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书童》禾起

7、第 7 章

　　李小甜无意间窥探到了大少爷的秘密，心跳得如鼓的同时又忍不住继续。在她眼中，齐少煊风光霁月、倜傥无双，完全没有一丝缺点，越是这样越显得这个“小秘密”如同暗夜中的碧眼小猫般引人好奇。
　　她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将书册挨本置于地面，贼兮兮地翻看，果然又找出五张人物画像。画中未有任何字迹，但能够看出是同一位女孩子从小到大的模样。连同最开始翻出来的那张，六幅画像的纸张有别，墨色深浅不一，看起来大约一年才画一幅。
　　书房内纱帘微动，带出一小片浮尘，轻轻巧巧盖在画中女子的面庞上。李小甜看得出了神，倒不是因为画中人的相貌，而是这画工。她蹲在地上手捧宣纸，仿佛能听到画中人的呼吸一般。
　　可见，作画者对画中人的感情。
　　然后，李小甜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她能与这画中的女子有一点相似，是不是就能保住书童的位置？进而能把李大力也弄进齐府，如此岂不是爹娘下半辈子再也不用辛苦劳作了？
　　在常人眼中如此荒唐的念头，可在脑袋瓜不够用的李小甜眼中分外合理。
　　既然大少爷喜欢画中的姑娘，如果我能够与这姑娘有几分相似，大少爷也会喜欢我。如果大少爷喜欢我，就会同意我哥来齐府当小厮，这样我们家就能挣双倍工钱！
　　说干就干，她跑回自己房间从齐夫人命人送来的一大堆衣服中找出一件与图中女子相似的粉裙，又按照女子的模样给自己插上两根簪子。
　　收拾停当后李小甜又无事可做，晒着太阳趴在桌边一笔一划描齐少煊留给她的字帖。
　　齐少煊一进内院目光就钉在了书房窗边，恍惚间心脏仿佛被人捏了一把！周身血液急速奔流后才站稳，用意念告诉自己那是书童李小甜。
　　“你怎么穿这样子？”齐少煊没进书房，站在墙外隔窗跟李小甜说话。
　　李小甜还未等答话，先打了个哈欠，“好看的呀！”
　　齐少煊鲜有严肃地道：“书童就有个书童的样子，以后不许这么穿！”，说完快步走回自己的卧房。
　　李小甜被齐少煊突然间的变脸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她呆呆地望着齐少煊的背影，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回到卧房后的齐少煊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他脱下汗湿的衣衫，垂首坐在床边感叹自己真是疯了。
　　晚饭时齐少煊又恢复了正常，李小甜晃晃脑袋觉得也许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但当第二天，她继续穿着那身粉裙出现在齐少煊面前时，大少爷的神情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这到底是跟谁学的？你换回之前的衣服，否则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李小甜的大眼睛里扑簌簌落下泪花，呜咽着跑回房换掉粉裙，穿上书童短衫。
　　小姑娘含泪的眸子反复出现在眼前，齐少煊于心不忍，特意先去厨房提了一盒刚出炉的点心给李小甜送去。“小甜，点心师傅新研究出的样式，趁热尝尝。”
　　哭成小猫样的李小甜用袖子胡乱抹脸，舌头还没捋直却先伸手拿了一块兔耳朵酥。齐少煊乐出声，默默感叹就算穿得一样终究是不同的人，自己面前的只是个不学无术且无忧无虑的小书童。
　　而自己心中的那个女孩子，就让她一如经年存在于自己心中吧。
　　“罢了，那裙子你愿意穿就穿吧，就当我这两天疯了”，齐少煊听到自己的声音穿过数年，裹挟喧嚣与寂静，再次回到耳边。
　　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小书童整日跟着大少爷读书识字，可怜齐大少爷不仅没有享受到被人铺纸研墨的待遇，还得每天给小书童写大字当字帖。
　　好在齐少煊乐在其中，觉得有这样一个傻乎乎的小书童也不错，更何况还有个三五不时就要来抢人的齐少铭。
　　齐家两位少爷本就是书院中极为引人注目的，而今又加进来一个小书童，还是个姑娘家，自然引起无数讨论。可李小甜如同钢板一块，无论旁人如何套话，分外守口如瓶。
　　原因是她真的一问三不知。
　　大少爷可有心上人？
　　不知道——
　　二少爷可有心上人？
　　不知道——
　　齐家是否要新开酒楼？
　　不知道——
　　齐大人明年高升？
　　不知道——
　　众人：......
　　齐家两位少爷也乐得自在，再不用如以往那般叮嘱身边人。
　　李小甜捧着一个大苹果“咔嚓”一口，突然问身旁的齐少煊，“大少爷，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跟我爹一样做个明察秋毫的好官”
　　“哦哦”，李小甜又把脸转向另一边，“二少爷，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齐少铭笑笑，“跟我娘一样，当个富甲一方的商人”
　　“哦哦”，李小甜若有所思点头。
　　齐家两位对视一眼，同声道：“小甜你呢？”
　　“我？”，李小甜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刻皱眉也想不出所以然，她看着眼前整齐的书册，随口答：“我要当女状元呐！”
　　日子一天一天过，转眼就入了秋。李家父母身体好得差不多，于是李小甜又一次向齐少煊提出想让哥哥李大力来齐府做工的想法。
　　齐少煊点头，说出的话却令李小甜万般惊喜。“中秋之后我爹那边要招衙役，我看你哥身强体健，可以去试试。”
　　李小甜虽然脑子笨，但也明白衙役要比小厮有前途，更何况是跟着齐大人的衙役，那可是别人抢破头都得不来的好差事。她乐得直蹦，连声道：“谢谢大少爷！这下我哥可不愁娶媳妇了！”
　　李小甜根本待不住，特意跟齐少煊告假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大力，李大力自己也很高兴，连萝卜都不摘了，一心为下个月的衙役考试做准备。
　　可变故就发生在中秋节当日。
　　中秋节齐府家宴，不出意外依然带着李小甜。一个小厮在上菜过程中不小心打翻了汤碗，几位小丫鬟连忙上来收拾，索性没有扰了大家的兴致。
　　今日月圆，齐少煊给爹娘斟酒。在此之前小书童从未喝过酒，今日中秋她竟然乐呵呵自己举杯讨酒，却没想到齐庭宇亲自起身给她倒了一杯。
　　“你这小丫头的酒量我有数，喝一点不碍事”，齐庭宇面色慈爱，稳稳将李小甜面前的酒杯倒满。
　　随后五人同举杯，一饮而尽。
　　再然后，李小甜瞬间瘫倒不省人事。
　　众人的惊呼与椅子被踢翻的响动瞬间盈满临时作为餐厅的小凉亭，离李小甜最近的齐少煊怔愣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起身手指却堪堪擦过李小甜的衣袖。
　　就这样，小书童面无血色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桌脚。
　　齐少铭马上高呼“找郎中”，万万没想到却被齐庭宇厉声喝止，“不能找郎中，先把小甜带回房，不许声张且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就这样，昏死过去的李小甜被齐少煊打横抄小路送回房。李小甜后背刚贴床褥，齐少煊和齐少铭兄弟俩就收到了亲爹下达的“驱逐令”。
　　两人坐在门口想不通这短短一炷香内怎么会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情节！明明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为何单单李小甜昏睡？中毒？由于没有郎中，所以兄弟二人一头雾水，连李小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得而知。
　　更加令兄弟二人无法理解的是，齐庭宇竟然把他们俩叫回了餐桌上，继续这顿在外人看来和和美美的月圆家宴！
　　李小甜在欲裂的头痛中醒来，入目的景象陌生又熟悉，一时间回忆与现实交织在脑海，急速撕扯着她的每一寸皮肉。
　　她忽然间想起许多事，有愉快的童年，父母的面庞，优渥的家境以及六年前戛然而止的一切。还有这几年的岁月，无忧无虑的乡野生活，“父母”及“兄长”的呵护有加，还有那个傻乎乎拔萝卜的姑娘。
　　对了，她还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不姓李，她姓赵。
　　她叫赵酩月。
　　万般回忆从不同空间奔涌而出，砸向赵酩月痛到混沌的脑海。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一丝清明就够了。
　　只要还记得之前听村里人当八卦谈起过的“赵家满门抄斩”就够了！
　　她把自己重新裹进被子，双手抱头紧闭双眼抵挡来自后脑的剧烈痛感，顺脸颊流淌的冷汗流入酸涩的眼眶，又一次将齐少煊深藏的画像带到赵酩月眼前。
　　在此刻之前，她从未想过“少煊哥哥”对自己是这种感情，“死前”的一段日子她甚至发觉齐少煊在故意躲开她，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齐少煊厌烦的事情，或者说齐少煊在避嫌她这个“准弟媳”。
　　原来如此！
　　接下来是她的自身问题，赵酩月猜测当年自己中了某种能够假死的毒药，而能够大费周章给她下毒且为她安排好一切后路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思及此，泪水如洪般浸湿了枕头，止都止不住。
　　既然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承载了爹娘全部的爱与希望，那么从这一刻起，就让我来为爹娘及赵家几十条无辜性命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