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而为》雨下长文

1、肆意青春

　　正是一年佳春，越阳二中的大门口像往常一样，热热闹闹，中学在市中心附近，人流聚集，那些周围的小摊主看有学生出来，免不得上去一阵凑，好多招揽些生意。

　　“老板，我要个粢饭团，双倍花生”干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好嘞！”小摊老师应声回答道。“哎呀，又是你小同学，你这是认上我家饭团了，多吃点，长身体呢”

　　“那老板你可要给我多加点料咯”少年挠了挠头发歪头笑道。

　　这时又听来一声：“你好，老板，买一个粢饭团，不加花生。”

　　与先前少年明朗的声音不一样，如果说前面的是干净明亮，那这声音就是平缓无波。

　　“诶？这不是隔壁班的学委嘛”先前的少年对后来的说。

　　面前的人闻言抬了抬头：“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见对方这冷漠的反应，少年也不在意，也不觉得尴尬，倒是再次大大方方的向他介绍起自己：“你确实不认识我，我叫程深，你隔壁班的。”

　　看对方还是一脸疑惑，程深又笑着说到：“你是年级第一谁不知道啊，况且你不是经常在国旗下讲话吗，多看几次自然就认识了。”

　　这次对面终于有了回应：“你好，涂闻。”

　　“哎，同学，你的粢饭团，拿好。”正好饭团也做好了，程深刚想从口袋拿钱，突然的一发现，钱包今天丢私家车上了，眼下手机也没有带，正想着怎么跟老板说，就听到涂闻说：“老板，一起结了吧”

　　程深看向涂闻，只听涂闻淡淡的说了句：“没事。”

　　程深当时心里想到的只有一句：你人还怪好的

　　想归想，他口上却对着涂闻说：“学委，你等等，等会有人来接我，我把钱还给你。”

　　说着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两人身边，车窗慢慢摇下，一张成熟称得上英俊的脸出现在两人眼中，温文尔雅的笑着道：“该回家了，程深。”

　　“哥，你来的正好，刚刚没带钱，这位同学帮我垫付了一下，我拿下钱包还钱。”

　　车里的人依旧像刚刚一样笑着说：“好”

　　很不巧的是，这钱包里就没有零钱，都找不开，程深看了看涂闻。看表情，程深猜要不是对面的红绿灯，这人估计早走了。

　　下一秒，绿灯亮了。

　　“没事，我先走了”涂闻说道

　　果然......

　　程深没有欠谁东西的习惯，他看涂闻是真的要走，也不管其它，赶忙抓住了他的手说：“哎哎，等一下，加个微信，我转给你。”

　　“我没微信。”

　　“你别骗我”程深是真不相信

　　“真的”

　　这下没法了，只好说：“行吧，那我找开零钱就去找你。”

　　涂闻也没回应，推着单车就走了。

　　第二天，向来不失言的程深还真去隔壁班找了涂闻，硬是在其它同学奇怪的目光下把钱塞给了涂闻。

　　二月是个好时节，虽不及阳春三月，但校园里的花草树木已然为春意盎然，繁花绽放，绿叶映衬做准备。丛丛簇簇就是对春天最好的回应，这样的季节，连空气都是清新的，人的心情也会随之而变好，但是正在备考的高三生除外。

　　在学校里，要说最安静的非西边的那座旧楼莫属。整座教学楼被高三生填满，下课时总能与别的楼形成鲜明对比，正处于这楼其中一员的程深同样有着压力。

　　程深学习成绩不算差，但唯独语文一门不太好，理解能力很差，写作文也总是感情不到位。语文老师又恰好是他的班主任，最后想了想六月份的高考还是的拨通了程深家长的电话。

　　回家后，程深就从他哥嘴里得知，他妈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招了个语文补习的辅导老师，据说年纪还不大。

　　也就是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天晚上他都要补课。

　　行吧，谁叫他成绩差，他认。

　　当天晚上程深把自己书房收拾了一下，多搬了一个椅子，留给他还未曾谋面的老师。

　　人如约而至，开门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学委？”

　　那人也愣了一段时间，然后道：“嗯。”

　　“这么巧啊，我只知道你成绩好，还不知道你还有出来带课的本事。”

　　程深调侃道，他想无非就是再获得对面一个没有任何含义的“嗯”。

　　结果涂闻却回应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

　　抛开其他的不谈，涂闻教的确实是很不错，好多点学校老师说不明白，涂闻一点程深就懂了，一节课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就这样，两个本没什么交集的人，在每天晚上八点准时相约，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程深因涂闻的一对一教学辅导，在班里的名次真真切切的长进了不少，而涂闻一直稳坐第一，感觉失误这一词在他那就不存在。

　　因为每天晚上的补课，两人关系好了不少，说是关系好了不少，其实改变的主要是涂闻。

　　程深一直没心没肺，休息时间就逗逗涂闻，在他眼里，涂闻就是个闷葫芦，一个只会学习的闷葫芦，逗他可有意思了。

　　起初涂闻还回应“嗯”“好”“哦”，后面也习惯了，干脆就不理了，但打心里对程深的应该是好感多了不少，甚至还答应程深，每周五下午放学，都会跟他一起去校门口买粢饭团，一个不加花生，一个双倍花生。

　　后面程深父母出差了半个月，他哥找了对象，也不常来他们家，这段时间就只有程深一个人在家了。

　　当然，每天晚上，涂闻还是会过来。

　　程深照旧写着题，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转头对着涂闻说到：“学委，是什么迫使你在非学习时间出来打工啊，你不累吗？”

　　“有钱，不累。”涂闻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作业本上程深答错的题。

　　程深一边不情不愿的改着错题，一边嘟囔：“钱再多有什么用......”

　　涂闻不说话了。

　　骤然间，灯光全部熄灭，屋子里黑黢黢一片，只听一声喊叫：“学委？学委！你在哪啊？要命了，我怕黑啊......”

　　这撕心裂肺的叫声听起来还真不像假的，涂闻叹了口气，在混乱中一把拉住了程深，把他整个身体往自己这边送：“程深，我在这，应该只是断电了，很快就好了。”

　　说着还像哄小孩儿似得，拍了拍程深的后背。

　　听到声音，感觉到人在自己旁边，程深才停止喊叫，稍微安定了一点。

　　两人都是站着的，他虽比涂闻高一点但现在却是被拉的靠着涂闻的肩膀，瘦瘦的但很结实，一阵芳香袭来，程深也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智，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涂闻，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涂闻不知道他这个时候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柑橘。”说着便走向窗边，拉开了窗帘，偌大的书房里多了那么一束光亮。

　　过了一会，电就来了，果不其然，正如涂闻说的，只是断电了而已。

　　光明重返，涂闻的手还抓着程深的胳膊，程深的头也早已离开了涂闻的肩膀，涂闻看程深脸色惨白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眼前的少年，皮肤白皙，说是用明眸皓齿来形容都不为过，笑起来眉眼弯弯，外面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落在涂闻身上，此时此刻，程深已然分不清皎洁无暇的究竟是月光还是眼前的少年。

　　程深有点看出神了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对着涂闻说：“你竟然笑了”

　　“不行吗？”回答程深的时候涂闻反而笑的更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自己平常确实不怎么爱笑。

　　“真好看啊”程深说道

　　“什么？”依旧是笑着反问

　　“我说，涂老师，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话一落，程深就愣住了，讲真，程深还从未这样夸过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个男的。

　　程深这个人看起来活泼开朗，不缺朋友，其实跟谁也都是泛泛之交，没有真正多好的朋友，他不了解涂闻这个人的背景，他只知道自己跟他相处这么久会发自内心的开心，刚刚那话也是发自内心夸的。

　　而涂闻也是一愣，似乎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也不知道是刚刚笑的还是被夸的，一抹红晕悄悄染上耳畔。

　　这件事情过去后，程深感觉自己被下咒了，不然他为什么一靠近涂闻就能闻到柑橘的香甜味，到后面竟是看见他都会心跳加速，简直莫名其妙的。

　　一周又过去，周末如期而至，父母还在出差，家里还是没人。

　　程深也是无聊的要死，一天的时间都在睡觉，到了晚上反而毫无困意，精神抖擞。正好一天躺着没怎么吃东西，就出了门去觅食。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了，程深的家在独栋别墅区，外面可以说比家里还安静，于是他就往外圈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眼里照进了几十盏暗旧的灯。

　　“这里似乎是个小区巷子”程深想着，往灯的方向走去。

　　外面的烟火气息很足，大排档布满整条街边，店面上的伞罩熙熙攘攘的像是报团取暖般围在一起，店外的烧烤香气飘香十里，火红的凳子层叠在一起随意的放在一边，程深走到一家店面前，问道：“老板，这条街都是夜小吃吗？”

　　老板抬头笑眯眯的说：“小伙子吃宵夜？那你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回民巷虽然破旧，但夜市一条街可是远近闻名啊哈哈”

　　程深也笑着回答：“行，那老板就随便给我...”

　　话还未说完，突然程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涂闻，于是他转头对老板说：“我有点事，下次一定光顾。”然后便向那个修长的身影跑了过去。

　　“涂闻？没想到我两这么有缘，在这都能遇到。”

　　涂闻像是也没预料到会在这碰到程深，但眼下的情况....还真挺让他窘迫的....

　　“涂闻？你怎么了，你也来觅食啊，我因以为你这种好学生半夜都在家偷偷学习呢”

　　“不是...”涂闻觉得现在转头就走是最好的选择，但两人已经认识了这么久...

　　想了想涂闻还是开口说道：“我家没人，刚去别人家上完课，发现忘带了钥匙，这个点，也没个开锁的...”

　　这话说起来很正常，但到程深耳朵里，就剩下“刚去别人家上完课”这几个字了，明明跟他毫无关系的事，他为什么感觉自己很在意。程深心情略有下降，说出来的话倒有一番刻薄的味道，只是他自己没发现。

　　“涂老师很是忙啊，忙完这家忙那家”

　　“......”涂闻没说话，转头准备走了。

　　“那涂老师要是不介意，今天晚上先到我家将就一晚上？我家有空房。”

　　这句话倒还能听下去，涂闻又转了回来。

　　“不给你添麻烦就行”眼下好像也别无选择，既然在这遇到，或许是天意而为。

　　就这样，涂闻被程深领到了家中，到家后，程深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涂闻笑了笑问：“你家有没有什么食材？”

　　“涂老师还会做饭？”

　　“自己一个人在家，学了一点”

　　说着两人走到厨房，涂闻看了看剩下的排骨，准备做一个糖醋排骨。

　　“涂老师，还是系个围裙吧。”

　　还没等涂闻拒绝，程深已经上手了，他拿起自家的花边布围裙轻轻的围在涂闻身上，涂闻的腰很细，围裙带子都要系到最后，躲闪的时候腰也跟着轻微的扭动，真的很细，让人忍不住想掐一下......

　　这个想法一冒出，程深就慌张跳开了，当涂闻疑惑的看向他的时候，他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哈哈，涂老师，你别说你做菜的样子还是有模有样的。”

　　“我说了我会一点，不信你等会尝尝”涂闻无奈道。

　　菜一端上来，程深先是尝了一块，接着就开始大口吞咽了，他发誓，不是滤镜，这真的比他妈妈做的好吃多了。他吃的时候，涂闻就在旁边看着他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涂闻笑的次数好像变多了。

　　吃完后程深自己收拾了一下，给涂闻安排了房间。程深刚吃完再加上今天涂闻说自己还带别人家的话此时毫无睡意，涂闻也好像不习惯这里也没有睡着，两人心照不宣，几乎彻夜无眠，第二天一早程深起来发现涂闻正准备走。

　　“涂闻！那个...”憋了好久程深才继续说出口“我感觉自己语文又有点下降了，能不能...星期六晚上给我加节课？”

　　只听涂闻缓缓吐出两个字“不用，你语文现在已经很好了”

　　“可是...”程深还想继续说

　　“我说不用，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推掉其他人的课。”

　　搞了半天程深心里想的什么涂闻心知肚明，想到这程深心里一明，再次开口说道：“涂闻，下次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事。”

　　他想了解涂闻，他越来越想接近他，真是着了魔了。

　　只见涂闻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唇角弯弯对程深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就是你所看见的这样。”

　　“这不是全部”程深看着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

　　“感觉”

　　听完涂闻再次扬起了嘴角：“程深，你感觉要是真的这么准，你语文阅读也不至于如此。”

　　明明是带有一丝嘲讽的话，但程深眼里，现在的涂闻却好看的过分。他努力的定了定神，再次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似山间明月，似晴日白雪，似温软柔风，恍惚间他感觉有窜小火苗在心里生长。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响起

　　完了，他好像真的对他的涂老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