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爱》周球球97

5、5

　　八宝市中心的第一人民医院在一环路上，被几个市中心较为火爆的商业广场包围，正值是周六中午的午餐时间，来来往往都是去市区的车，从步行街到医院门口的那段路堵得水泄不通。
　　我斜靠在的士的后座，随着司机间断性的刹车动作，昨晚残留在肚子里没有吐干净的东西开始翻江倒海。我闭着眼睛，瘫软着身子，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想法。手机在口袋里不断震动着，不用看，就知道是鱼丸打过来的电话，对于我的突然消失，鱼丸一定暴跳如雷的同大家吐槽我，然后就会打电话来骂我。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消失。这只是经常性的逃避。在每一次和阿宏吵架之后，都习惯性的封闭自己。那些我们相互不理会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我都暗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想触碰任何。
　　车子停在一个红绿灯前。
　　出租车内浑浊的空气再一次被吸入鼻腔，胃里的残羹冷炙瞬间网上翻涌，我拼命的深呼吸着。只听得师傅一声命令：“小伙子，到了。”。我就快速打开车门，哇——的一下吐在了路边的大树下，让这颗大树的养分更加丰富一些。
　　手机的再次震动。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按下接听键。
　　“喂，姐。”
　　“到哪里了？”季雪的声音很疲惫。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形态各异的人们走进那栋雪白建筑，一层层的建筑在最顶上赫然挂着几个大字——第一人民医院。我说：“姐，我到门口了。”
　　“快上来把，妈等着呢。”
　　“恩。”

　　我在小时候，就非常害怕去医院。不仅是因为医院叔叔的巨大的针筒扎在屁股上的恐惧感，更是因为父亲也死在这充斥着消毒水的冰冷医院里。
　　医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们在给你打针的时候，会告诉你，你是男孩子要坚强不要哭。可是，当父亲被盖上白布的那一刻，他又摸着你的脑袋，悲悯的看着你说：孩子，如果想哭就哭吧。但是，那个时候十二岁的我，却始终没有哭。反而在心中有种不为人知的庆幸，那个喝了酒会打人的父亲终于死了。可是，作为“受害者”的母亲和姐姐都在父亲的灵堂前哭的很惨痛，就像她们那个时候被父亲打骂时候的惨痛一样。
　　于是，在父亲去世之后的很多歌夜晚，我总会莫名其妙的惊醒，而后似乎看见了父亲在房间的黑暗角落里看着我，我也并不害怕，也只是静默的和他对视着。
　　好在后来因为升高中学学业变多了，所以就很少看见父亲了。
　　我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父亲的影子，直到半年前在西城接到了白雪的电话。她只是说了简单的几句话，我就明白了她所有的目的。
　　“妈今天住院了，是癌症，晚期。”
　　“她说，她死之前还想看到你结婚。”
　　“和他分开吧，准备回八宝这边来，我给你安排安排相亲，争取明年把婚结了。”
　　......
　　季雪说的所有的话，都不需要我的答案。这么多年，她比任何人都会了解我，似乎也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对于她知道有阿宏的存在我也一点也不奇怪，而她知道我会做出的我的选择。
　　所以，那一晚的吵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那些问题一直都存在我们之间，我只是残忍的把它们搬到明面上用来“无理取闹”。
　　让我想想，吵架的开头是什么。

　　是我的开头，最残忍的结果先摆在明面上。

　　我说：我们分手吧。
　　他担心的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想找女的结婚，生孩子，留后代。
　　简弘深的瞳孔一震，他是第一次听到我说这种话，他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他说：白玉，我们也可以结婚，我们也可以领养一个孩子，我们也可以让他成为我们的后代。

　　我说：领养的孩子，不是我的。
　　简弘深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他和我说：那是我们领养孩子，会是我们的。

　　我沉默着看着他。
　　他也红着眼睛看着我，他说：季玉，孩子是不是你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说：重要。
　　不是我觉得重要，是我死去的爸爸觉得重要，是我淳朴的妈妈觉得重要，是我家庭里所有的家庭长辈觉得重要。
　　所有人都不会承认我们的关系的，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们，也包括我的母亲，我的姐姐。他们会遭受千万人的唾弃的目光，以及所有家庭长辈的那些异样的眼神，他们一生淳朴，或者说愚昧，他们受不了这样生活

　　简弘深眯起眼睛，他问我：所以，季玉你也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是见不得光的，是令人恶心的，对吧

　　——我没有

　　——季玉，你有。你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你有。你不愿意公布的那一切，你不愿意承认的一切，都是证明你有。
　　你在怪我对吧，你在怪我那时候对你做出那种事情，你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对吧。
　　季玉，你有心吗？
　　季玉，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啪——”
　　我扬起手，一个巴掌干脆的落到在阿宏的脸上。
　　我急促的在呼吸，我的手微微的颤抖，我说，够了，简弘深。然后我就流泪了，没有的哭声，只有嗓子里不住的哽咽。那泪水，就顺着眼眶静默的流下。而面前的简弘深，如一头阴暗的猛兽，他通红的眼眶里，带着恨，带着委屈，带着我曾爱着的一切。

　　简弘深说的都对。
　　我是自私的的。

　　我自私的切断我们之间的关系，以为这是一个万全之策，对所有人都好的结果。而那一巴掌，却像是一个气急败坏的“杰作”。阿宏直戳我内心的黑暗，他一下子把我扒光，看见肮脏龌龊的我，看见自私自利的我。
　　他说都对。是我配不上他。他不爱我了，也是应该的。这是我作茧自缚，是我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