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8、攻心计 ...

  •   霍瑛子与肖群闻言后,对视了一眼,两双眼睛都亮了!
      肖琰却看都没看他们,紧接着便道:“你们两个,留守剑门关。”
      肖群心里刚刚燃起兴奋的小火苗,想着此番虽惊险,却是来对了,没想到还能赶个上战场的时机,不想随即便被大哥一口气吹灭了,顿时整张脸都皱巴了起来。霍瑛子也一样。
      “大哥,带我去吧,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了!”肖群不甘心地,一把拽住他哥的胳膊,求得情真意切,“我保证不受伤,我保证!”
      肖琰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你怎么保证?战场不是你玩闹的地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他话音刚落,霍瑛子便应声道:“我可不归你管。肖将军给我个洗脸休息的地方就成。”
      肖琰:……
      霍逸为什么就没拦住他这个妹妹?!
      “大哥~求求了……”
      肖琰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点儿头疼。
      “大哥~”
      肖琰扶额,“行吧,你们俩明日便紧跟着我,一步也不许离开。”
      “嘿嘿~遵命遵命~”
      翌日一早,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整装出发。剑门关距黔州驻军处仅有六百余里,急行军五日可达。
      黔州驻地也提前得了军报,故三日后的傍晚,两军便于距黔州驻军百余里的一处山谷,对上了。
      山谷空旷,回声幽远响亮。
      周骞扯着嗓子便冲对面怒喊:“江齐逆贼,镇国将军在此,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哈哈哈哈!”
      对面江齐闻声,冷笑怒回:“哼!镇国将军?如今尔等在朝堂之上,早已都成了反贼!还敢口出狂言!”
      他话音刚落,一阵疾驰的车马声便应声而来。马车停稳后,车上走出一人,红色锦缎长袍,金钗凤冠,不是长公主又是谁。
      长公主高高地立于车马之上,姿态高贵雍容,“周骞,你区区一个边隅守将,见了本公主不下马跪拜,却还大放厥词,当真视我景家江山为无物吗?!”
      周骞丝毫不留情面地哎哟哟了两声,奚落道:“长公主您可别拿江山压我,如您所说,周某区区小将,当真惶恐。可长公主不提,周某差点儿都忘了,长公主百年之后,悼碑之上……我想想,莫不是得写江景氏?!只怕景家江山跟长公主并无干系啊!”
      “啧啧~瞧瞧,周某也是糊涂,长公主如今意图谋反,乃是当诛之罪,怕是无需百年!也无人与尔立碑了!”最后一句周骞乃是咬着牙喊出来的,自己人听来倍感振奋,对面之人听去怕是倍感凄凉了。
      连肖琰都在心里感叹,此人口才当真不错。
      “周骞你找死!你竟敢~?!”那厉新看来早已忍不下,狠戾地咬着牙拖长着尾音,话音未落,便一箭射向周骞。
      奈何肖琰早有提防,同时搭箭,不偏不倚,正中厉新的箭头,当即便救了周骞一命。
      厉新气到低吼,周骞却笑得更狂了,“哈哈哈哈,镇国将军,好箭法,好箭法啊!”
      兵力本就悬殊,如此阵前一番,更是大挫对方士气。
      长公主怒极,自怀中掏出一枚金牌,举着金牌的手都气得发抖,当即冲着对面的五万大军喊道:“将士们!看清楚了,本宫乃先皇长女,手中乃先帝御赐令牌,见令牌如见陛下!区区郡主都能坐得储君之位,真是笑话!朝中众臣亦多有不服!本宫堂堂长公主,才是名正言顺!”继而红袍翻飞,一个转身,又冲着身后的将士,继续道:“且本宫如今已有子嗣,还要那不中用的郡主做甚?!”她冷笑一声,“难道要因她,令帝位受后世诟病?!令炫赫朝堂再起纷争吗?!”
      最后,她又赫然转身,看向肖琰,“将士们!归顺本宫!只有本宫才能稳固炫赫朝堂,稳固景氏江山!”
      肖琰双目萃冰,闻言却轻笑了两声,而后才扬声道:“儿时曾听闻,长公主聪慧识大体,是一众皇子公主的典范。不想,如今一见,却是贻笑大方,不过尔尔。”
      “殿下良善重情,虽未曾与公主见过几面,却时常念及远嫁的皇长姐,过得是否安好。可此番看来,长公主却并不屑于这份同宗情谊。臣真是替殿下深感心寒。”
      “另外,殿下乃是接了先帝遗诏,承继的储君之位,不仅名正言顺无从诟病,且临危受命,乃有恩于炫赫。还有,长公主言行不一,恐上行下效,担不起朝堂重任。毕竟,公主口中担心朝堂纷争,自己却率先挑起纷争,无端耗费人力物力,实在有愧于百姓。”
      杀人诛心。
      长公主没想到,肖琰这把软刀子伤人,竟是刀刀致命。她眯起狭长的眼睛,冲着肖琰冷道:“肖琰!你不过是我景家养的一条看门狗!既然是狗,选错了主人,可知会有何后果吗?!”
      如此不堪入耳之言都出来了,双方劝降之意均基本告罄。
      可没想到,肖琰竟然还能忍,他不仅自己能忍,还一把一个,死拽住了肖群与霍瑛子。不然,这二位,方才早已蹿出去,成了先锋军。毕竟,连周骞闻言都冲着他高喝了一声,“打吧!”
      就在战马受到将士们的影响,也已经开始骚动,战事一触即发之时,肖琰又开了口。这一次,他声色高昂,铿锵掷地。
      “将士们,殿下案牍劳形,朝乾夕惕。胸怀社稷,仁心爱民,百官无不拥戴臣服!如此勤勉为政,假以时日,必定是我炫赫的一代明君!为我朝再创盛世!”
      他举起握箭的手,那是一个坚定的,一往无前的信号。
      “炫赫的将士们!可愿为殿下死?!”
      五万将士受到感召,无一不热血!
      “愿为殿下死!”
      “愿为殿下死!”
      “愿为殿下死!”
      喊声振聋发聩,响彻山谷,久荡不息。对面的敌军早已全面弱势,连马儿都感受到了危机,有些甚至仰着脖子后退了两步。
      这场毫无悬念的胜仗,肖琰自然不想打,他本来也不是来打仗的,不然,他绝不可能真的带上肖群与霍瑛子。
      “黔州驻军的将士们!”
      正在敌军势弱,军心不稳之际,肖琰再次开口,使出了最后一招攻心计。
      “所谓止戈为武,肖某今日来也并非为了一战!若战,便是要在咱们自己的土地上,伤咱们自己的兄弟,肖某尚且不忍!相信将士们更甚!”
      当然,毕竟早年这七万精兵都同属庞直,即便对面的两万人被分出去了几年,可很多人仍是相熟的。甚至于,对面敌军中要决一死战的,还有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所以,肖琰此言一出,很多将士手中的剑都握不稳了。
      “将士们家中均有妻儿老小,枉死自己一人事小,却会连累全家都同负叛军骂名!”
      “秦将军!”
      黔州驻军守备秦玉成,在军中颇有威望。肖琰这是,擒贼先擒王。
      “当真忍心令将士们,与你一起背负骂名,死无葬身之地吗?!”
      肖琰话音未落,厉新已经带着昌西侯府的千余私兵,从队伍的最后方奔驰而来。本打算拿那两万人做先锋军,他们的私兵垫后,可长公主实在被肖琰的攻心计搞得烦不胜烦,一句都不想再忍,示意厉新直接开战!不想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也不想给将士们犹豫的机会。
      即将短兵相接的紧急时刻,肖琰在那两万将士心中的火苗上,加了最后一把柴,还给他们发了一张免死牌。
      “将士们,殿下仁心仁德,肖某是殿下派来平叛的,自当公允法正,不负殿下重托。叛贼借先帝之名行令,众将士皆是不得已而为之,若就此止戈,弃暗投明,肖某保众将士绝不枉受牵连!”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尽全力去做一件事,往往便会天命所归。
      就在厉新的那千余私兵已经冲到队伍最前列,奔着肖琰而来,而一左一右的肖群霍瑛子,也均已拔了剑,准备迎敌之时,秦玉成突然拔剑高喊,“将士们!给我拦住叛军,誓死效忠殿下!”
      “拦住叛军,誓死效忠殿下!”军心所向,一呼百应。
      转眼间,厉新的那千余人便被身后的两万大军包围湮没。
      肖琰竟是未费一兵一卒,不战而胜。
      江齐身中两箭,死于乱军之中。秦玉成绑了长公主,交给肖琰,算是戴罪立功。
      战后清点,两万降军折损了三百余众,厉新下落不明,秦玉成便又绑了自己。
      此间事了,肖琰正在军帐中给景琪写信,想命信卫先一步送回。一抬头便看到了自缚跪地的秦将军,当即便命人给他松了绑。
      “秦将军不必如此,起来,坐下说话便可。”肖琰一袭白袍,雅正端方,与大战那日的凛凛铠甲完全不同。
      秦玉成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末将不敢,末将有罪!”
      “秦将军言重了,此番全靠秦将军擒获反贼,何罪之有?”
      “那厉新……竟然让他给跑了!”
      “万人大军中,还能逃得生机,此人确实不简单。不过将军无需自责,我已命人去昌西侯府查探过,小世子也没了踪影。许是……有人托孤?”
      “那……”
      秦玉成刚要开口,肖琰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抬手打断了他,“他那帮刺客已尽数被灭,想来他带着幼主,不会再有什么动作,罢了,人各有命,倒也不必赶尽杀绝。”
      “是!将军!”秦玉成躬身一拜,眼珠子转来转去,明显有话要说。
      可肖琰却不等他开口,便半是闲聊半是试探地直奔了主题,“幼时,我曾听父亲说过,军中有一百夫长,尤其爱马,又善冶铁,自己的坐骑,连马蹄铁都要亲自做,特别有趣,说的就是秦将军吧?”
      秦玉成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整个人都愣住了,甚至激动到有些磕巴,“是……是末将。当年,我也就跟肖将军如今一般年纪,没想到,大帅竟记得我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怪不得后来,他还亲自……亲自教末将识马。”三十多岁的硬汉,忆起往事,竟是眼中飘着泪花,“只可惜……末将无福留在大帅身边。”
      “肖将军当时也不过十几岁吧,没想到,如今竟还记得末将……果真是少年天才,记忆超群。”
      “秦将军过誉了,亲自给爱马做马蹄铁的可不多,不是我记性好,是将军足够特别。所以当日,我便在想,一个如此爱马之人定当更加爱惜将士的性命,因此,才有了战前的那一激,多有冒犯了,乃形势所迫,并非我本意。”
      “不不不……末将还要代众将士,感谢肖将军的救命之恩!其实,死有何惧?可叛军的骂名我等真的背负不起。”
      肖琰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数,再开口便已不再试探,“这几年,将军可曾怨过父亲,怨过庞将军?”
      秦玉成忙紧张地回道:“肖将军言重了,末将不敢!陛下当年既派了周骞来,必然是要分兵的,不是末将也会是别人。大帅为人臣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庞将军与周骞纠缠多年,定也憋屈多年,末将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只是……”
      肖琰:“我既如此问了,将军尽可直言,但说无妨。”
      秦玉成咬了咬牙,“只是那周骞,早该被军法处置上百次!他苛扣军中粮饷,私卖军备,甚至在军中卖官!简直就是军中败类!偏……我们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肖琰:“如此种种,可有证据?”
      秦玉成皱着眉点了点头,“有,军中将士多有不服,末将去查一查,应当能搜集出一些。”
      肖琰:“那便有劳秦将军了,我此次前来,便是有心帮秦将军,重回庞将军麾下,不知将军可愿……”
      “愿意,愿意。多谢肖将军!奥不,多谢少帅!”秦玉成甚至没等他说完,便抬手躬身又是一拜,一副感激涕零之态。
      肖琰吁了口气,一块儿悬了多年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