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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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中的乌云愈加凝重，不过傍晚时分天却已经完全黑了，乌云在阴风的鞭笞下走的飞快，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得到了老管家的接待。
看着风尘仆仆，帽檐滴水的男人，老管家并没给什么好脸色，而男人也丝毫不气恼，只笑吟吟递上印着皇家印章的信封。
“奉塞西莉亚女王的命令，暂时要在这里承蒙关照了。”
爱莉特·霍尔兹，彼时她的姓氏还是霍尔兹，她站在台阶上，用敏锐的目光，无声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这已然两个月前的事情。
今早，爱莉特走下楼梯，她穿着朴素的淡色晨装，霍尔兹家在莱因鲁斯城的贵族圈里算得上是末流，且现在还没到社交季，今天注定又是没有什么特殊安排的一天，可悲的是她也没什么特殊爱好，别看二妹瑞贝卡大大咧咧，却热衷于烘焙，而三妹则是个对得起她厚重眼镜的书呆子。
爱莉特算不上多漂亮，此刻她未着粉黛，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淡金的发丝却为她平淡的五官添色不少。她是家里唯一的金发女郎。
刚下楼便发现她家这位房客在大厅中鬼鬼祟祟的，连衣服都没换，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布朗阁下。”
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叫住对方。
那人呆呆回过头，眼神中满是清澈的愚蠢，那表情像是在问，“你是在叫我吗？”
爱莉特笑颜依旧，“今日不必到宫中去么？”
“诶！？啊...那个...今天，有些不舒服...”对方笨拙的如此推脱，和平时那个巧言令色的形象判若两人。
“真遗憾，本想托您帮我给兰德尔殿下带些糕点，也只能改日了。”
那些糕点自然是出自自己二妹之手。
爱莉特没放过男人在听到兰德尔这个名字时的异样，男人匆匆她道别。碰上公主的事她总是格外敏感，冲男人刚才的表现她已然心下不安，男人如今担着公主家庭教师的名号，不可能无故缺席...可如今正逢父亲外出之际...
叫来管家吩咐最近要格外注意男人的行踪，她仍觉不放心，转了转雾灰色的眼珠，又喊来了自己三妹莱娜。
莱娜梳着两个麻花辫，脸上雀斑点点，更是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硬要说什么特征的话就是这个时期的莱娜没有刘海，大脑门锃亮，一看就很聪明。
“莱娜！你向来亲近布朗阁下，你快去他跟前不经意地打听打听，是不是兰德尔殿下出什么事了！？”
“姐...你对公主殿下的狂热太吓人了...都是女生你还能和她结婚不成？”
“你作为个想探寻世间一切知识的人怎么能这么心胸狭窄？你的偏见和固执会阻挡你通向真相和知识的大门的！”爱莉特握着莱娜的小肩膀摇个不停。
“神啊！好有道理的样子！”
也许这位长女的兴趣就是往别人脑子里灌输东西。
就这样莱娜被自己姐姐推到了客房门口，小家伙叹口气，门都没敲就伸手拧开把手往里蹿。
屋内，只见男人像是刚听闻了什么难以接受的消息，把头揉的像个鸡窝，原本他正怔愣在窗户前，望着自己窗户上的影子，莱娜的出现让他发出一声怪叫。
隔着一张床，莱娜仰望着窗前的男人。
俩人都是一愣。
“莱娜！？”
小莱娜愣了愣，试探发声，“西里尔？”
叶影对这里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头雾水，终于看到了个熟人的他不禁大叫出声。
“莱娜！？”叶影手指指着那个一米出头的小孩，“真的是莱娜么？”
叶影跑过来，一个滑跪跪上地毯，下意识想去抓莱娜肩膀却立刻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但依旧死死盯着莱娜的脸。
莱娜吓懵了，小嘴从始至终没闭上，半晌，她轻轻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叶影一把抱住莱娜小小身子，直接开嚎。
“太好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这里是怎么回事？时间混乱的地方？为什么你变小了我反而变大了？我眼睛还突然变成蓝色的了吓死我了——”
莱娜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了，在他怀里连踢带踹，“放开我——！你冷静点！我会和你解释的！你先放开我！”
此刻，莱娜坐在床上，边晃着小短腿边把袜子重新拉起，而叶影略显焦急地靠在窗边。
看莱娜半天都不开口，叶影不禁发问，“你在想什么？”，莱娜却是一脸认真，答道“代价”。
过了许久，那双雾和姐姐们一样的灰色的眸子才重新将视线投向叶影。
“他说留下信件就是留下把柄，恐生变故，所以只在我这儿给你留了口信。”
“谁？”
“但我又不想白白告诉你~有所舍才有所得，你总该用什么和我换！”
叶影闭口不言，盯着床上抱臂一脸得意的小莱娜。他逐渐发觉，并不是莱娜和他一起被传送到了这个奇怪的空间，自己眼前的莱娜，估计是真的幼时的莱娜！
“莱娜，失礼，可否问下你今年几岁？”
“27！”
呜哇——是大概六十年前啊——
这没什么稀奇的，他之前也多次看到自己的过去，看到幼时的自己...但为什么这次并不是像以往那般，只是“看电影”，这次他居然有实体，还可以接触到其他人...
自己变蓝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不是“记忆”？自己确实来到了“过去”？
过去的莱娜根本不认识自己，所以也谈不上和自己是朋友，的确也就没有什么理由白白帮助自己了。
忽然，莱娜想到什么似的轻呼一声，抛下一句“等着！”就啪嗒啪嗒跑出了门，回来时抱着一本有她一半高的牛皮包着的图鉴。
扑上床，她欢快地翻开图鉴，轻车熟路地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造型怪异的长着翅膀的东西，“我想要这个！你能搞来么？”
叶影凑上去，只见上面画着的石灰色的生物眼珠血红，长着乌鸦的头和蝙蝠的翅膀，正在空中张牙舞爪，喷出火焰，从注释文字来看，这似乎是龙的一种。
外国版山海经？
叶影刚想开口说“世界上才没有龙这种生物呢——”，转念一想自己的世界观是建立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上的，便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是神对吧！？”隔着书本，莱娜的眼亮晶晶的，“他和我说了！你们能召唤出供自己使用的粒子！”用指头把书戳的咔咔做响，莱娜催促道，“那你帮我召唤只喀桑旅龙嘛！这样我就把他的留言告诉你！”
“哈哈...”叶影弱气又无奈地干笑。
有的人也许会被这趁火打劫的厚脸皮要求搞得烦躁，但叶影是个对人不对事的家伙，如果无理取闹的对象是自己喜欢的朋友，那他也只会觉得对方可爱。
叶影耐心地和对方解释，只有自己拥有的粒子才能顺从自己的召唤，也就是说，只有自己吃过那什么什么龙，自己才有可能召唤出它们。
闻言，莱娜抱着胳膊，老成地吐出一口气，“那你吃过么？”
“很遗憾，没有。”
莱娜嘟起嘴，爬到床上赌气似地把书翻得哗哗作响，似乎是想从上面找出叶影有可能吃过的生物。
她忽然想到什么绝妙的点子似的一下子坐起身，大声叫道，“那能不能直接让知识进到我脑子里！？”
“什么？”
“粒子啊！不是说世间一切都是粒子组成的么！？那你能不能把所有知识的粒子都直接怼我脑子里！？”
“嗯...单是能想到这一点你就算是个天才了...”
说起粒子...好不可思议，此刻，叶影不觉倦怠，也没有头痛，还没有发烧，身体轻飘飘的，就好像错位的什么东西终于归位了，叶影从来没感到如此平静过。
想着自己还能用出异端的能力么，他试图在手中点火，彭的一声在他手里炸开的火苗直冲天花板，吓得莱娜失声尖叫，也把他自己刘海都烧焦一块。
叶影人傻了，就像是之前限制自己能力的闸门被炸飞了，他不但能用出！而且还是完全不被限制的、强力数倍的能力！
叶影攥紧手心，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迎上莱娜又吃惊又兴奋的表情，叶影忽然想起那次在书店，莱娜的思维殿堂。一种幼稚的攀比欲浮上他的脑海，他凑过去，说了句“失礼”，两只手捧住莱娜肉肉的脸，看莱娜瞪着眼却没有抗拒，才继续下去，抵上莱娜的额头。
“哇————”
莱娜只觉一阵天晕地旋，再次张眼时，她惊喜的叫声直直穿透呼呼风声。差点被风直接掀翻的莱娜一把紧紧抓住叶影的手，瞪大了眼环视四周。
两人站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悬崖边上，狂风梳过着半人高的草浪，又奔向山脚下的森林，奔向远处的重重叠嶂。
“山！悬崖！怎么一瞬间移动到这里的！？”胡乱扒开碍事的刘海，莱娜瞭望着脚下的村落，通红的脸颊显得她脸上的雀斑更加可爱，“难道，难道你把我们也用粒子的形式传送到了这里！？”
“咿？”叶影不好意思地用没被她牵着的那只手挠挠脸，“你说的这种我想都没想过...现在这些都只是幻象啦...”
“我也...我也曾想得到世间所有的知识...我想，到时候，我能看到的一定就是这样的景色。”遥望着远方的山峦，叶影的声音无比落寞。
“那时候，一定再也没有人能理解自己了。”
聪明的莱娜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试图劝退自己，她扭过身子，撅起了嘴，“反正我现在也是一个人，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那我问你，你得到世间的一切知识后想做什么？”叶影蹲下身子，拉起莱娜的胳膊，“就是为了看这样荒凉的景色么？”
“不是，我只是，学习这件事让我很快乐...啊...”那一刻，莱娜就预料到叶影要说什么了。
“对吧，莱娜，回想一下自己翻阅那本书的时候，翻开每一页时的欣喜和期待吧，如果我直接把所有知识给你，你反而是亲手丢掉了自己所有将来可能获得的乐趣呢。”
莱娜闭上了嘴，认真地和眼前的人对视，但依旧鼓着小脸，似乎还不服气。
“我曾经也觉得，有书就足够了，我只需要一个很小的房间，有书我就能活着。但是后来爸爸带我出去旅行，我第一次知道山泉原来那么清冷，第一次知道落叶原来是脆的，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同地方的空气真的有着不同的味道，第一次知道原来海并不是像书里写的那样全都是碧蓝色的，第一次看到了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的巧妙景色...”
叶影扯出一个笑，一瞬间莱娜甚至觉得他会哭出来。
“爸爸他肯定是...想在离开我之前，告诉我这一切，告诉我，世界是如此美丽，比起通过他人缥缈的文字，更应该亲自用自己的双眼去见证。莱娜，被人像棋子一样一口气扔到大富翁游戏的终点并不能让你幸福，我希望你把自己人生中的每一个前进的脚步、所见证的所有美丽的震撼都牢牢记下，那都是你...”
“生命的证明啊...”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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