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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山 ...

  •   大殿内,南阳族长谢成风端坐于首位,谢长亭坐于左侧,下座皆是南阳长老。
      “族长,如今形势不容乐观。我族在魔族的人已发现魔族近来有再起之势,某认为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谢成风颇为认同,“魔族吞并三界之心昭然若揭。我遥泽物华天宝,不仅魔族觊觎,三界对我族宝地亦居心叵测。长亭,你怎么看?”
      谢长亭闻言起身,向谢成风行一礼:“父亲,魔族血腥,以残害生灵为修行之法。但其久居桑榆之地,灵气稀薄。若魔族想势起,最快的法子便是盗取神卷,利用神卷找到铸天阵各阵眼。天塌之时,三界皆毁,生灵涂炭,届时魔族便可一统四界。”
      方才说话的南阳长老谢端点头,“公子言之凿凿。只是神卷当初被女娲娘娘封于岐山,如今那岐山已是一座颓山。岐山不起,神卷不现。魔族又如何得逞?”
      “端长老也说了,岐山不起,神卷不现。那若是岐山重现世间,魔族必定会想尽办法夺取神卷。”
      谢端皱眉,“公子此言何意?”
      谢长亭半敛着眼睫,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不过是长亭的猜测罢了。”
      谢成风思索片刻,说道:“那今日便到这里吧。事关我族兴亡,还请诸位长老时刻留心魔族动向。”
      谢长亭起身要走,却被谢成风叫住。
      待长老们都已离去,谢成风才开口:“长亭,前几日结界为何裂开?我道你会立即告知我,不曾想几日都未有消息。”
      “是孩儿近来在修习蓬莱三境,不小心误触结界所致。”
      “三境?你兄长五千岁时便已突破四境。你何故才练到三境?”
      “长亭愚钝,自知不及兄长,日后定会刻苦修炼。”
      谢成风见他乖顺的模样舒心了不少。
      “罢了,像你兄长那般的天赋,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父亲说得是。今后长亭定会看好结界,不会再让此等事发生了。”
      谢成风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青竹在殿外候着,见谢长亭出来,忙迎了上去。
      他见谢长亭悬在身前的手虚握成拳,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的指节,便知道族长定是又提起了大公子。
      “公子……”
      “不必多言,回去吧。”
      行至半路,青竹突然出声:“公子,你可向族长说了那姑娘的事?”
      “并未。”
      “那公子有何打算?”
      谢长亭停住,抬起头来望着头顶的天空。
      遥泽靠近冥界,从前的天气时常阴暗沉闷。多亏了头顶这汇集天地灵气的结界将阴云驱散,才使得如今的遥泽能日日见阳光。
      “下山。”谢长亭出声。
      青竹却是吓了一大跳:“下山?为何如此啊。”
      “遥泽的天柱裂开了。昨夜我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
      “什么!族长今日谈及了此事吗?”
      “并未,父亲怕是未察觉此事。”
      青竹急得团团转,“如今魔族蠢蠢欲动,咱们遥泽又是块宝地,这可如何是好啊!”
      谢长亭却是有条不紊,镇定自若地朝前方走去。青竹见此,便知他心里早有了打算。
      “那公子要下山,是因为天柱和魔族?公子要去何处?”
      青竹刚一话落,便见一股灵力急速冲向谢长亭。
      谢长亭伸手接住灵力打了个旋儿,这股灵力便化作一个木牌落在他的掌心。
      木牌上刻着水蓝色的族印。
      谢长亭轻抚族印,木牌上便现出几个大字:速来华泽。
      “看来父亲察觉到异常了。青竹,你先回竹屋,将那姑娘守好。”
      谢长亭又在青竹掌心画了一道灵阵,“把这东西放在屋外。”
      青竹点点头:“公子小心。”

      谢长亭到时,谢成风和各位长老早已守在华泽外。
      谢成风见他来,便吩咐道:“长亭,今日天柱的灵力极不稳定。你速去一探究竟。”
      “是。”
      他靠近面前的水域,一条水道自觉地劈开,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谢长亭进到水域深处,一根巨大的柱子伫立在这片水域最低洼的地方。
      当年女娲补天,为了支撑天地四极,便造了四根天柱,这根天柱便是其中之一。
      上古之时,女娲陨落,天柱灵气大大衰减,许多恶灵趁机逃往遥泽。驱魔大战后,恶灵尽数覆灭,天柱开始已惊人的速度聚集天地灵气,在短短的百年间汇成华泽。
      华泽是遥泽灵力之源。天柱若塌,遥泽也将再度被恶灵蚕食。
      谢长亭将手放在天柱上,感受天柱冰凉的触感。
      一股灵力传入他的身体。
      谢长亭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整个遥泽。
      五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围绕着华池,华池中央一根巨大的天柱直入云霄。
      而遥泽结界的周围,萦绕着一丝令人几乎无法察觉的……
      “魔气。“
      谢长亭闭上眼睛,那股灵力从他身体里慢慢脱离出来。
      再度睁开眼时,眼前又是幽深的华泽深处。
      他用手摩挲着那道极浅的裂痕。那姑娘的误入,还有围绕在遥泽的那缕魔气,一切都与他想得不谋而合。
      魔族果然等不及了。
      谢长亭走出华泽,谢成风神情凝重,立马问道:“天柱如何?”
      “回父亲,天柱裂开了。”
      “什么?可还有其他什么异常?“谢端焦急地询问他。
      “并无。天柱从前也有过灵力波动,只不过此次动静稍微大了些。长亭定会修复天柱,还请父亲和诸位长老放心。”
      谢长亭望向谢成风。谢成风即刻会意,对众长老说:”诸位,既然天柱并无太大的异常,那修复一事便交予长亭。大家今日便散了吧。”
      众位长老见此,也放下心来。
      待华泽只剩谢长亭和谢成风二人时,谢长亭才沉重的开口:“父亲,遥泽有了魔气。”
      谢成风背对着谢长亭,冷笑道,“魔族的那些渣滓,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我遥泽身上!你有何打算?”
      “回父亲,长亭想下山。”
      谢成风回过头来望向他,不曾说话。
      谢长亭负手而立,虽着一件朴素的白衣,却是高冷俊逸,气度不凡。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惊觉,他如今竟也有了高位者的气势和威严。
      良久,谢成风才叹道,“长亭,我这些年来时常念着你兄长,你心里可还埋怨我?”
      “父亲,兄长自幼便超群绝伦,乃是长亭之良师。父亲提及兄长,也是为了教导长亭。长亭知晓父亲苦心,不敢有所怨言。”
      他字字句句都恰当得体,让谢成风心里十分不好受。
      “罢了,历任族长都会下山历练,你不日便出发吧。长老们早已认定你为下任族长,他们那边你不必忧心。”
      “长亭定不辱使命。”
      谢成风望着谢长亭渐渐远去的身影,那句“万事小心”终究是没说出口。

      谢长亭回来时,赵茯生正在侍弄院子里的花草。
      见他回来,赵茯生放下竹瓢,替他倒了一杯茶。
      “先生定不是个普通小民吧。”赵茯生冷不防的出声,话语锐利。
      第一次见他时,他那身华贵的锦衣便不是一介小民能穿得起的。纵使他后来的穿着都十分朴素,但那通身的气派也不似常人。
      谢长亭坐在院中,姿态优雅,端起茶杯浅酌一口,悠然道:“姑娘能有朱雀泪和令空,也定然不寻常。让我猜猜,岐山之人?”
      “是。”
      谢长亭见她坦然承认,脸上无半分惊异之色。他倒是不怕她说谎,朱雀泪上有朱雀神力,上古朱雀不容奸邪,若她是魔族,佩戴如此长的时间,定是已经化成了灰烬。
      “姑娘这么轻易承认,不怕我心怀歹念?”
      赵茯生折断一支盛开的茶花,用力抛向空中。一道金色的结界将茶花挡了回来,一瞬间,淡粉色的花瓣便飞了满院。
      赵茯生回头浅笑,盯着谢长亭的眼睛:“一是先生不辞辛苦替我治伤,二来遥泽不轻易接纳外来人,我却能安生的在这生活半月之久。先前有一道灵力从这结界上方掠过,想来先生是早有预料,怕我被人发现。三来,就算先生对我有什么歹念,我逃掉的胜算也不大,不是么?”
      谢长亭对上她清澈的眸子。
      那双眼睛在飘舞的花瓣中格外的温柔灵动,右眼眼尾的一颗泪痣则为她添了一丝明艳妩媚之气。她就那样站在阳光下,金光渡了她满身。一阵风拂过竹林,无数竹叶穿过结界同花瓣相撞,从她身边穿插而过,轻轻扬起她的衣角。
      美人如斯,冠绝天下,眉似春山,见之不忘。
      谢长亭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狭小的胸腔被无数倍放大,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只看见她扬起的嘴角。
      他稳了稳心神,真是疯了。
      于是他也坦诚相待:“我乃遥泽少公子。赵……”
      还未等谢长亭说出姑娘二字,那清脆的声音便抢先一步:“茯生,我的名字。”
      “茯生。”谢长亭低声自语,深沉浑厚的声音像是深邃的湖水。
      他会心一笑,亦为她倒了一杯茶:“赵姑娘既然想下山,那不知某是否有幸与姑娘同行?”
      “先生既是遥泽少公子,那与我便是一路人。能与先生作伴,是在下之幸。”
      赵茯生双手接过,轻呷一口,清苦与甘甜一齐在舌尖迸发。
      “好茶!”赵茯生叹道,那股醇厚的茶香真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她从前同姑姑在南荒之时,虽没有这般名贵的茶叶,但也时时能喝到高山云雾滋养下的野茶。
      思及此,赵茯生问:“我们何时出发?”
      谢长亭将茶杯轻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明日。”
      “茯生斗胆一问,先生下山是为?”
      “遥泽历任族长继位前皆需下山历练,但我此行的根本原因是,遥泽出现了魔气。”
      “魔气?”
      赵茯生思索片刻,说道:“姑姑曾同我说,天极乃天穹最高点,需天柱时时供以灵力才能支撑四极。女娲陨落后,天柱便只能吸收天地灵气,而天地至纯灵力与魔气最为相斥,魔族这不仅是想毁了遥泽,更是想要三界大乱!”
      “不愧是岐山之人,倒是对天柱之事了如指掌。”
      谢长亭朝外走去,叮嘱守在门口的青竹:“你去做些准备。”
      说罢一个人朝竹林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谢长亭走到一座衣冠冢前。
      石碑上面刻着几个朴茂工稳的大字:兄长谢长林之墓—弟长亭刻之。
      他静静地立在碑前,头微微垂着,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墨绿的竹叶摇曳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林里显得尤为突出。墓碑前极为干净,只有几片枯黄的竹叶,却昭示着凄凉和衰败。
      “兄长,我明日便要下山。”谢长亭将飘落在墓碑上的竹叶轻轻拂去眼眶微红,声音带着些哽咽。
      他平日里不会如此失态。
      “兄长,一万年了,父亲……”
      “呵,罢了”,谢长亭自嘲一笑,他知道兄长是被魔族所害,却也对谢成风当年的做法感到寒心。只是年少时的他还总希望父亲能还他一个公道,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
      “兄长放心,长亭会为你报仇的。”
      谢长亭转身离去,仍旧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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