手,吴德的挟刀的那只手只快速几个动作,便牢牢握住了他的左手,另一只手已抽出抱拳,往他的面门招呼而来。

      “小凉小心!”远处传来一声惊声叫唤,一道箭矢破空而来,没入吴德的肩胛,他一时因剧痛卸力,卡住青年左手的手松开了,砸向他脸上的拳头也只是轻柔的擦过。

      青年能使武器了,便挥刀去杀他,他凌空划了一道圆弧,用力朝着吴德的脖颈砍去,鲜血喷涌而出,溅洒到他的脸上,胸前和手上,吴德吃痛,又要来抓他的手,力道已软绵了许些。

      青年一咬牙,左手力气不够,便压上了全身的力量,只听闻咯哒一声,吴德的脊椎骨被斩断裂,一颗喷着血的头颅便咕噜滚到了地上。

      青年正大口喘着气的时候,两三个褐衣人并着几个县衙巡卫也终于追上来了,黄兴一脸焦急地拽着他的马的缰绳,问道:“小凉,没受什么伤吧?”

      许凉翻身下了马,他在黄兴面前轻轻甩动着自己右手手腕,已经不怎么受使唤的右手荡来荡去。他笑说:“小伤。”

      一巴掌轻轻拍向他的后脑勺,他回身一看,笑意不减,道:“老魏?”

      “别晃悠你那脱臼的腕子,”那被唤作老魏的中年男子板着脸道,“小心更伤。”

      “好。”许凉挑眉,随即那手被老魏麻利抓住,只听又一声咯哒的脆响,脱臼的腕骨又重新被接了回来。

      许凉脸颊上的肌肉因痛而隐隐收缩,他面色却不曾稍改,云淡风轻道:“都说了,小伤。”

      “那就好,”黄兴这才放心,他抱着手扬着头,一副求夸奖的模样,与他说,“小凉怎么说,刚才那一箭帅不帅?”

      “帅帅帅,多谢黄小爷解困之恩。”许凉笑着掀开兜帽。他的下半张脸被溅了不少的鲜血,看着略有些可怖。

      “许凉小子,你又来晚了。”另一个褐衣人解开染血的蒙面,朝他笑道。

      “老章,这叫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许凉也笑着回他,“若非我另抄他路,真就叫他逃出生天了。”

      老魏此时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莫要寒暄了,先去洗把脸,这里我们来收拾。”

      许凉点点头,他身上溅到的血迹确实叫他不舒服,便接过了黄兴递过来的一块布,去找寻周边的水源。

      幸而再往山上不远处就有一处潺潺山泉,他借着水洗净了脸和手,照着水面整理好装束后,方才又回到了众人之中。

      “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三位还有这几个官爷?”许凉问道。

      黄兴便解释道:“我们都以为叫他给跑了,余下的人便商量着先一步护送着这群贼寇抢来的东西和妇孺回城里去。我与老魏他们单纯是放心不下,又往前探了探,结果听到了打斗声,便急忙跑了过来。”

      “还不是多亏了小爷我这一箭,这么急的情况下竟还挺有准度,”他手舞足蹈,碰了碰许凉的肩膀,笑道:“不然小凉你可就破了相,好一个清秀的郎君就要变作歪脸郎了。”

      “是是是,”许凉听闻他言,附和着笑道,“此番真是多亏了黄小爷,等兜里能攒下几分银两,请你喝酒。”

      黄兴高兴地应下。

      魏乾走过去与几个县衙派来的巡卫谈着话,叫人来收拾吴德的尸首。巡卫里的一人牵着他的马,只当充公。

      略谈一阵,魏乾才回来,对许凉黄兴和章泽三人一扬头,道:“走吧,回去了。”

      “那几个官爷怎么说?”许凉问他。

      “只说贼首以除,余下入山收剿余贼,皆来由他们做便好。”魏乾回他。

      许凉点点头,倒是黄兴一撇嘴道:“我们涉险杀贼,桃子却都叫他们摘了。”

      “别多嘴。”魏乾小声呵斥。

      黄兴便不说话了,四个人翻身上马,便要往城中去。

      回城的路途不短,越到城郊处,便越能看见城郊漫沙的土路旁宿着不少衣衫褴褛的流民。

      他们大多没有住所与营生,拖家带口,已然与乞丐无异,有些尚还是半人高的孩童,因营养不良而头发稀疏,面色饥黄,他们正用怯生生的目光看着来往的行人。

      此并非是个太平年,北方的战乱才停几月,只略有喘息之机,各地又因流民泛滥,闹起了匪患,因而人人自危。

      见四面流民,连许凉都收敛了笑意,黄兴也没再咋咋呼呼地说话,只沉重地行路。

      再往前几步,忽跳出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衣不蔽体,跪在他们马前的黄土地上。

      许凉他们纷纷勒马,见那女人哭喊道:“求求诸位郎君,救救我的女儿吧!”

      “……”许凉与黄兴对视一眼,他们瞧见了那女人抱着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面色已然发白,没了血色,只余身体在颤颤巍巍地痉挛。

      许凉翻遍了衣兜,方才掏出了四五枚铜钱,并上黄兴翻出来的,也才十几文。他俩瞧了一眼走在前头的魏、章两位长辈,他们并无举动,像是已经对此见多不怪了。

      黄兴拿了那十几文,翻身下马,递到了那女人枯皱的手里,本想说些什么,临了却只长叹一声,说不出话来,便回身上马了。

      “如今正值乱年,世间如此之人何其之多,该见习惯的,”魏乾沉声叹道,“走吧。”

      “嗯。”黄兴闷着声上马。四人再管不了别的事了,便绕开那女人,继续飞驰。

      等到了县衙门前的长街,他们才纷纷下了马。通报过后,便有小吏来引他们入内。

      堂内次坐正端坐着石邑县县令冯延,而正坐,则端坐着令一人。

      此人四五十岁上下,身形瘦长,却不失威严。他衣襟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威武的金狮,腰间戴着一只玉蟾蜍佩子。

      许凉不太认识,但以座次来看,显然要比冯延要高上几级。正是如此,虽不识此人,众人却纷纷揖拜。

      “刺史大人,这便是我与你说的,此次除贼的功臣。”冯延道。

      凭州刺史庞益已被人奉上了茶,正擦着碗盖晾茶,听闻此语,方抿了一口茶水,才抬起眼皮,望着堂中作拜的几人,道:“不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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