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憎风

7、第七章无能为力

　　第二天云翼进了教室之后，发现夕哲并没有来，
　　他问了霍奕文，对方绕着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发信息他都很少回，而且他这样旷课两天是常有的，习惯就好了”
　　“噢”
　　周总也来问他，他只能说不知道了，
　　看来对方也不是请假的，
　　放了学之后，云翼回家放了东西，想了想打了电话给夕哲，手机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回复，
　　他拿着手机出门了，
　　等到了夕哲家楼下的时候想了想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对方住几楼，他在一楼找了房东，
　　夕哲不去学校只是觉得自己不舒服，手机大概没电了，他也懒得充，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敲门，
　　他打开门看了一眼，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云翼喘了口气道：“你一天没去学校了，”
　　夕哲往旁边让了让，等他进来关上了门，“在睡觉，”
　　云翼往他头上探了探：“你发烧了”
　　夕哲转身躺在沙发上：“嗯”
　　他依稀听见了关门声，意识到云翼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就这样睡了，
　　再次醒过来时，他是被冷醒的，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的领口，他睁开眼看了看，发现自己身上搭着被子，云翼正拿着温度计准备放他腋下，见他醒了道：“抱歉，量一□□温，”
　　云翼打开了灯，夕哲遮了遮眼睛，
　　云翼往四周看了看，一室一厅，外加个厕所，一个厨房，挺好的房子，但却没多少生气，总让人觉得孤独，他进厨房看了一眼，发现全然没有用过的痕迹，他想了想道：“我出去买点东西”
　　夕哲夹着体温计起身：“嗯”
　　等了片刻才发现云翼去买了粉跟粥，向夕哲伸出手，夕哲慢了半响才意识到对方是要体温计，
　　云翼看了一眼才道：“38，快39了，你就打算睡过去吗？”
　　夕哲听见对方语气不善，弱弱的道：“睡会儿说不定就好了”
　　云翼替他泡好了药，等他喝了才道：“吃点东西，清淡的”
　　夕哲打开吃了一点，
　　云翼四处看了看道：“你手机呢？”
　　夕哲想了想道：“忘了，应该关机了”确实忘了，他很多时候都不太记得自己放的东西，只是要用的时候再找，反正都在屋子里，
　　云翼进了卧室，看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准备低头拿的时候，随意瞥了一眼桌上那两瓶随意摆放的药，
　　心里一动，手不听使唤的拿着看了看，
　　抑郁.焦躁字眼异常醒目，他后自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偶尔见到夕哲与平时反应不同的原因，他说不清自己是震惊多一点，还是其他，
　　只是很平淡的又去了浴室，然后拿着夕哲的手机去了大厅给他充上了电：“落浴室了”
　　夕哲点了点头：“谢谢”
　　云翼等他吃完，陪着坐了一会，
　　夕哲拿着随意放在茶几上的烟：“要吗？”等云翼接了，他又给自己点了一根，“周总是不是找你了？”
　　云翼点头：“找了”
　　夕哲吐槽道：“想也知道，老爱操心。”
　　云翼在这一刻很想问，那你呢？
　　但最后他只是默然的吐着烟圈，
　　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云翼又帮夕哲量了量体温，最后看了眼道：“37，退了一点”
　　夕哲：“没事，你回去吧，明天我会去的”
　　云翼帮他把东西收拾了，体温计那些给他留下了，犹豫道：“你自己可以吧？”
　　夕哲点了点头：“只是发个烧而已，已经差不多了”
　　云翼提着垃圾，冷淡道：“那我走了”
　　最后云翼在外边第一次遇见夕哲的椅子上，抽了两根烟，吹了会风，这才回家，
　　第二天夕哲果然去学校了，已经好了，接受了周总一通念叨，
　　霍奕文吐槽道：“你昨天一天没回信息”
　　“嗯，关机了”夕哲，
　　霍奕文看了一眼云翼道：“怎么了？”
　　云翼抬了抬头：“嗯？”
　　陈林点明道：“脸色怪怪的”
　　云翼眯了眯眼：“昨天没睡好”夕哲顿了顿，又听他道：“看书到半夜”
　　连夕哲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松了口气，
　　霍奕文摇了摇头：“看来学霸也是很辛苦的，文科要背的挺多的”
　　陈林道：“后悔选文科了？”
　　霍奕文摆手：“那到不至于”
　　云翼看了一眼夕哲道：“昨天的重点我记了，要看吗？”
　　不知是不是夕哲的错觉，他怎么觉得霍奕文的语气有点小心翼翼，他道：“看吧”
　　云翼这才递给他，
　　云翼的字很工整，不死板，很有特色，夕哲一眼就能看懂，
　　他随意记了记，
　　霍奕文忍不住感慨道：“你以前成绩挺好的，记东西也快，我那个时候还羡慕你呢”
　　“……哪知道如今居然在我后面，世事无常啊——”
　　云翼眼眸动了动，
　　“都一样”
　　听了夕哲的话之后又暗了暗，他感到一瞬间的酸楚，他在夕哲身上看不见欲望，那种想要变好的欲望，就好像他来上学只是因为，大家都在上学，
　　即使身处闹市，却宛如隔世，墙的这一边是他，墙的那一边才是夕哲，
　　陈林注意到，今天的云翼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即使半夜看书也不会这样吧，但他什么也没说，
　　——
　　政治老师上课之前发了一张表给大家：“都填自己的想法，心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发下来一看，才知道是一张简单的抑郁测量表，大家都当玩笑一样，但都心照不一的照做，因为他们的政治老师之前有一个女儿因为郁抑症自杀了，这几乎是学校都知道的事，
　　云翼下意识朝夕哲瞥了一眼，
　　只见对方冷淡的看了表纸一眼，然后递给他：“你帮我写？随便写写就好了，我无所谓”
　　云翼接了：“嗯”
　　“谢了”
　　云翼随意填了两份，这种测试一般都只是观察，随后再做简单的开导，
　　夕哲趁着下课去买了两瓶水，递给云翼两瓶，
　　霍奕文抓狂道：“不是吧——我们认识那么久，你都没给我买过！”
　　夕哲想了想道：“没想起来”
　　霍奕文摆了摆手，不搭理他了，
　　夕哲低头看着手机，但是看了半天也没什么意思，无奈的转了转笔，
　　云翼问：“怎么发烧的？”
　　夕哲习惯道：“晚上睡觉忘盖被子了”
　　云翼微不可查的点头：“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过一晚就那么严重了，他记得昨天去他浴室看的时候，浴缸里满是水，热水器也没有用过的痕迹，只能是对方泡了一晚上冷水，上次也是这样才突然发烧的吧，
　　他放下了笔，揉了揉太阳穴，
　　去了厕所门口抽了根烟，
　　陈林跟着他，此时道：“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云翼叹道：“你有过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的瞬间吗？”
　　陈林想了想道：“好像没有，不是，怎么突然说那么哲学的话？”
　　云翼摇了摇头，抽完最后一根烟：“快上课了”
　　夕哲闻见了淡淡的烟味，看了云翼一眼，默默的把自己兜里的糖给了他一颗，
　　云翼剥开放进嘴里，食不知味，
　　中午夕哲正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见班上男生给了他一封信道：“隔壁女生给你的”
　　夕哲接了：“噢”
　　霍奕文不禁笑了：“居然还会有人给你情书”
　　他记得之前在那边刚开学时也有人给，夕哲都不会回应的，
　　夕哲收进了课桌，
　　云翼见状，道：“他一般都怎样处理？”
　　霍奕文想了想道：“看没看我不知道，反正最后都被他扔了”
　　最近去训练的时间变少了，隔一天才一次，毕竟只是课余活动，老师还是希望他们以学业为重，
　　夕哲收拾好东西就走了，云翼跟了上去，
　　现在夕哲几乎都快习惯了，
　　云翼问道：“去吃饭吗？”
　　夕哲道：“我回家”
　　“你家好像没有可以做饭的工具”云翼道：“打算买吗？”
　　夕哲摇了摇头：“买了之后再扔，怪麻烦的”
　　云翼无意识手指紧了紧：“我请你吧”
　　最后夕哲还是同意了，他也很奇怪，
　　再次来到云翼家里，
　　今天他妈不在，
　　云翼进了厨房打算随意做点，
　　夕哲看了一眼面前目不转睛盯着他的黑团，招了招手，
　　最后他试探着把手放了上去，很轻柔，奇怪的感觉，他不自觉把猫抱在了身上，搓了搓，
　　云翼端着简单的饭菜出来，见状道：“感觉怎么样？”
　　夕哲把猫放下道：“很乖，感觉很轻松”跟上次不太一样，
　　云翼顿了顿，又道：“下次可以常来”
　　夕哲点了点头：“嗯”
　　夕哲觉得云翼做饭很好吃，跟他妈妈一样，他问：“你妈呢？”
　　“他自己开了店，偶尔会在那边睡”
　　最后云翼又邀请了夕哲跟他一起做作业，明天周末，老师布置的作业挺多的，
　　夕哲进了云翼的房间，调置很舒服，
　　云翼给了找了椅子，好在书桌够宽，
　　“不懂的可以问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云翼这里待着他觉得心里很平静，首次认真做了作业，
　　顺便问问云翼，
　　云翼耐心的给他讲解了每一道题，
　　两人做了半响，等云翼又做了一张卷子，转头看一眼的时候，对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微长的睫毛自然下垂，眉头紧皱，仿佛在这一刻卸下了所有伪装，
　　他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了，最后他想了想把夕哲抱上了他的床，
　　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夕哲第二天起来时愣了愣，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别人家睡着了，
　　这是换做以前不会发生的事，
　　他起身出去发现对方正在做早餐，
　　云翼看了他一眼道：“醒了？洗脸去吧，厕所有新备好的牙刷”
　　夕哲往厕所的镜子照了照，拍了拍脸，待洗漱好出去，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
　　云翼问：“今天打算干嘛？”
　　夕哲：“搁家睡一天”
　　云翼皱了皱眉：“就这样？”见夕哲点了点头，他又道：“想出去走走吗？”
　　夕哲想了想道：“不熟悉”还觉得懒得跑，
　　云翼点了点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等到中午夕哲回家放了东西，换了身衣服，发现云翼骑着自行车在楼下等他：“上来”
　　云翼上了后座，
　　“抓紧”
　　夕哲试探着抓上他衣服的一角，
　　云翼骑了半个小时才停，
　　夕哲下了车，才发现云翼带他到了一座小山下，不高，周围都是绿油油一片，
　　云翼指了指上面：“上去吗？”
　　夕哲点了点头，跟着他上去，
　　爬了一半的时候夕哲脚下一滑，云翼及时拉了他一把：“小心”就这样半拉着他上了顶，
　　顶上有个小凉亭，能看清下面的全貌，
　　一半蓝，一半绿，吹着凉风，这种感觉很好，夕哲没忍住笑了一下，看着云翼道：“怎么发现这里的？”
　　云翼转头愣了愣，这应该是他认识以来第一次看见夕哲露出笑容，很好看，有点一点灵气，他转过头道：“之前陈林带我来过，就记住了”
　　夕哲看了一眼云翼菱角分明的侧脸道：“谢谢”
　　随后又古怪道：“你居然比我高”他之前都没注意，
　　云翼淡笑：“这不是很正常”随后又道：“你有想过以后吗？”
　　夕哲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呢？”他从来都没有去想过以后该过成什么样，
　　云翼点着头道：“考出去”
　　“挺厉害”夕哲点评，
　　云翼想说，你也可以，但最后他只是保持了沉默，
　　夕哲习惯性叹了口气，手往上挥了挥，想抓点什么，但最后只感受到一缕缕清风，清风过后另外一只手出现，跟他对奇，云翼朝他笑了一下，
　　很久之后夕哲都忘不了那个时候的感觉，却很难用言语来表达出来，
　　——
　　周末很快过去，学生陆续回到教室，
　　高三的气氛紧凑已经飘到了高二，班上时不时会有人议论，
　　周总依旧跟老妈子一样照顾着每个学生，
　　夕哲看了一遍新写的数学题，最后敲了敲云翼的桌子：“这个有点难”
　　云翼瞥了一眼之后，给他讲解，
　　霍奕文往后瞥了一眼，跟陈林吐槽：“你有没有觉得他俩有些不一样了？特别是夕哲，我跟他认识那么久，也没见他主动找谁过”
　　陈林道：“这还用你说，不过你也太不争气了，身为多年好友，居然没一点特权”
　　霍奕文炸毛：“这是我的问题吗？”
　　陈林随手弹了一下他的头：“学习，高二了”