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植物人老公偷偷在游戏里当NPC》猫鱼桃酥

31、长生桥（四）

　　“老先生，我打听点事。”
　　大早上的医馆里并不忙，老郎中抬头望他：“什么事？”
　　“四十八年前，有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也许是提到了正确的时间点，老郎中思索了片刻，给出了提示：“四十八年前？你要说大事，还有什么大得过你们家老头引火自焚？”
　　自焚？
　　程秋吓了一跳。
　　“奶奶不跟我们说这些，您能不能透露点给我？我看奶奶最近很想爷爷，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安承啊……”老郎中摇摇头，“也挺可怜的。”
　　原来老婆婆叫安承，这个名字听着和“桥”还蛮搭的。
　　据老郎中回忆，当时老婆婆一家也住在水边，不过比现在要差一点。她和丈夫两个人相依为命、捕鱼为生，后来还生了个儿子，日子过得挺不错的。
　　也不知道是为何，某天小院里燃起大火，一把火把屋子和丈夫都烧没了。
　　女人刚生产，孤零零带着俩孩子，一时走投无路，医馆便收留过她一段时间。
　　后来孩子大些，她身子也逐渐好转，就回到已经烧毁的家里，收拾规整出一些能用的东西，再加上邻里帮助，搭了个卖糖糕的小铺子，开始新的生活。
　　“那她丈夫为什么要自焚，您有听说原因么？”
　　老郎中想了想：“那段时间鲧湖水怪作祟闹得沸沸扬扬的，城里来了不少和尚道士，不少人猜可能和这些人有关，但是安承自己没有承认过。”
　　程秋眼睛一亮，可算有一些摸到剧情的边了。
　　接着他又打听了一些关于老二家的细节。
　　老婆婆明显偏爱自己家老二，一心让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娶妻生子也是一手操持。后来老大一家也成了亲，分家分出去了，老二也还是跟着老太太住。
　　“后来可能是看老大一家搬出去后过得不错，羡慕上了，就也闹着要分家。我们这帮邻里还帮着劝过，说他娘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养他们两兄弟不容易，他偏生就是钻了牛角尖，死活听不进去。”
　　“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搬出去后过得不太行，逢年过节还要安承补贴一二。刚开始看在钱的面子上还会回来看看，后来仗着安承偏心，就干脆不回来了。我就说这孩子长大了肯定不亲人的……”
　　“不亲人？”
　　“还不都是你安婆婆惯的，什么好的都先给他准备着，就连娶媳妇都比他哥早。”
　　“怪不得二哥急着给大侄女找亲家了。”
　　“可不是嘛，这么说指不定是耳濡目染来的。”
　　“那他是从小就这样还是长大了才这样哇？”
　　程秋这话提醒了老郎中，他脸上的皱纹再次凑到了一块：“也就是你们自家人我才多提醒一句，都说那小子啊，是个‘吃人’的！”
　　程秋被他阴森森的语调吓了一跳：“他……是小时候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老中医用力点头，示意他靠近，附到他耳边：“他呀……一生下来就有牙齿……”
　　程秋：“……”
　　怎么还整出迷信来了。
　　说完这话，老郎中恢复了待机状态，程秋于是换了个问题，“那您有听说过老爷爷留下过什么东西吗？”
　　“留？房子泼了油，连轰带炸的，还能有什么东西留下来？那尸体都烧成炭了，还是安承亲手收敛的。”
　　程秋还想问什么，这时，一个NPC跑进来，嚷着要让老郎中上他们家看病，程秋知道这就是已有线索能触发的全部内容了，遗憾地离开了医馆。

　　回到老婆婆的小院，也许是子女难得来看她让她高兴，前两日老婆婆都没有出摊，今日有
　　玩家为了消息特意提了此事，才重新开张。还有NPC问起这事，老婆婆就挺骄傲地跟人说，是自己儿子们带孩子回来看她了。
　　“她有许多孩子，但是孩子们总是不来看她。”
　　程秋不由得联想起自己的奶奶，谭明事业美色两手抓，早就顾不上年迈的老娘。原先程秋还会去奶奶家小住，和谭明断绝关系后，也就没去过了。
　　避开老婆婆，[车前草]一家把打探到的消息也复述了一遍。
　　“五十年前鲲湖水域出水怪，闹出不少人命。”
　　五十年前，鲧湖水域出现了“水怪”，捕食了不少渔民、游客，后来在一个道人的指点下，城主封锁水域，拔除植被，暴晒了鲧湖三十余年，终于逼得那水怪上岸，最终将其捕杀。
　　[田园猫]语调忽然神秘起来：“我可听说了，那怪物长着人的身子鱼的尾巴，模样生的俊俏，可惜是个黑心的。它被捉住后，还搅动鲧湖的水，每月送几具尸体上来，恐吓大家。还好城主不怕它，硬是扣押了三年，等它把所有尸体都拋上岸后才杀了它。”
　　“那水怪还会术法？”[荷叶圆圆]低呼一声，[车前草]朝她点头：“是啊，后面杀它还是借了重霄道长的法器。”
　　程秋立刻回想起那根奇怪的长钉，莫名觉得小腹一疼。
　　那根钉子顺着肚脐处钉入，向下划破鱼尾，硬生生将鲛人的尾巴切成了两半，献血流了一地。鲛人的死不能弥补它对村民造成的伤害，后续转生成人恐怕也是因果报应中的一环，要他一辈子治病救人，但又因在游戏设定中受天道偏爱，所以免去了变成奇怪物种的惩罚。
　　目前来看，游园里面基本没有超自然现象，鲛人天然得到海水的庇护，已经是其中近仙的存在。
　　为了维持公平，人类之间自然也设定了能够杀死鲛人的和尚道士。
　　江浔忽然开了口：“那炼金术也是那个时候传来的吗？”
　　几人对视一眼，决定待会用这个线索去套老婆婆的话。
　　轮到中年组，[刺梅]却是目露难色：“老婆婆今日没有做你们口中那种长条状糕点，书架上也没有相关笔记。”
　　“也许这个方向是错误的？”
　　程秋忽然联想到另一件事：“会不会这是个触发事件？我们中有谁的身份和糕点有关么？[洪海]挑食算不算？”
　　[洪海]眼睛一亮：“我今晚试试跟她说我没胃口，看看能不能让她做点新糕点。”
　　[遥挂彩云间]一家今日去了[刺家]，面见了传说中的刺家侄媳妇。对方六十多了，忙着送孙子上学堂，他们直觉这是个有用地点，索性一路跟了上去。
　　学堂的讲师也是个老头，背景介绍里写着姓池，学生间尊一句“池翁”，听说已经近百岁了，眉毛胡子一把白，没事靠在天井的摇椅上晒太阳。学堂里孩童寥寥，富贵人家的孩子不往这送，穷苦人家又供不起孩子读书，因而来的都是刺家侄媳妇的孙子这类落败家族的子弟。
　　瞧见池翁，刺家侄媳妇的脸上堆起笑容，手心在衣摆上擦了擦，一推孙子：“老先生，您给孩子起个大名呗？孩子要成亲了，得有个名字了。”
　　池翁闻言，摇椅渐缓，耷拉着眼皮问道：“这么小就成亲？”
　　“不小了，好不容易碰上个有眼缘的，咱当长辈的可不得帮人抓紧了？”
　　“哪家的孩子啊？”
　　[遥挂彩云间]有眼力见地一推[露华浓]：“老爷子，我是桥头安承的孙子，这是我闺女。”
　　“安承……噢，倒是听说你们回来了，这给孩子都相看好了，是不走了？”
　　人物小传里没有这一段，[遥挂彩云间]揣测着角色用意：“不打算走了。”
　　池翁显然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颤巍巍拄着拐站起身，走上前摸了摸[露华浓]的头：“小丫头，你想嫁人么？”
　　这又是个选择题，但看老头的意思，显然不赞成这门亲事，于是[露华浓]壮着胆子道：“我不想，我还小呢。”
　　刺家侄媳妇不乐意了：“后生，你这小丫头不听话，平日里指定教训少了。”
　　[荷叶圆圆]连忙出来打圆场：“咱两家走动得太少了，孩子不熟，这是怕生呢。”
　　刺家侄媳妇一撇嘴：“你家大爹结婚也不晚，我还道你们家没那么迂腐。池老先生，您也别做这副大善人模样，就他们家老太太的当年的婚事还是您做主点的，怎么没觉着人家年纪小？”

　　老婆婆和此刻正领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熬糖浆，[露华浓]趁机问话。
　　“老奶奶，父亲说要把我嫁出去，可是我还小，我还不想成家。”[露华浓]硬着头皮装嫩念台词，还自由发挥地拉了拉老婆婆的手。
　　老婆婆混浊的眼神望向她，思绪似乎一瞬间飘远了：“乖孩子，为什么不想嫁呢？”
　　[露华浓]带入一下现代思维，就觉得鸡皮疙瘩竖起来了：“我还是个孩子呢！”
　　“可是老奶奶跟你这么大，已经是新娘子啦。”
　　也就是大概十一岁……虽然听说过有些地方的女性结婚早，但玩家们先前没想过老婆婆就是其中一员。
　　“老奶奶为什么这么早就出嫁？”
　　“老奶奶的哥哥要娶媳妇，只能靠老奶奶换一笔钱了。”老婆婆叹息一声，托住她的脸，“和你差不多大吧，还好遇到了你老爷爷啊，才有了个安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