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有朝暮》Neuss

8、8

　　朝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条小毯子，她闭着眼睛摸了摸，跟家里的一样，所以她才能在陌生的地方睡着。

　　“醒了？”迹部察觉到沙发上的动静，从文件中分出了视线过去。

　　“嗯。”朝暮懒懒地应着，“感觉睡了好久。”

　　“是啊，睡的还很香，你瞧瞧沙发上是不是还有你的口水印？”

　　“你乱说！”朝暮立马坐了起来，一边反驳一边偷偷地看是不是真的有口水印，发现没有后放下了心，“我睡觉才不流口水！”

　　迹部已经换好了衣服，依旧是米色的西服套装，领口随意的松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整个人闲适又慵懒。

　　他系好领带，遮住了脖颈凌厉的线条，气质瞬间变化，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样子。对着镜子确认仪表后，他习惯性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出发。”

　　朝暮步子慢了点，迹部便刻意放慢步调，等她同行，也帮她挡了些阳光。

　　在路上走了一会儿，她脸颊已经有些红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走着。到了第一礼堂后迹部将朝暮带到了他们班级区域，忍足已经到了，还帮忙占了座位。

　　“结束后等我，嗯？”礼堂里有些嘈杂，迹部微微弯腰贴在朝暮耳边问。

　　说话的气息吹动了朝暮耳边的碎发，有些痒，心脏跳动声也变得格外明显，在这么多年和迹部相处中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脑中还没想清楚，身体最先做出了反应，她反射性点点头，眼睛湿漉漉的，像小狗。

　　迹部没有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乖。”

　　那之后朝暮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直到礼堂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她才后知后觉到迹部的演讲已经结束了。

　　学生们有序退场，忍足绅士地没有自行离开，而是陪着朝暮一起等迹部。开学典礼后就是自由活动，网球部定在了下午四点进行初次选拔，他以为朝暮会一起去，但没想到迹部穿过人群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送你去校门口。”

　　忍足讶然地看向他们，内心嘀咕这剧情不对吧。

　　朝暮“啊”了一声，其实还有些没回神，但好在还记得和忍足说再见。

　　每个季度的第一天，常陆院都会安排人去家里帮她重新量尺寸，迹部也清楚，所以才会说直接送她出去。

　　“说起来，他们家的双生子直升樱兰了吧？”去校门的路上迹部问起来。

　　朝暮前几天才和常陆院兄弟联系过，光还不讲道理地要求她也一起去樱兰念书。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俩在樱兰有没有祸害别家的少爷小姐。”

　　“镜夜也在那里。”迹部说。
　　潜台词是会有大魔王压制常陆院家的两个小恶魔。

　　“啊？那他们可惨了，光和馨以前想对镜夜恶作剧，结果被修理的很惨。”朝暮笑了起来。

　　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人带着穿梭于不同的社交场合，大人们推杯换盏中是不露痕迹的刀光剑影，小孩子们却单纯的多。而她因为是那群人中唯一的女孩子，总会得到格外的优待。

　　四月的日光不盛，还有些许微风，身边站着占据生命中大部分时间的人，很难不让人去回忆从前。

　　“跟大家好久不见了呢。”朝暮心中盘算了一下，虽然大家都在东京，但所有人能聚在一起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这还不简单？本大爷办个宴会就好了。”迹部垂眸看着她，低声说。

　　“阿咧咧——出现了！资本家！”

　　“现在资本家要去打网球了。”迹部顺着她的话，见她坐到车里后帅气地挥了挥手，“明天见。”

　　*

　　到家的时候，常陆院派来的的老裁缝已经等在了客厅。

　　客厅里还摆着五六排的当季成衣，都是给朝暮挑选的。最为显眼的是客厅正中的粉色礼服，缀满了珠片的抹胸配上层层叠叠的罗纱裙摆，梦幻到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好漂亮！”朝暮赞叹道。

　　“这是我们夫人特意为您定制的，这世上只此一件。”老裁缝也算看着朝暮长大，眼中布满了慈爱，“祝贺您升入高中，这是她的一点心意。”

　　“谢谢！”女生见到漂亮衣服——尤其是属于自己的漂亮衣服肯定是高兴的，朝暮欢快地说，“过会儿我会亲自向明理阿姨道谢的。”

　　“夫人一直在念叨您。”老裁缝又补了一句，“两位少爷也是。”

　　朝暮的身材保持的很好，尺寸与上个季度比没有什么变化，倒也省了再试礼服的过程。她随手挑了些成衣，便瘫倒在沙发上，抱怨道：“好累哦。”

　　山本管家侯在一旁，也不责备她这样子不合礼数，孩子在家就该自由自在，没必要管着。

　　见朝暮恢复了一些，他才递上一张晚宴邀请函。

　　“须王？”朝暮把玩着精致的烫金卡片，上面内容均为手写，足见主人家的重视。就是时间急了些，竟然就在三天后。这其实是不符合社交礼仪的，只不过因为发出邀请函的人来自须王集团，想必很少有人会挑刺。

　　本身只是一件小事，对于副业就是游走于各个社交场合的他们来讲，到时只要打扮的美美的出席就好。只不过这次连远在京都的赤司征十郎都惊动了。

　　晚餐时朝暮接到了来自京都的电话。

　　“欸？可我还没想好出不出席呢。”朝暮跟哥哥撒娇。她见过须王家的祖母几次，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同她比起来，赤司家的祖母都能称得上和善了。

　　电话那边赤司征十郎不知说了什么，朝暮也郑重起来，“是吗？那我会准时出席的。”

　　迹部自然也收到了邀请函，第二天两人碰面时就说了这件事，约好了当天他们一起去。

　　那天迹部早早就去了赤司邸。他穿了一套灰色西装，但因为配了满钻美洲豹胸针，一点都不显沉闷，整个人低调却又不失华贵。

　　他到的时候朝暮已经梳妆完毕，正在纠结配饰。看到他后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喊他一起挑选。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些。”她小声抱怨。见他没反应，还伸手在虚空中挥了挥，“回神啦，小景！”

　　迹部知道自己失态，很快回神，喊道：“阿朝。”

　　“嗯？”

　　“礼服很配你。”他夸赞道。

　　朝暮今天选择的礼服就是前几天常陆院明理送来的那件。为了配合礼服的露背设计，朝暮将头发简单的盘起，碎发自然地散落，像极了生活在城堡里的无忧无虑的公主。

　　对于夸赞，朝暮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还得瑟道：“全世界只有一件哦～明理阿姨送我的哦～”

　　最终还是迹部拍板，选了一条高珠项链，钻石链圈中镶嵌了一颗粉钻，比朝暮母亲的那条低调的多，但配这条礼裙正好。

　　宴会定在了须王第二宅邸，对外宣称是只是年轻人的聚会，就不打扰住在第一宅邸的须王静江。至于内里的弯弯绕绕，想弄明白的人自然可以明白。

　　迹部和朝暮进入大门时，就隐隐听到“私生子”之类的对话。

　　两人对视一眼，朝暮气愤道：“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迹部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他同须王环在法国见过几次，今天是来给他撑腰的。至于赤司征十郎，恐怕与他是同样的想法，不然不会让朝暮过来。

　　须王、赤司和迹部三家都属于第一梯队的财阀，见到另外两家的继承人，佣人们列队鞠躬：“欢迎迹部景吾少爷和赤司朝暮小姐。”

　　游走于宾客间的须王环听到后，也郑重的到门口迎接。这种时候，他表现的还算沉稳，恐怕被父亲耳提面命过。

　　“好久不见，迹部。”他先同迹部景吾打招呼，又看向赤司朝暮，夸张的行了个中世纪见面礼，“这位美丽的小姐恐怕就是朝暮小姐了吧，您比传闻中还要高贵美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朝暮很给面子，双手提着裙摆行了相同的礼，真诚地笑道：“须王君，很高兴认识你，你也跟传闻中一样，高大帅气。”她停顿了一下，知道在场所有人都关注这里，而后脆生生道：“我的兄长赤司征十郎因故无法到场，一直要我当面道歉。但哥哥说了，以我们两家的关系，来日方长。”

　　在一旁观察的常陆院兄弟小声嘀咕：
　　“我打赌，他肯定没听懂来日方长的意思。”
　　“真的好笨哦他。”

　　须王环确实没懂，但这不妨碍他心花怒放。来宾已经全部到场，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唯有一束光打在了他们三人这里，须王环深情地看向朝暮：“那么，我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第一支舞吗？”

　　朝暮眨了眨眼，心想没人告诉她有这个桥段呐。她本能的看向迹部，但只是一眼就立马收了回去，毫不犹豫地将手递给须王环，柔声道：“当然，荣幸之至。”

　　钢琴曲适时的想起，须王环牵着朝暮的手走向舞台中央，两人都是从小接受交谊舞训练的，即使第一次共舞也让人赏心悦目。

　　凤镜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迹部身边，还贴心的递给他一杯无酒精香槟。

　　“我想你现在很需要。”凤镜夜镜光一闪。虽然大家都知道赤司朝暮出现在这里，环的舞伴就只可能是她，但是他确信他拍下了好友一刹那不爽的眼神。

　　“交谊舞罢了。”迹部不置可否，反而问道，“听说你们成立了一个男公关部？没想到你竟然会跟着他胡闹。”

　　“和须王家的继承人打好关系，也是我的责任。”凤镜夜毫不避讳，“只不过，那家伙确实可能会给我们无聊的高中生活增添不少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